洪水來臨我進入珠峰基地後,拋妻棄女的丈夫 第81章 臨安風雲:範守忠
由不得衛藍多想,窗外突然傳來「嗖嗖」的破空聲,像是有什麼重物擦著屋頂掠過,瓦片被踩得「咯吱」作響,碎泥簌簌落在窗台上。緊接著,客棧大堂裡爆發出一陣嘈雜——靴底碾過青石板的悶響、桌椅翻倒的脆裂聲、還有人被推搡的痛呼聲,混在一起撞得木樓直顫。
「誰是這的老闆?給我滾出來!」一個粗啞的嗓門炸開,像兩塊石頭在磨,衛藍隔著門板都能聽出那股蠻橫。他湊到門縫前眯眼一瞧,隻見個滿臉橫肉的侍衛頭領站在堂中,豹眼圓睜,獅口大張,腰間佩著柄鏽跡斑斑的長刀,刀鞘上還沾著半塊乾泥。他身後跟著三十多個官兵,甲冑歪斜,手裡的長矛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刮擦聲,顯然是剛從秦府那邊趕來。
「官爺們,有、有什麼吩咐?小老兒就是掌櫃。」客棧老闆那乾瘦的身影從櫃台後挪出來,佝僂著背,雙手在圍裙上胡亂擦著,指節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他剛往前挪了兩步,就被那侍衛頭領一把推得踉蹌後退,後腰撞在櫃台棱上,疼得「哎喲」一聲。
「先滾一邊去!」頭領啐了口唾沫,黃牙上沾著菜葉,「搜出那刺客,有你好果子吃!客棧裡的人都聽著——」他突然拔高聲音,震得房梁上的灰塵直掉,「都給我在屋裡老實待著!官爺我捉拿要犯,誰敢窩藏,誅連九族!弟兄們,給我一間間搜!」
衛藍心頭一緊,轉頭看向房梁。陰影裡的蒙麵人一動不動,隻有衣袂隨著呼吸微微起伏。他衝那人比了個安心的手勢,又拽了拽趙玉兒的衣袖,兩人並肩走到床邊坐下。衛藍故意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兩碗涼茶,杯底與桌麵碰撞發出輕響,趙玉兒則扯了扯衣襟,用眼角餘光瞟著門口,指尖卻悄悄凝聚起一絲靈力,萬一搜查到這裡,也好有個應對。
官兵的腳步聲在迴廊裡炸響,「哐當」「哐當」的踹門聲此起彼伏,夾雜著住客的驚叫聲。衛藍數著聲響,心提到了嗓子眼,直到「砰」的一聲巨響,自家房門被踹得向外敞著,門軸斷裂的木屑飛了滿地。
那侍衛頭領帶頭闖進來,三角眼在屋裡掃了一圈,最後落在衛藍和趙玉兒身上。他看到衛藍時,眉頭擰成個疙瘩,又瞥見趙玉兒那身男裝,突然冷笑一聲:「你們兩個!三更半夜不睡覺,湊在一起乾嗎?」他的目光像鉤子,在兩人身上來回刮,最後停在疊得整整齊齊的被褥上——那是衛藍剛才急中生智整理好的。
就在這時,衛藍眼角的餘光瞥見房梁上光影一閃,那蒙麵人竟如水滴融入靜水般消失了,連半點氣息都沒留下。衛藍心中暗驚:這遁法比自己那半吊子的匿身術高明太多,竟能在如此近的距離瞞過練過武功的侍衛。
「官爺,我們是過路的客商。」趙玉兒搶先站起身,故意壓低了嗓音,聽著像個青澀的少年,「生意上出了點岔子,夜裡睡不著,正商量著明天該往哪走呢。」她說著從袖袋裡摸出一錠五兩重的銀子,遞到頭領麵前,銀錠在火把光下閃著冷光,「這點小意思,不成敬意,官爺買杯茶喝。」
「去你的!」頭領一巴掌拍掉銀子,銀錠「當啷」滾到牆角,「老子最恨你們這些油頭粉麵的家夥!搜!」他揮了揮手,兩個官兵立刻撲了上來。
一個官兵蹲下身,手裡的長矛往床底捅了捅,矛尖挑起幾片灰塵;另一個則掀開窗簾,連窗台上的破瓦罐都翻了個底朝天。那頭領更是親自上陣,腳尖一點躍上房梁,腰間的長刀「噌」地抽出半寸,用刀鞘在橫梁上敲了敲,又伸手摸了摸梁柱接縫,指腹碾過積灰,連一絲縫隙都沒放過。
衛藍的手心沁出冷汗,後背緊緊貼著床沿,感覺那頭領的目光像針一樣紮在自己身上。趙玉兒站在一旁,指尖的靈力幾乎要凝成火苗,卻硬是逼著自己擠出個僵硬的笑。
「哼,走了!」頭領在房梁上掃視半晌,沒發現異樣,這才翻身落地,靴子踩在地上「咚」的一聲。就在他轉身要出門時,房梁上突然落下一滴水珠,細得像根銀線,「啪」地打在他油光鋥亮的頭頂。
衛藍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攥緊的拳頭指節發白,那定是蒙麵人額頭的冷汗!他下意識地繃緊肌肉,隻要頭領一抬頭,就準備先下手為強。
可那頭領竟像沒察覺似的,隻是不耐煩地抹了把臉,嘟囔了句「什麼鬼天氣」,便揮揮手帶著人往外走。沉重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一刻鐘後,客棧終於恢複了死寂,隻有樓下傳來掌櫃癱坐在地的捯氣聲,像隻漏了氣的風箱。
「咚!」
一聲悶響從頭頂傳來,那蒙麵人再也撐不住,直直從房梁上跌了下來,砸在地板上揚起一陣灰塵。衛藍連忙衝過去,伸手一扶,隻覺對方身子滾燙,像揣了個炭爐,渾身的夜行衣都被冷汗浸透,黏糊糊地貼在背上。
趙玉兒迅速拉開房門,探頭左右看了看,迴廊上空無一人。她反手將門關好,又搬過屋裡的四把木椅,呈四角擺在門口,再把三個茶碗倒扣在椅麵上,碗底朝上,形成個簡單的三角陣。「這陣能擋些聲響。」她輕聲道,指尖在碗沿上輕輕一敲,茶碗發出細微的嗡鳴,像有層無形的隔膜罩住了房間。
蒙麵人趴在床上,胸口劇烈起伏,粗重的喘息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過了好半晌,他才側過頭,用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的聲音說:「多謝二位仗義相助……我這就走,絕不會連累你們。」他掙紮著想坐起來,可剛抬起半個身子,就疼得「嘶」了一聲,又重重跌回床榻。
衛藍伸手按住他的肩膀,隻覺那肩膀燙得驚人,肌肉硬得像塊石頭:「你先躺下。」他的聲音沉而穩,「出門在外,誰沒個難處?若是信得過衛某,就在這暫避,等風頭過了再說。」
蒙麵人愣了愣,露在外麵的雙眼在衛藍臉上轉了兩圈,又掃過趙玉兒,她正站在床邊,眉頭微蹙,眼裡滿是關切。他沉默片刻,突然抬手扯掉臉上的蒙麵巾,露出張眉清目秀的臉,隻是臉色慘白如紙,嘴唇泛著青紫色,額頭上布滿了冷汗凝成的水珠。
「在下範守忠。」他苦笑一聲,眼角的皺紋堆在一起,透著股說不出的疲憊,「多謝二位美意,隻是……在下時間不多了,實在不能牽連你們。我稍歇片刻就走。」
「咦?」趙玉兒突然輕呼一聲,目光落在他的胸口,「你受了內傷?」
範守忠的苦笑更深了,喉間湧上一陣腥甜,他強嚥下去,聲音更低了:「若隻是內傷倒還好……我被金國術士的『火雲掌』擊中,經脈都被封住了。沒有解藥,最多撐兩日,到時候……就會火毒攻心而死。」
「金國術士?」衛藍吃了一驚,眉頭擰成個結,「這裡是大宋都城,怎麼會有金國人?」
範守忠的牙突然咬得咯咯響,臉頰上的肌肉抽搐著,眼裡迸出恨意:「哼!秦檜那老狗早就通敵賣國!他府裡養著幾條金狗,又算什麼新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