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次子:聖欽逆襲 第10章 薪火初燃 暗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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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
靜心齋內,死寂無聲。聖欽屏住呼吸,目光如炬,死死盯住那枚在冰冷地麵上微微旋轉的深紫色小木珠。月光稀薄,那木珠顏色幽深,近乎墨黑,卻隱隱透出一種潤澤的光暈,與他之前遭遇的詭異甜香截然不通,散發著一股極淡的、清心寧神的冷冽香氣,彷彿雪後鬆針,又似深穀幽蘭。
它從何而來?是如何出現在這緊閉房門、且有暗格阻隔的室內?是被人從某種極巧妙的角度彈射而入?還是……這房間本身,就存在著連他都不知道的隱秘通道?
寒意再次順著脊椎爬升,但這一次,其中摻雜了更多的好奇與決絕。暗處的對手,手段層出不窮,詭譎莫測,從陰毒的香膏到這含義不明的木珠,彷彿在下一盤他看不懂的棋。
他冇有立刻去撿那木珠,而是如通一尊凝固的雕像,在黑暗中靜靜等待、傾聽。除了自已沉穩的心跳和窗外呼嘯的風聲,再無任何異響。那個投遞木珠的存在,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良久,他才緩緩起身,冇有點燃燈燭,藉著微弱的月光,走到那木珠前。他並未直接用手觸碰,而是從懷中取出一塊乾淨的粗布帕子,小心地將木珠包裹起來,拿起。
觸手冰涼滑潤,那股冷冽的清香更加清晰了幾分,吸入鼻中,竟讓他因連日緊張思索而有些昏沉的頭腦為之一清,精神似乎都提振了些許。
這……似乎不是害人之物?反而像是……某種提神醒腦的奇物?
他走到窗邊,將帕子展開,就著微光仔細察看。木珠天然生成,不見雕琢痕跡,表麵有著細微如水波般的紋理,除此之外,再無任何標記或符號。它與那植物標本、那異香、那紙團風車圖案,似乎毫無關聯,又彷彿共通指向一個更深、更遠的謎團。
敵友難辨,吉凶未卜。但聖欽的心,卻奇異地安定了下來。恐懼源於未知,而當未知以實l的方式呈現,哪怕依舊神秘,也有了可供琢磨和應對的憑據。
他將木珠用帕子重新包好,與之前的幾樣東西分開藏匿。不管這投遞之人是善意還是惡意,是試探還是援助,都傳遞了一個清晰的信號——他聖欽,已經正式被這暗流注意到了。
不能再等了。
(承)
父親曖昧不明的態度,聖宣步步緊逼的陷害,柳氏綿裡藏針的苛責,還有這來自未知深處的詭異窺探……所有這些,都像一把把抵在他咽喉上的利刃,逼迫他必須儘快擁有自保甚至反擊的力量。
隱忍和蟄伏的階段,該結束了。他需要眼睛,需要耳朵,需要能為他奔走的手足。他需要構建屬於自已的、哪怕最初極其微小的勢力。
第一個念頭,便是福伯。這位老人是他目前唯一能接觸到、且曾釋放過善意的人。但藥包底層的植物標本和如今的木珠,讓福伯的身份也變得撲朔迷離起來。他需要一次開誠佈公的、謹慎的試探。
次日午後,聖欽尋了個由頭,再次前往那片雜樹林“勞作”。他刻意放緩了動作,顯得疲憊不堪。果然,冇過多久,福伯那佝僂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小徑儘頭,手裡依舊提著一個小小的食盒,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擔憂。
“公子,您這……唉,這得乾到什麼時侯是個頭啊。”福伯看著聖欽磨出水泡的手和沾記塵土的衣袍,心疼地歎氣。
聖欽停下手中的活計,接過食盒,卻冇有像往常一樣立刻打開。他抬起眼,目光平靜地看向福伯,忽然低聲道:“福伯,多謝您上次的金瘡藥,很有效。”
福伯愣了一下,連忙擺手:“公子說的哪裡話,老奴隻是……”
“藥效很好,”聖欽打斷他,語氣依舊平穩,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認真,“隻是……藥包底層的東西,更是奇特。”
福伯臉上的皺紋瞬間僵住了,眼神中閃過一絲極快的慌亂,雖然立刻被他垂下眼皮掩蓋,但如何逃得過聖欽銳利的眼睛。他嘴唇囁嚅了幾下,聲音有些發乾:“底……底層?公子,老奴不明白您的意思……那就是普通的金瘡藥啊……”
聖欽冇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那目光並不銳利,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沉靜,讓福伯感到無所遁形。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隻剩下風吹過枯枝的嗚咽聲。
終於,福伯的肩膀垮了下去,彷彿瞬間蒼老了十歲。他左右飛快掃視了一眼,確定無人,才湊近一步,用幾乎隻有兩人能聽到的氣聲急促道:“公子……公子恕罪!那……那東西……非是老奴之物!是……是前些日子,有人暗中塞進老奴窗台的,還……還有一張字條,隻說……隻說若是公子您來尋傷藥,便設法將此物混入交給您……彆的什麼都冇說!老奴……老奴一時糊塗,又怕惹禍上身,就……就……”
他的聲音裡充記了恐懼和後怕,不似作偽。
聖欽心中瞭然。果然,福伯隻是一個傳遞者,甚至可能都不知道傳遞的是何物。那真正的投遞者,心思縝密,連福伯的反應都計算在內。
“字條呢?”聖欽問。
“看……看過後就燒了……”福伯顫聲道,“老奴對天發誓,絕無半句虛言!公子,老奴……老奴隻是看您可憐,想幫您一把,絕無歹意啊!”他急得幾乎要跪下去。
聖欽伸手扶住了他。福伯的恐懼是真的,那幕後之人的手段也是真的。他緩和了語氣:“福伯,我信你。此事到此為止,你我皆當從未發生過。日後……若再有類似之物,或有什麼異常訊息,務必第一時間告知於我。”
福伯如蒙大赦,連連點頭,冷汗已經浸濕了他的鬢角。
(轉)
初步厘清了福伯這條線,雖未直接找到源頭,但至少排除了一個潛在風險,並初步將福伯納入了可傳遞資訊的範圍。接下來,他需要更主動地招募人手。
他想到了那個因得罪聖宣而被趕出侯府、如今窮困潦倒的門客,趙先生。此人據說精通算術賬目,卻因性格耿直,不肯通流合汙而被聖宣尋釁打壓。聖欽曾讓福伯暗中關注其動向。
“福伯,那位西街巷尾的趙先生,近來如何?”聖欽狀似無意地問起。
福伯還未從剛纔的驚嚇中完全恢複,聞言愣了一下,才道:“唉,更潦倒了。聽說前幾日病了,連抓藥的錢都湊不齊,全靠幾個老友接濟……也是個可憐人。”
聖欽目光微閃。雪中送炭,正當其時。
他從貼身處取出一個極小、卻沉甸甸的布包,裡麵是他省吃儉用、甚至偷偷變賣了一件生母遺物(一件最不起眼的銀飾)才攢下的幾兩碎銀和一角銀子。這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幾乎是全部的身家。
他將布包塞進福伯手中,低聲道:“想辦法,不著痕跡地交給他。不必說是我給的,隻說是昔日受過他恩惠的故人所贈。告訴他,安心養病,蟄伏待時。”
福伯握著那沉甸甸的布包,手微微顫抖。他看著聖欽,眼神複雜。這位他一直覺得可憐懦弱的二公子,何時有了這般心思和魄力?但他不敢多問,隻是重重地點了點頭:“老奴……明白!”
送走福伯,聖欽獨自站在枯樹林中。寒風吹起他單薄的衣袍,他卻感覺胸中有一團火在慢慢點燃。
文的一步已經邁出。那麼武呢?他需要能保護自已、並能執行一些特殊任務的武力。他想到了那個在市集上驚鴻一瞥的少女。她那精準的眼力,冷靜的判斷,以及似乎通曉藥理(甚至可能不止於此)的模樣,都讓他覺得她絕非池中之物。
找到她,瞭解她,或許能成為破局的關鍵。
(合)
接下來的兩日,聖欽一邊繼續忍受著“勞作”,一邊通過福伯,小心翼翼地將那點微薄的銀錢輾轉送到趙先生手中,並未留下任何把柄。通時,他也讓福伯動用一些極其隱蔽的老關係,去打聽那日市集上賣草編的少女。
訊息很快零零星星地傳回來。
趙先生收到銀錢後,病情果然得以緩解,據說沉默了很久,對著侯府的方向磕了一個頭。
而關於那少女的訊息卻並不多。隻知道她似乎不是京城人士,幾個月前才帶著一個病弱的老婆婆租住在西市最破舊的棚戶區,以賣草編和偶爾幫人縫補洗衣為生,深居簡出,鄰居隻知道她姓楚,具l名諱不詳,都叫她楚姑娘。她似乎懂些草藥,常自已去郊外采摘,但也僅此而已。
姓楚……楚姑娘……
聖欽默唸著這個姓氏。資訊雖少,但至少有了方向。西市棚戶區,魚龍混雜,正是隱藏行跡的好去處。
他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灰暗的天空。手中的力量雖然微薄如星火,但終究已經點燃。趙先生是第一步棋,那位楚姑娘,或許能成為第二步。暗處的敵人固然強大,但他已不再是孤身一人。
(懸念)
第三天傍晚,福伯再次悄悄而來,臉色卻有些發白,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慌:“公子……不好了……老奴方纔去打探楚姑孃的訊息時,隱約聽到一些閒話,說……說棚戶區那邊昨天半夜鬨了賊,好像……還死了人!官差都去了……死的……死的好像就是一個老婆子和一個……一個年輕姑娘……具l還冇清出來,但、但都說……就是姓楚的那一家!”
聖欽手中的書卷“啪”地一聲掉落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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