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千金她不想活了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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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親宴上,假千金沈月湊到我耳邊低語:
“侯府上下隻認我這個嫡小姐,你一個鄉野賤奴,就不該踏進沈家大門。”
我覺得她說得對。
立馬當著所有人的麵,拔出簪子割破自己脖頸。
一全家嚇壞了,手忙腳亂地叫來大夫。
兄長一臉陰沉,警告我彆再惹假千金生氣。
我溫順點頭,轉頭又在半夜一把火燒了房間,留下一封血書:
【是我的錯,惹姐姐不高興了,我願死在地獄火海裡,用一生來道歉】
全府人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瘋子。
後來一次賞花宴上,假千金的婢女故意把我推進池塘。
我卻順著力道往下沉,笑著對她揮手告彆。
沈月徹底崩潰了,尖叫著撲過來死死抓住我:
“瘋子!你是不是就想著淹死了,好讓爹孃恨我!”
“你不知道反抗嗎?”
可她不知道,我反抗過,換來的卻是一次次的不得好死。
這是我重生的第十次。
我不想鬥了,一心隻想求死。
1
哥哥沈言把我從池塘裡撈起來,動作粗暴。
我趴在池塘邊,渾身冰冷,胃裡是一陣火燒般的刺痛。
假千金沈月臉色一片慘白。
她身邊的狐朋狗友們也慌了,七嘴八舌地辯解著:
“我們……我們就是和她開個玩笑!”
“是啊,誰能想到她真的會跳下去……”
“她是不是就想淹死賣慘,然後怪到月兒頭上啊!”
沈言一句話也沒說,脫下自己的外袍,緊緊裹在我身上。
我從袍子裡探出頭,努力擠出一個微笑,看向抖得像篩糠的沈月。
“姐姐讓我下去,我就下去了。”
“我很聽話的。”
一句話,讓他們所有的辯解都成了笑話。
沈月的臉色更白了。
“你,你胡說!”
“可我沒讓你去死啊!”
她連忙抱住趕來的爹孃,著急得哭了起來:
“不是我,我怎麼敢殺自己妹妹?”
“是她在陷害我,爹孃,你們要給我做主啊!”
爹孃的臉色是一片驚慌震怒,皺眉走到我麵前。
“清兒,這是怎麼回事?!”
我頂著他們複雜的目光,認真地問:
“劃破脖子不行,被火燒死不行,淹死也不行。”
“所以我要怎麼死,你們才會高興呢?”
空氣瞬間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在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我。
沈言捂住我的嘴,咬牙道:
“沈清!你給我閉嘴!”
父親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半天說不出話,隻吼出一句:“把她帶回房去!禁足!”
他又轉向沈月,怒火更盛:
“還有你!”
“身為姐姐,不知愛護妹妹,禁足一個月,抄寫女誡一百遍!”
沈月從小就被捧在手心當個寶。
犯了什麼小錯,家人也從來捨不得罰她。
她被嚇得一愣,眼淚立馬湧了出來,哭紅了眼圈。
“爹,娘,妹妹是故意的……”
看著他們亂作一團的場麵,我隻感到深深的疲憊。
真沒意思。
你們都已經殺過我九次了,也不差這一次。
沈月誣陷我給奶奶下藥,父親下令把我亂棍打死,屍體扔去了亂葬崗。
為了在朝廷培養勢力,他們把我送去給一個年過半百的大臣當小妾,讓我在新婚夜被活活折磨死。
看著我傷痕累累的屍體,他們也隻是冷漠的擺了擺手: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已經不是侯府的人了!”
“要埋也是埋在夫家。”
那時,我隻是想活下去。
可他們卻百般折磨,讓我一次次慘死。
這一次,我已經不想反抗了。
爹孃,兄長,你們為什麼還是不開心呢?
2
回房間後沒過多久,我娘就來了。
她沒有罵我。
隻是紅著眼圈,給我端來薑湯,又讓丫鬟給我換上乾淨的衣服。
她拿出了一卷貢品級的蘇繡,讓我給太後的壽宴,繡一幅百鳥朝鳳圖。
說要讓我在京城的貴女圈子裡露露臉。
我溫順地點頭:“女兒知道了。”
母親欣慰地走了。
第二天,我哥沈言推門進來。
他大概是想來看看,我有沒有尋死覓活。
可眼前的畫麵卻讓他渾身僵住了。
我沒有在畫畫,而是拿著點繡花針,把自己的十指紮得鮮血淋漓。
一滴滴血落在繡布上,開出詭異的花。
我抬起頭,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
“兄長,書上說血鳳呈祥。”
“我想給太後繡一隻真正的血鳳凰,這樣她就會開心了,我們侯府也會受賞賜吧。”
“你看,我的血夠不夠紅?”
沈言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乾淨。
他像是見了鬼,踉蹌著後退一步,撞翻了身後的椅子。
“瘋子……你真是個瘋子!”
他丟下這句話,就倉皇逃走了。
母親聽到訊息後立馬趕了過來。
她衝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看到上麵密密麻麻的針眼,眼圈瞬間就紅了。
“清兒,你這是在做什麼!”
我平靜地看著她:“母親,這是我的心意呀。”
她沉默了很久,眼神複雜。
“你是不是……怨恨爹孃,怨恨咱們這個家?”
我搖搖頭:“我隻是想讓大家開心。”
沈月想讓我死,我就去死。
兄長讓我彆惹她生氣,我就懲罰自己。
你們讓我刺繡,我就給你們繡一幅獨一無二的血鳳圖。
娘,我明明很聽話,在努力讓你們開心啊。
我看著母親那張憔悴的臉,反問她:
“娘,你們當初找到我,是不是一個錯誤?”
“如果沒有我,姐姐還是侯府唯一的千金小姐,你們還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都是我的錯。”
她被我問得啞口無言,隻能把我抱進懷裡。
“不是的,清兒,你胡說什麼。”
“你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啊!”
我沒有回應,任由她抱著我哭。
隻是突然讓我想起某一次重生後。
沈月從馬背上摔下來,哭著說是我扯了韁繩。
娘看我的眼神很冷。
她罰我在祠堂跪滿三天三夜,任由我膝蓋磨爛紅腫,讓我反省到不會再“嫉妒”姐姐,纔可以起來。
祠堂裡,沈言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一臉厭惡。
“月月善良,從來不會說謊,你還要狡辯到什麼時候?”
“我真後悔把你接回家!”
可是哥哥,我不想當什麼侯府千金。
我隻是想好好活著,和家人在一起啊。
孃的哭聲漸漸停了。
她擦乾眼淚,抱緊了我:
“清兒彆怕,你父親已經派人去請護國寺的高僧了。”
“大師會為幫你驅邪,抵擋災禍的。”
我溫順地點了點頭。
三日後,我在禪房見到了那位高僧。
他撚著佛珠,問我:
“小施主,你為什麼總執著於死呢?”
我看著他,平靜地回答:
“因為我想解脫呀。”
高僧歎了一口氣,試圖引導我:
“世間有很多疾苦,各有各的渡法,你要是死了,有沒有想過親人……”
我笑著打斷。
“親人?”
“是把我推進池塘的親人,把我打斷骨頭的親人,還是把我賣出去的親人?”
我湊到他耳邊,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
“大師,他們不是愛我,也不是想救我。”
“是怕我死在侯府,毀了定安侯府的氣運和名聲。”
“我爹孃寧願相信我是中邪了,也不相信,他們的寶貝女兒沈月會推我下水。”
“他們都說我是個瘋子。”
我直視著他,一字一句。
“可我沒有瘋,大師。”
“我隻是……聽他們的話,滿足他們的期望。”
“姐姐說侯府容不下我,我就了斷這條命。”
“他們讓我死,我便去死。”
“這樣也不可以嗎?”
高僧撚著佛珠的手停了,驟然僵在了半空中。
3
高僧隻是把我的話,都原原本本的告訴了爹孃,連酬金都沒收就走了。
他隻留下了一句:
我不是瘋子。
隻是在用一種極端的方式,保護著自己。
但這種極端,卻是侯府上下的每一個人造成的。
母親把自己關在佛堂裡,整天誦經保佑我。
父親在書房唉聲歎氣,短短幾天,竟白了不少頭發。
隻有沈言固執的認為是我在演戲,耍小心機報複沈月。
“月兒哪怕不是親生的,我也隻認她這個妹妹。”
“沈清,我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沈月拉著我姐的袖子,臉上的得意藏不住,卻假惺惺的向我保證。
“妹妹,你彆擔心。”
“我知道,你是生病了,我不會怪你汙衊我的。”
不知道是為了緩和家中壓抑的氣氛,還是為了向外界表示,侯府對我這個真千金的重視。
父母決定帶我一起參加皇家秋獵。
沈月激烈的尖叫著反對。
“爹,娘,她怎麼能去那種場合?”
“鄉巴佬萬一衝撞了貴人,丟的是我們侯府的臉!”
父親第一次沒有聽她的話,沉著臉嗬斥:
“這件事跟你無關。”
沈月不敢置信的看著爹,氣得一跺腳走了。
秋獵場上,我果然成了人群中的焦點。
那些貴族姐妹們聚在一起,一臉嫌棄的對著我指指點點。
“月兒,你妹妹怎麼一股鄉下豬圈的味道……”
“前幾天認親宴上,還用瓷片捅傷了自己,這是得了失心瘋吧?”
“離她遠點,彆沾上晦氣。”
我完全不在意。
自顧自地坐在角落裡,看著遠處的熱鬨。
沒過多久,沈月帶著幾個手帕交的姐妹走了過來。
尚書千金王婉兒笑著對我說:
“妹妹,你一個人坐著多無聊,我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山上有一種很稀有的蘭花,我們一起去找找?”
我跟著她們繞過人群,往獵場深處走。
突然,一股強大的力道把我推進了一間廢棄的獵人木屋。
“前麵山路不好走,妹妹,你就在這裡等我們一下吧。”
隻聽見“哐當”一聲,木屋的門被從外麵鎖上了。
房子裡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門外傳來沈月和她的姐妹們壓抑不住的嬉笑聲。
“哈哈哈,把臭豬關進豬圈裡,這下清靜了!”
“月兒,你這個瘋子妹妹,該不會用腦袋撞門吧?”
“誰知道呢,要不然你趴在窗戶上看一眼”
“彆管她了,走,我們去那邊看皇子們射箭!”
我沒有驚慌失措,也沒有撞門。
隻是平靜地靠著牆坐下,甚至有點想睡覺。
腳步聲漸漸遠去。
可就在我閉上眼睛,準備休息一會時。
一股刺鼻的煙味突然鑽進鼻腔。
緊接著,是木頭燃燒時發出的“劈啪”聲。
4
我睜開眼,火光已經從門縫和窗戶的縫隙裡透了進來。
灼熱的空氣炙烤著麵板,濃煙嗆得我無法呼吸。
她們這是……想燒死我?
這樣也好。
不用受傷,不用流血,身體也不會再痛了。
這一次,哥哥應該不會再罵我耍心機了吧。
我沒有呼救,沒有掙紮,隻是抱著膝蓋在角落裡縮成一團。
平靜地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意識一點點開始模糊。
我彷彿看到九個在折磨中死去的自己,她們對我微笑著伸手。
沈清,彆害怕。
馬上就要解脫了。
我再也不用像這樣心驚膽戰的苟活著了。
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識時,“轟”的一聲巨響,搖搖欲墜的木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
一個人影衝了進來,頭發也被燎著了幾縷,臉色是前所未見的焦急和恐懼。
是沈言。
他一把抱起我,用身體護著我衝出了火海。
木屋外麵已經圍滿了人。
爹孃在看到我的一瞬間,臉上血色儘失。
沈言緊緊抓著我的肩,眼神擔憂的問我:
“沈清,你醒醒!怎麼會被鎖在裡麵?”
我粗重的喘著氣,咳出一口鮮血
看著他被煙熏得通紅的眼睛,語氣卻隻剩一種認真的遺憾:
“兄長,你為什麼要救我?”
“什麼?”
“要不是你橫插一腳,我差一點就自由了。”
他抱著我的手臂猛然收緊,額角青筋暴起,幾乎是咆哮著對我尖叫道:
“你知不知道?!我再晚來一步,你就真的要死了!”
“你到底想乾什麼!”
我沒有回答,隻是看向人群中那個驚慌失措的身影。
沈月和王婉兒正手忙腳亂地向侍衛否認。
“不是我們放的火!我們隻是跟她開個玩笑,玩捉迷藏呢!”
“對!我們怎麼可能放火殺人!”
很快,一個侍衛前來稟報,說是找到了起火的原因——
是某個獵人遺落的火種,引燃了木屋旁的枯草。
這場大火純屬意外。
沈月和她的朋友們頓時鬆了一口氣。
她連忙跑到我麵前,擠出幾滴眼淚,假惺惺地關心道:
“清兒,你沒事吧?”
“都怪姐姐,姐姐不該跟你玩捉迷藏的,你真的嚇死我了……”
她擠開人群,就要伸手來抱我。
我卻後退一步,顫抖著躲進沈言懷裡。
當著所有人的麵,第一次聲嘶力竭地哭了起來。
“姐姐,對不起,我不該出來的,但是我真的很害怕……我不喜歡小黑屋……”
“求求你下次給我換一種死法,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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