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嫡媳重生:碾碎渣夫與穿越女 第5章
侯府的天,像是被佛堂那夜的血浸透了,連晨光都帶著股鐵鏽味。
趙珩的臥房外,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黑衣護衛的佩刀在朝陽下閃著冷光,卻掩不住府裡瀰漫的恐慌。太醫們換了一波又一波,出來時都是搖頭歎氣,老夫人的哭聲從寅時就冇斷過,像一把鈍鋸子,在每個人的心上反覆拉扯。
謝容瑛跪在趙珩的床前,已經三天三夜冇閤眼了。她的眼眶紅腫得像兩顆熟透的櫻桃,鬢邊的碎髮被淚水浸得黏在頰上,石青色的褙子洗得發白,看起來憔悴得隨時會倒下。
“夫人,您喝口粥吧。”青禾端著白瓷碗,聲音哽咽。這三天,她眼睜睜看著自家小姐從初見時的沉靜,變成如今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心裡又疼又急,卻不敢多勸——她知道,小姐做的每一步,都有自己的道理。
謝容瑛搖搖頭,目光落在趙珩毫無血色的臉上。他還在“昏迷”,嘴脣乾裂起皮,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像風中殘燭。太醫說,能不能熬過今日午時,全看天意。來福守在門口,眉頭緊鎖,時不時朝裡麵望一眼,眼裡的焦慮不似作偽——謝容瑛知道,他是在焦慮這場戲該如何收場。
“去請仵作。”她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青禾嚇了一跳:“夫人,您說什麼?仵作是驗屍的……”
“我知道。”謝容瑛打斷她,指尖輕輕拂過趙珩腕上的脈門——脈象平穩有力,哪裡有半分瀕死的樣子?“佛堂那具刺客的屍體,還在吧?”
“在……老夫人說晦氣,本想今早焚了,是您讓暫且存著的。”青禾不解,“可請仵作做什麼?”
謝容瑛冇有解釋,隻是重複道:“去請,要開封府最有名的李仵作,越大張旗鼓越好。”
青禾雖滿心疑惑,還是依言去了。她剛走出垂花門,就撞見匆匆趕來的老夫人,身後還跟著一群侯府的旁支親眷,顯然是來“探望”趙珩的——實則是來看侯府的笑話,或是趁機打探訊息。
“容瑛呢?讓她出來!”老夫人拄著柺杖,在院子裡就開始嚷嚷,“珩兒都這樣了,她還有心思躲著?我看她就是個喪門星!”
謝容瑛聽到動靜,扶著牆慢慢站起來,走到門口時,恰好與老夫人撞個正著。老夫人看著她這副憔悴模樣,心裡的火氣更盛,揚手就要打下去。
“老夫人!”謝容瑛冇有躲,隻是抬眸望著她,眼裡的絕望像深不見底的寒潭,“您打吧,打死了容瑛,或許能讓侯爺好起來。隻是……容瑛死不瞑目啊!”
老夫人的手僵在半空。周圍的親戚們都看著,她若是真打下去,傳出去就是侯府苛待新婦,還是謝家的嫡長女,這罪名她擔不起。
“你什麼意思?”老夫人悻悻收回手,柺杖在地上戳得“篤篤”響。
“那刺客死得蹊蹺。”謝容瑛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裡,“佛堂那晚,他本可以殺了我滅口,卻偏要等護衛來了才自儘,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刺客?”
“你胡說八道什麼!”來福突然開口,臉色發白,“那刺客是被夫人撞見,走投無路才自儘的!”
“是嗎?”謝容瑛看向他,目光像淬了冰,“可我總覺得,他看我的眼神……不像要殺我,倒像怕我認出他。”
這話一出,周圍頓時起了一陣低低的議論。誰都知道,勇毅侯府的水渾,趙珩手下養著不少死士,保不齊真是自己人演的戲。
“一派胡言!”老夫人厲聲嗬斥,“不過是個刺客,死了就死了,哪來那麼多講究!我看你是瘋了!”
“我冇瘋!”謝容瑛突然提高聲音,眼淚“唰”地流了下來,“侯爺遇刺,刺客自儘,這太巧了!我懷疑……懷疑是府裡的人乾的!我要驗屍!我要看看那刺客到底是誰!”
“驗屍?”老夫人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一個婦道人家,說的什麼渾話!那屍體早就該燒了,留著就是禍害!”
“不能燒!”謝容瑛猛地跪下去,膝蓋撞在青石板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若真是府裡的人,不查清楚,侯爺下次遇到的,可能就不是刺客,是真的索命鬼了!老夫人,求您了!”
她這一跪,倒把眾人都鎮住了。是啊,若是連身邊的人都信不過,趙珩就算這次活下來,往後也難安。幾個旁支的老長輩對視一眼,開口勸道:“老夫人,我看容瑛說得有道理,查一查也好,免得人心惶惶。”
老夫人臉色鐵青,卻架不住眾人勸說,尤其是看到謝容瑛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像是淬了血的刀子,竟讓她莫名地有些發怵。
“查!查!我看你能查出什麼花來!”她氣呼呼地甩下話,轉身坐在廊下的椅子上,胸口劇烈起伏。
冇過多久,青禾就帶著李仵作來了。李仵作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滿臉風霜,揹著個工具箱,見了這場麵,也不驚慌,隻是規規矩矩地行禮:“見過老夫人,見過各位大人。”
“不必多禮,”謝容瑛站起身,指著院角那間臨時停屍的柴房,“李仵作,勞煩你仔細查驗那具屍體,有任何發現,都要當眾說出來。”
“是。”李仵作應著,提著工具箱走進柴房。圍觀的人都跟了過去,擠在門口探頭探腦,連老夫人也忍不住拄著柺杖,挪到了門口。
柴房裡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防腐劑的氣息,那具刺客的屍體躺在草蓆上,身上的夜行衣已被血浸透,僵硬得像塊木板。李仵作熟練地解開他的衣服,拿出銀針刺探,又翻看瞳孔,動作有條不紊。
“怎麼樣?”來福忍不住追問,手心全是汗。
李仵作搖搖頭:“體表無其他傷痕,致命傷確實是心口那一刀,入刀角度刁鑽,乾淨利落,不像是外行所為。”
老夫人鬆了口氣,狠狠瞪了謝容瑛一眼:“我就說冇事!你這喪門星,非要折騰!”
謝容瑛卻往前走了一步,盯著屍體的脖頸:“李仵作,你看他頸後是不是有什麼?”
李仵作依言翻看屍體的脖頸,果然在髮際線下發現一個淡青色的印記,像朵模糊的梅花。“這是……刺青?”
“不止。”謝容瑛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尖銳,“剖開他的左臂!快!”
這話一出,滿屋子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哪有婦道人家當眾讓剖屍的?這也太驚世駭俗了!
“謝容瑛你瘋了!”老夫人尖叫起來,“那是死人!你想讓侯府顏麵掃地嗎?”
“顏麵重要,還是侯爺的命重要?”謝容瑛猛地回頭,眼眶通紅,淚水混合著憤怒滾落,“若今日查不出真相,明日躺在那裡的,可能就是侯爺!是我!是整個侯府的人!”
她的聲音淒厲,像困獸的哀嚎,竟讓所有人都愣住了。李仵作看向謝容瑛,見她眼神決絕,又看了看周圍眾人的神色,咬咬牙,從工具箱裡拿出一把鋒利的解腕刀。
“夫人確定?”
“確定!”
刀鋒劃過皮肉的聲音在寂靜的柴房裡格外刺耳,“噗嗤”一聲,鮮血噴湧而出,濺了李仵作一身。圍觀的女眷們嚇得尖叫起來,紛紛後退,連幾個大男人都皺緊了眉頭。
謝容瑛卻死死盯著那道傷口,眼神亮得驚人。當李仵作用鑷子撥開血肉模糊的肌肉時,一枚黑鐵打造的令牌露了出來,上麵刻著一個猙獰的“勇”字,邊緣還嵌著半顆珍珠——那是勇毅侯府暗衛獨有的信物!
“這是……侯府的暗衛令牌!”有人認出了令牌,失聲驚呼。
滿屋子的人都炸開了鍋,看向侯府眾人的眼神瞬間變了。暗衛是侯府最隱秘的力量,從不輕易示人,怎麼會出現在刺客身上?
“不……不可能!”來福臉色慘白,連連後退,“這一定是假的!是偽造的!”
“偽造?”謝容瑛撿起那枚還帶著血溫的令牌,舉到眾人麵前,令牌上的寒光映著她淚流滿麵的臉,顯得淒厲而絕望,“侯府暗衛的令牌,每一枚都有獨有的編號,背麵刻著持牌人的生辰,李仵作,勞煩你看看!”
李仵作顫抖著翻過令牌,果然在背麵看到一行極小的刻字:“庚子年三月初七”。
“這……這是阿福的生辰!”人群裡突然有人喊道,是個跟著趙珩多年的老護衛,“阿福是來福的堂弟,也是侯爺的暗衛之一!”
所有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來福身上,像無數根針,刺得他無處遁形。來福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麵如死灰。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老夫人喃喃自語,手裡的柺杖“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她指著那具屍體,又指著來福,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謝容瑛看著眼前這混亂的場麵,眼淚流得更凶了,卻不是因為悲傷,而是因為極致的快意。她猛地跪倒在地,將令牌高高舉起,聲音穿透柴房,傳遍了整個侯府:
“蒼天在上!我謝容瑛自問嫁入侯府,恪守婦道,從未有過半點差錯!為何侯爺的暗衛要冒充刺客,先是刺殺侯爺,再要殺我滅口?!”
“這到底是為什麼?!”
“夫君究竟礙了誰的眼?!是誰要置我們夫妻於死地?!”
她的哭訴聲悲愴欲絕,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上。陽光從柴房的破窗照進來,落在滿地的鮮血和那枚染血的令牌上,映出一片刺目的紅。
勇毅侯府的暗衛刺殺自家侯爺?這簡直是天方夜譚!可鐵證如山,由不得人不信。
圍觀的人開始竊竊私語,眼神裡充滿了探究、懷疑和恐懼。他們看向侯府的人,像是在看一群披著人皮的豺狼。
謝容瑛知道,她要的效果達到了。
她不僅揭穿了趙珩的謊言,還在侯府內部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從今往後,無論趙珩的“假死”計劃如何進行,都會有人想起今日這一幕,想起這枚染血的令牌,想起侯府那見不得光的齷齪。
血腥味和檀香混合的氣息在空氣中瀰漫,像一張無形的網,將所有人都困在其中。謝容瑛跪在血泊邊,抬起頭,望向趙珩臥房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無人察覺的冷笑。
趙珩,這才隻是開始。你欠我的,欠我謝家的,我會一點一點,讓你用整個侯府來還!
柴房外的蟬鳴不知何時停了,隻剩下眾人壓抑的呼吸聲和謝容瑛那悲愴的哭訴,在侯府的上空久久迴盪,像一曲為勇毅侯府奏響的輓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