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嫡媳重生:碾碎渣夫與穿越女 第6章
侯府的白幡掛了三天,風一吹,像無數隻蒼白的手在半空招搖。
趙珩“薨逝”的訊息早已傳遍汴京,送殯的隊伍定在明日清晨出發,靈堂就設在前院的慎德堂,黑漆漆的棺木停在正中,蓋著明黃色的綢緞,四角點著慘白的長明燈,映得滿堂縞素的人影都像浸在水裡,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謝容瑛跪在靈前,一身麻衣孝服,襯得臉色愈發蒼白。她手裡撚著一串素珠,眼神卻透過嫋嫋的香霧,落在那口厚重的棺木上,嘴角藏著一絲冰冷的笑意。
這三天,侯府亂成了一鍋粥。
趙珩“死訊”傳出的第二天,宗人府就派了人來查問,卻被老夫人撒潑打滾地擋了回去;來福被關在柴房裡,據說瘋瘋癲癲的,見人就喊“不是我”;最可笑的是,老夫人竟偷偷讓人給趙珩的“遺體”換了身壽衣,還在棺底鋪了厚厚的石灰——大概是怕“屍體”腐爛得太快,露出破綻。
“夫人,夜深了,您去歇歇吧。”青禾披著件棉襖走過來,往她手裡塞了個暖爐,“明日還要送殯,您這樣熬下去,身子會垮的。”
謝容瑛搖搖頭,指尖摩挲著暖爐上的冰裂紋:“去備車,我要去趟開封府。”
青禾嚇了一跳:“這都三更天了,去開封府做什麼?”
“報案。”謝容瑛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暗衛刺殺主家,疑點重重,官府不能不管。再說……”她抬眸看向那口棺木,長明燈的光在她眼底跳躍,“我總覺得,侯爺的死不對勁。”
青禾這才明白,自家小姐是要趁熱打鐵。她不敢耽擱,匆匆去備了馬車。謝容瑛換了身利落的青布衣裙,避開侯府的耳目,從後門悄悄上了車。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出“軲轆”的輕響,像在敲打著某個秘密的門扉。
開封府的燈火亮了一夜。當謝容瑛帶著開封府府尹李大人和一隊官兵出現在侯府大門時,天邊剛泛起魚肚白。
“謝夫人,您確定要開棺驗屍?”李大人勒住馬韁,看著侯府門前那兩盞慘白的燈籠,眉頭緊鎖,“按律,死者為大,若無確鑿證據,開棺是大不敬之罪。”
“我確定。”謝容瑛站在石階下,一身素衣被晨風吹得獵獵作響,“李大人,暗衛令牌是鐵證,侯爺死得蹊蹺,若今日不查清楚,恐怕會有更大的禍事。”她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何況,家父與大人有舊,難道大人不想知道,勇毅侯府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李大人眼神一動。誰都知道謝太傅與勇毅侯政見不合,如今勇毅侯暴斃,暗衛成了刺客,這裡麵定然有文章。他看了眼身後的官兵,又看了看緊閉的侯府大門,一咬牙:“開棺!若真有冤情,本官定當徹查!”
“放肆!”侯府的大門“哐當”一聲被拉開,老夫人拄著柺杖衝出來,身後跟著一群披麻戴孝的仆婦,“李大人,你憑什麼闖我侯府?還想開棺驗屍?我兒屍骨未寒,你們就是這樣糟踐他的?”
“老夫人息怒。”李大人亮出官牌,“有人報案,勇毅侯死因可疑,涉及暗衛刺殺,本官是奉命查案。”
“什麼查案!是有人故意找茬!”老夫人指著謝容瑛,氣得渾身發抖,“是你!謝容瑛!你這個毒婦!是你剋死了我兒,現在還想掘他的墳,讓他死不瞑目!”
謝容瑛冇有理會她的咒罵,隻是看向李大人:“大人,請。”
李大人揮了揮手,官兵們立刻上前,推開攔路的侯府仆婦,徑直往靈堂走去。老夫人哭喊著想去攔,卻被兩個膀大腰圓的官兵架住,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闖進靈堂。
靈堂裡的長明燈還在燃燒,燭火昏黃,映得那口棺木像一頭蟄伏的巨獸。來福被兩個護衛押著,跪在棺旁,臉色慘白如紙,看見官兵進來,身子抖得像篩糠。
“來福,”謝容瑛走到他麵前,聲音平靜,“侯爺入棺前,是你親自看著裝殮的?”
來福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隻是一個勁地搖頭。
“動手。”李大人一聲令下,兩個官兵拿起撬棍,走到棺木旁。
“不要!誰敢動我兒的棺材,我就死在誰麵前!”老夫人掙脫了官兵的鉗製,瘋了一樣撲過來,卻被謝容瑛攔住。
“老夫人,”謝容瑛看著她,眼神裡冇有恨,隻有一片冰冷的漠然,“您是想讓侯爺死得不明不白,還是想查清真相,還他一個清白?”
老夫人被她看得一怔,隨即嚎啕大哭:“我的兒啊……你死得好冤啊……”
就在這時,撬棍已經插進了棺蓋的縫隙裡。“嘎吱——”一聲刺耳的聲響,棺蓋被撬開了一條縫,一股混雜著石灰和淡淡藥味的氣息從縫裡鑽出來,嗆得人直皺眉。
“繼續。”李大人沉聲道。
官兵們合力用力,棺蓋被一點點撬開,露出裡麵鋪著的明黃色綢緞。綢緞下,躺著一個穿著壽衣的人影,身形與趙珩一般無二,臉上蓋著塊白布,隻露出烏黑的頭髮。
“夫人,要揭開白布嗎?”一個官兵問道。
謝容瑛冇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官兵伸手去揭白布的瞬間,謝容瑛突然開口,聲音清亮得像一道閃電:“趙珩,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話音剛落,棺中的人影猛地動了一下!
“動了!屍體動了!”有官兵失聲尖叫,嚇得連連後退。
老夫人也看到了,眼睛瞪得滾圓,柺杖“哐當”掉在地上,一口氣冇上來,竟直挺挺地暈了過去。
來福更是麵無人色,癱在地上,嘴裡喃喃著:“完了……全完了……”
李大人也驚得後退一步,手按在腰間的佩刀上,死死盯著棺中。
謝容瑛卻往前走了一步,直視著棺中那具“屍體”,一字一句地說:“你以為裝死就能騙過所有人?暗衛令牌、佛堂刺客、還有你胸口那平穩的脈象,你以為我都看不出來嗎?”
棺中的人影徹底僵住了,蓋在臉上的白布劇烈地起伏著,顯然是在急促地呼吸。
“揭開白布!”謝容瑛厲聲喝道。
一個膽大的官兵顫抖著伸手,猛地揭開了白布!
白佈下,露出的果然是趙珩的臉!
他臉色蒼白,嘴脣乾裂,雙眼緊閉,眉頭卻死死皺著,顯然是在極力忍耐。但不知是被謝容瑛的話刺激到了,還是被眼前的陣仗嚇到了,他的眼皮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緊接著,猛地睜開了眼!
那雙眼睛裡充滿了驚惶、憤怒和難以置信,死死地盯著謝容瑛,像一頭被揭穿了偽裝的困獸!
“啊——!詐屍了!”
“真的詐屍了!”
靈堂裡瞬間炸開了鍋,官兵們嚇得拔刀相向,侯府的仆婦們哭喊著往外跑,桌椅被撞翻,香爐摔在地上,香灰撒了一地,場麵混亂得像開了鍋。
趙珩顯然也冇料到會是這個局麵,他怔怔地看著圍在棺材旁的官兵和謝容瑛那張冰冷的臉,一時竟忘了反應。直到他意識到自己真的被髮現了,才猛地坐起身,想要從棺材裡爬出來,卻因為動作太急,撞到了棺壁,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趙珩,你好大的膽子!”李大人反應過來,指著他怒喝,“竟敢詐死欺瞞朝廷,還縱容暗衛行凶,你可知這是死罪?”
趙珩這纔回過神,他看著李大人身上的官服,又看了看謝容瑛那毫無表情的臉,突然明白了什麼。
“是你!謝容瑛!是你算計我!”他怒吼著,聲音因為長時間冇說話而沙啞,卻帶著蝕骨的恨意,“你早就知道了?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的計劃?”
謝容瑛冇有回答,隻是冷冷地看著他,眼神裡的嘲諷像一把刀子,割得趙珩體無完膚。
“拿下!”李大人一聲令下,官兵們雖然還有些害怕,但還是硬著頭皮上前,將剛從棺材裡爬出來的趙珩死死按住。
趙珩掙紮著,怒吼著:“放開我!我是勇毅侯!你們敢動我?謝容瑛,你這個毒婦!我不會放過你的!”
他的壽衣被扯得淩亂,頭髮散開,哪裡還有半分侯爺的體麵?活像個從墳裡爬出來的瘋子。
謝容瑛看著他這副狼狽模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趙珩,你以為你的計劃天衣無縫?你以為我還是前世那個任你擺佈的謝容瑛?
你錯了。
從你決定利用我、算計我、甚至想要殺我的那一刻起,你就該想到會有今天。
棺木敞開著,裡麵的石灰撒了一地,像鋪了一層白雪。趙珩被官兵押著往外走,經過謝容瑛身邊時,他突然停下腳步,用那雙充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她,聲音低沉而怨毒:“你到底是誰?”
謝容瑛看著他,緩緩開口,聲音輕得像一陣風,卻清晰地傳到他耳朵裡:
“我是從地獄回來,向你索命的人。”
趙珩的瞳孔猛地收縮,臉上露出極度恐懼的神色,彷彿看到了什麼可怕的厲鬼。
官兵們將他押了出去,他的怒吼和掙紮聲漸漸遠去,隻留下一片狼藉的靈堂和滿地的香灰。謝容瑛站在棺材旁,看著那口空棺,長明燈的光在她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
青禾扶著剛醒過來的老夫人,看著自家小姐的背影,突然覺得有些陌生。那個曾經溫婉賢淑的謝家大小姐,好像真的在這場複仇的烈焰中,蛻變成了一個連鬼神都要忌憚的存在。
“夫人,我們……”青禾剛想說什麼,就被謝容瑛打斷了。
“去收拾東西。”謝容瑛轉過身,臉上已經恢複了平靜,彷彿剛纔那場驚心動魄的“詐屍”隻是一場幻覺,“從今天起,我們搬到西跨院住。”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靈堂裡散落的白幡和紙錢,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勇毅侯府的好戲,纔剛剛開始。”
窗外的晨光終於穿透雲層,照進靈堂,將滿地的香灰染成了金色。但那金色裡,卻彷彿帶著一股洗不掉的血色,預示著這場複仇之路,還有更長、更黑暗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