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逃妾 199
孟公為了出氣,把楊家三代都打殘了!
孟時嵐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她好像都將自己的一生都回顧了一遍。
每天都有人給她喂有點兒苦的湯湯水水,她的嘴都淡了。
從來不饞嘴的她,天知道她有多想吃燒雞,烤肉,辣鹵,炸糕……
還有天天在她耳朵邊上念唸叨叨的聲音。
就像一隻趕不走的蚊子。
她覺得要是她還不睜眼,她不是被摔死的,而是被煩死的。
當她睜眼的時候,映入眼簾就是兩個小腦袋。
“阿孃醒了!”
“阿孃!”
芙兒和胖喜兩人爭先恐後地歡呼。
兩個小腦袋的後麵就是那張蒼老的麵容。
在夢境中見過了他中年的樣子,現在才突然發覺,他已經這麼年邁了。
孟時嵐虛弱地抬手摸了下一雙兒女的小臉。
最後,她的視線落在孟餘山的身上。
她緩緩揚起唇角喊出了兒時經常叫的稱呼。
“阿公。”
孟餘山先是一愣,眼眶中也湧上些淚花,隨後他顫著聲音應道。
“誒!”
從兄妹倆認祖歸宗,沒有一人喚過他一聲。
他以為這輩子就是這樣了。
這一生,他對不起太多的人。
可能這就是上天對他的懲戒吧。
沒想到,有朝一日他還能聽到熟悉的一聲“阿公”。
就好像那個小小的小姑娘會張著雙手叫“阿公抱抱”。
“將軍,楊大人來了。”
郭凡站在門口回稟。
楊高已經來了很多次,都被拒之門外。
現在聽到孟公回來了,他第一時間就帶著兒子和賠禮趕過來了。
孟餘山的臉色沉了下來。
隨後他看向周從顯,“你去把那個小雜……”
孟餘山頓了下,屋裡還有兩個孩子,他硬生生地吞下說了一半的話語。
“把那小子給我帶過來。”
他撐著柺杖站了起來,看向剛剛蘇醒的孟時嵐,“這口氣,阿公一定替你出了。”
楊高帶了不少的厚禮登門。
此前他讓人多次都送了東西上門,都被趕出去了。
今兒孟餘山回來,他這才親自帶著禮上門。
前些日他進宮找陛下做主,陛下指著他鼻子痛罵了他一頓。
西北營靠著孟餘山坐鎮。
孟家一門忠烈,五個兒子都在沙場死了個乾乾淨淨,孫兒也被敵探報複殺害。
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小輩,哪裡能容下他人欺辱!
陛下直言這事兒不論背後主導是不是邊南的程將軍,都和他家教子無方脫不了乾係。
楊高這些日子在家惆得睡不著。
孫子是獨苗,兒子妾室也納了好幾個,女兒生了幾個,就是不生孫子。
無論如何他都要保下孫兒。
孟餘山緩緩走了進來。
伴隨著他手中的手杖“咚咚”聲,好像不輕不重地砸在心頭上。
楊高帶著兒子小楊大人行了一個大禮。
“下官楊高見過孟公。”
楊高是一品大員,孟餘山是超一品。
兩人相見,抬手拱禮即可。
可今日上門,為了孫兒,他擺出足夠低的姿態。
孟餘山麵上的冷色不變,也不喊他起來。
“楊大人跪一下就想揭過,可是覺得老夫老了,提不動刀了。”
楊高噎了一下,跪是自己主動跪的。
孟餘山不僅不叫他起來,還就這樣同他說話。
現在他就像一個犯錯的孩童一樣跪著。
楊高的麵子挨不住,剛抬起一條腿想站起來。
一杆手杖就壓在了他的肩頭。
他的肩頭好似有千斤重似的,那條剛抬起的腿又被壓了回去。
孟餘山雖然已經老了,但是他在戰場上浸染出來的殺氣,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住的。
更何況是楊高這樣的文官。
他咬著牙看向孟餘山,“孟公欺人太甚……”
“到底是誰欺人太甚。”孟餘山一雙厲眼罩在他的身上。
“老子是個粗人,隻知道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他手中的手杖下移,敲了敲楊高的腿。
“以腿,還腿!”
楊高還在屈辱地跪著,“孟公這是想把所有的罪責都放在我楊家身上嗎。”
“楊玉堂不過一個十歲的小兒,他縱然有錯,難道是他主導策劃了一切嗎!”
孟餘山,“我知道你想說程將軍。”
“但是老夫算賬喜歡一個一個算。”
“他逃不掉,你也少不了。”
他的臉色倏冷,抬起那根沉重的手杖,手杖夾著呼嘯的風襲來。
楊高的臉色一變,他被嚇得往後連連後挪。
“爹!”
小楊大人白著臉撲在父親的身上。
那股勁風猛地停在他的腦袋邊。
小楊大人的心跳幾乎都停跳了半拍,他的臉上全是汗水。
等待中的疼痛沒有襲來,耳邊傳來兒子帶著哭腔的聲音。
“祖父!爹!”
被關了十天的楊玉堂瘦了一大圈。
楊高和小楊大人同時轉頭看向門口。
“玉堂!”
楊玉堂想衝過來,卻被郭凡一把揪住了衣襟領子。
孟餘山掃了門口半大的小少年一眼,“你看清楚,這是代你受過。”
就這樣當著楊高和楊玉堂的麵,他一把砸斷了小楊大人的腿!
一聲聲慘烈的叫聲響徹鎮國公府的上空。
楊玉堂嚇傻了,腿腳一軟就癱坐在了地上。
楊高抱著幾乎快要昏死過去的兒子,怒目而視。
“孟餘山!”
孟餘山收回手杖,掃了眼楊家三人。
“老夫不傷小兒,勝之不武。”
“打你也不劃算,跟老子一樣,已經半條腿邁進了棺材。”
“你兒子就剛好。”
楊高沒有想到孟餘山這麼不給他麵子,他顫抖著手指指著他。
“我要告到禦前!你濫用職權,重傷朝廷命官!”
小楊大人是翰林院講學士,前途一片光明,日後必進內閣。
可是現在傷了腿。
若是日後跛了腳,他的前途就毀了!
孟餘山站了起來,他的身量高,說話也聲如洪鐘,壓迫感十足。
“那你看看,陛下是想舍了老夫,還是一個講學士!”
楊高的唇角抖了抖。
現在烏勒內部動蕩,誰也不知道日後還會不會打起來。
更何況本就是楊玉堂有錯在先。
陛下怎麼會在這個關頭懲戒孟餘山。
楊高的心口堵著一口氣,上不去也下不來,最後一口老血噴湧而出,徹底地昏死了過去。
楊家的三個男人。
回去的時候,都是抬著回去的。
瞬時京城傳滿了流言,孟公為了給外孫女出氣,把楊家三代都打殘了!
京中那些愛嚼舌根的都被狠狠告誡了一番!
甚至是在國子監讀書的小猢猻們,都被警告離鎮國公府的小孩兒遠點兒。
彆管人家爹是誰,人家的祖公是孟餘山就彆惹。
孟時嵐不知道是怎麼出氣的。
隻知道這兩日雙兒的臉都快笑爛了。
給她喂藥的時候,興奮得差點兒把藥喂進她的鼻子裡。
“你高興成這樣,又不同我說。”
雙兒笑眯了雙眼,“孟公交代了,不要同你說,免得影響心情。”
孟時嵐索性不管他們了。
她的腿受傷嚴重,腿上還固定著竹片。
她在屋裡躺著的時間太長早就受不了想出來走走。
周從顯直接把工部手藝最好的匠人拉來做了一把特殊的木質輪椅。
多了一個能讓腳伸直的木架子。
周從顯把輪椅推到她的麵前。
“怎麼樣。”
孟時嵐看著他得意的表情,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又不是你做的,你得意什麼。”
周從顯,“不是我做的,但是是我找來的工匠,你先試試。”
還不等孟時嵐反應,他雙手穿過她的腋下和腿彎輕鬆地就將她抱了起來。
“這麼輕!”
他動作輕緩地將她放在輪椅上。
孟時嵐後知後覺地看了眼門口,隻有兩個在庭院裡做灑掃的丫鬟。
她耳朵微紅地瞪了他一眼。
“阿孃!”
芙兒蹦蹦跳跳地回來了,手裡還高高地舉著兩個糖葫蘆。
“阿孃,祖公給我買的!”
自從孟時嵐和孟餘山破冰後,孟餘山寵孩子已經寵得沒邊兒了。
彆說芙兒說要了。
隻要芙兒看了一眼,那東西不出一個時辰就出現在府裡了。
幸好現在小胖喜還不會說話。
萱兒跟在身後,手裡一樣舉著兩個糖葫蘆。
“姨姨,我也有!”
兩個小姑娘臉上的笑容就像小太陽似的耀眼。
後麵跟著的孟餘山還是那副老樣子,手裡杵著手杖,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
他後麵的郭子彧和郭方兩人就慘多了。
兩人的身上掛滿了大包小包!
孟時嵐一眼就看了郭方手裡的好幾個紙鳶!
“芙兒!你怎麼又買紙鳶!”
誰家買紙鳶一買就買二三十個!
芙兒,“不一樣的,這是孔雀紙鳶,還有一個大樹紙鳶呢!”
孟時嵐,“你不是喜歡小兔嗎。”
芙兒,“那是以前沒得選,現在有得選,我當然都想要。”
紮紙鳶的攤主怕是好不容易遇上這樣一個大主顧,鳥兒畫完了,現在連樹都出來了。
孟時嵐歎了一口氣,“芙兒,不能這麼浪費……”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芙兒就被孟餘山抱了起來。
“你阿孃小氣,祖公大方,趁祖公還在京,你想要什麼咱都買回來!”
芙兒立刻笑眯了眼睛,“我想玩冰車,祖公把冬天買回來吧!”
孟時嵐,“……”
孟餘山卻滿口答應,“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