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逃妾 205
宋積雲再回英國公府
孟時嵐終於可以不用柺杖的時候,已經入夏了。
當初老爺子為了芙兒買了十幾車的冰,就為了小孩兒玩那一個多時辰的冰車。
幾乎沒有化多少的冰就被抬去了地窖儲存。
冰雖然不能吃了,但是現在拿來降暑剛剛好。
鎮國公府現在整整一個夏日,都不缺用冰。
就連愛往外去玩的芙兒也不愛出門了。
正好她窩在家裡搗鼓她的小木活兒。
隻要不傷了自己,孟時嵐也就隨她去了。
“阿孃,你看我做的!”
芙兒獻寶似的把她自己親手搗鼓好幾天的小板凳搬了過來。
凳麵小,凳腿兒細。
她說著就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
隨後,“哢嚓”一聲。
小板凳的榫卯連線處斷了。
芙兒一臉懵地摔了個屁股墩兒。
孟時嵐將女兒拉了起來,“芙兒很厲害,能自己做板凳了呢!”
“可是它壞了。”
她滿懷希望地想給阿孃一個驚喜,卻被她一屁股就坐壞了。
“下回,芙兒可以問問爹爹,怎麼做更結實。”
芙兒的聲音悶悶的,“爹爹已經好幾天沒有來了。”
孟時嵐這幾日忙著檢視覈算府中季度賬本,這才發現確實已經好幾日沒有看到他了。
周從顯現在忙一陣兒,閒一陣兒。
她也已經習慣了。
“小姐,定縣來信了。”
春桃拿著一封厚厚的信走了進來。
母女倆同時看過去。
“是舅舅嗎?”
芙兒臉上的鬱色一掃而空。
信很厚,孟興江除了還給芙兒單獨寫了一份夾在裡麵。
小姑娘高高興興地拿著信回旁邊的耳房去了。
這也是小半年以來,兄妹倆第一次寫信。
孟時嵐看了信後,交代了春杏看好芙兒,獨自從後門出了府。
剛好周從顯從前門進來。
兩人一前一後地錯過。
秦府和鎮國公府隻有一街之隔,孟時嵐這是第一次上門,但是門口的管家早已認識她。
秦道林也接到了定縣來的信。
孟時嵐從信件抽出兩張紙遞給他。
“秦大人,兄長說這兩張是給您的。”
秦道林撫著鬍子笑嗬嗬道,“就等這兩張了。”
說著他拿起書桌上的信封,抽出信紙和孟時嵐送來的信合二為一。
再對準燈罩,上下兩張相同位置相同的字交疊顯現。
密信便從定縣傳了出來。
一封看似平常的家書,實則暗含密信。
孟時嵐這才明白,她拍了一下額頭。
“早知如此,我應該帶點東西上門,這樣空手會不會引起他人懷疑。”
秦道林笑了下,“令兄此舉防的是路上的賊。”
“入了京城還有這樣的賊人,可是太小瞧陛下這幾年這兩年的雷厲風行。”
他迅速將密信寫了下來,最後將兩封“家書”銷毀。
秦道林進宮後,孟時嵐原路返回鎮國公府。
兩家離得近,她沒有坐車。
剛從秦家的路口走出來,一個熟悉的身影擋住了她的去路。
“好久不見。”
對方音容相貌未改。
宋積雲看起來過得不好。
沒有了往日的綾羅綢緞,仆婦丫鬟,整個人也消瘦多了。
她的眸底極快地滑過一抹恨意。
孟時嵐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再次見到宋積雲。
她的眸色微凜,前世的恨意並沒有消減。
“又見麵了,看來宋小姐還沒有死心呢。”
宋積雲卻笑了笑,“你贏了。”
“我隻是來說一聲遲到的恭喜。”
孟時嵐的笑容不達眼底。
“多謝,隻是以後不能在各府宴會上再看到宋小姐,甚是一件憾事。”
宋積雲臉上的笑容有一瞬的皸裂,她咬緊了牙關才勉強讓自己繼續開口。
“冤冤相報何時了,沒想到孟小姐還記恨如斯。”
她的話落音,竟然還帶了一絲絲委屈的顫抖。
孟時嵐下意識地眯起了下眼。
宋積雲慣會偽裝,幾年不見,還是一樣沒有長進。
她唇角揚起笑意,眸底的冷意卻更甚,“宋小姐這麼多年看來還不是不瞭解我。”
“我不僅記恨如斯。”
她的腳步朝前朝,逼近了幾步,宋積雲看著她臉上的冷意,下意識後退了幾步。
孟時嵐死死地盯著她的眼睛,“我還,睚眥必報。”
宋積雲的唇角顫了一下,才兩年多不見,她記憶中薑時窈從前被逼得無法還手的狼狽模樣。
現在竟然變成了這般讓人有些膽寒的模樣。
孟時嵐一步步前進。
宋積雲一步步後退。
從前的一強一弱,現在調轉了位置。
“嗬,宋小姐竟然怕了。”
孟時嵐突然嗤笑出聲,沒有了宋家庇護的宋積雲原來也不過如此。
狐假虎威之輩終究隻會淪落為街邊鼠。
宋積雲看著她臉上刺目的笑容,心底恨透。
她的眼神不經意地掃了一眼路邊一輛馬車。
最後他佯裝出一抹苦笑,“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孟小姐不原諒也是我應得的報應。”
孟時嵐看著她拙劣的演技,突然沒有看下去的心情。
“宋小姐這般出色的唱唸作打,不去梨園登台,可惜了。”
說著,她最後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徑直越過她朝鎮國公府走去。
宋積雲還留在原地。
她一動不動。
袖中的雙手緊緊攥成拳,掌心是她這些日子在齋房乾活留下的繭子。
路邊的馬車上。
高媽媽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隨後看向周老夫人。
“薑娘子……孟小姐當年活得如履薄冰,還要應對表小姐的刁難。”
“她、她現在這般,情有可原……”
周老夫人的麵色不虞。
“偌大的京城,誰不是如履薄冰。”
“一朝得勢,便不可一世,彆說她姓孟,就是姓蕭,我也不允許她再進我周家大門。”
高媽媽低下了頭。
世子一心係在孟小姐身上。
國公爺又想著攀附孟家門楣。
這樁婚,老夫人無法插手。
周老夫人看向那個久久不動的背影,隨後她輕歎了一聲。
“叫她上馬車來吧。”
高媽媽猶豫了一下,“老夫人,如果是帶宋小姐回去,國公爺恐怕……”
周老夫人,“國公將她趕出去也小半年了,氣該消了。”
“一個姑孃家在外頭難以為繼,我不護著她,還有誰能護著她。”
宋積雲被叫上馬車,她的眼眶泛紅。
見到周老夫人一臉的強顏歡笑,“姑祖母,雲兒好著呢,您彆擔心。”
“白馬寺的師傅都很好,寺廟每日暮鼓晨鐘,也能平心靜氣。”
周老夫人心疼得直掉眼淚。
“好什麼好,你瘦了這麼多!”
“姑祖母哪還有顏麵去地下見你祖父。”
周老夫人和宋家老太爺不是親兄妹,隻是族親。
家中父母雙亡,後來京投奔。
周老夫人在宋家生活了三年,周家這門親,還是送老太爺親自給她相看的。
嫁給周老爺時,周老太爺還隻是京中一個六品小武官。
誰也沒想到小武官最後死後能獲封國公。
周老夫人能如今日的地位和日子,她對宋家一直心懷感念。
如今對落難的宋積雲更是心疼得無以複加。
宋積雲唇邊揚起一笑,“宋家犯錯,雲兒能留下一條性命已是天恩。”
“雲兒還能每日在寺廟給姑祖母祈福呢,這如何能叫苦。”
周老夫人一把將她擁進懷中。
“回家!跟姑祖母回家!”
“誰要是敢說一個不字,就把老身一起趕出去!”
宋積雲的臉埋進周老夫人懷裡,誰也沒有看見她眼底淬了毒似的目光。
她對周老夫人的行蹤瞭如指掌。
她本想在這兒佈施乞丐,做戲給周老夫人看。
沒想到遇到了薑時窈。
這一瞬,她改變了策略。
宋家對周老夫人有恩,若如今恩人之後被人當街淩辱。
才能激起周老夫人最大的愧疚。
她要回到英國公府。
她要一雪前恥。
薑時窈,不,孟時嵐,她還要看她大廈傾倒!
孟時嵐一進門就看到了周從顯。
往日一幕幕湧上心頭,他除了叫她忍,就是叫她讓。
“周世子自己沒家嗎!”
“天天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有什麼呢!”
“彆壞我清白,趕緊走!”
周從顯正在幫女兒改良脆弱的小板凳,他一臉懵地抬頭。
就看到孟時嵐火冒三丈的模樣。
他、他好像沒有招惹她吧……
他不敢直接開口問,小心翼翼地推了一下女兒的胳膊肘。
“你阿孃怎麼了……”
芙兒抬頭看了阿孃一眼,她一眼便確定阿孃不是生她的氣。
“阿孃今日收到了舅舅來信,爹爹你問舅舅比較合適。”
孟時嵐拎著周從顯的耳朵就往外走。
“你趕緊給我走,我現在不想見到你,我看你就討厭!”
周從顯被拽著耳朵,隻能配合著她的手勢彎著腰。
“我、我哪兒錯了!”
他一路被拽向大門口,鎮國公府的下人已經見怪不怪了。
孟時嵐把他往門口一推。
“你哪兒都錯了,你整個人都是錯的!”
“誒?我……”
周從顯剛想張口辯駁,鎮國公府的大門砰的一聲在他麵前關上。
“……”
“世子!”
英國公府的小廝趕來通風報信。
“老夫人把宋小姐接回來了,國公爺和老夫人吵了起來。”
“老夫人一氣之下暈、暈過去了。”
周從顯皺起了眉頭,眸底閃過一抹厭惡之色。
他轉身朝英國公府走去,“走,先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