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逃妾 206
垂簾聽政的烏勒太後!
英國公府爆發有史以來最激烈的爭吵。
所有的下人都退避了出去。
老夫人的院子黑沉沉,風雨欲來。
周從顯走進院子,經常傳來低低的哭泣聲,似乎還有一聲聲的哀嚎。
周老夫人雙眼緊閉,仰麵躺在軟榻上。
她的手緊緊地拽著宋積雲,嘴裡還在無意識地哼哼唧唧。
軟塌邊跪著一個瘦弱的身影。
她一邊低聲啜泣,一邊斷斷續續道,“都是雲兒不好。”
太醫開好了方子。
“周國公,老夫人身子平日還算康健,隻是老年人不易動怒,更忌大動肝火。”
“照著這方子,每日兩次湯藥,七日便可康健。”
國公爺趕緊讓下人去抓藥。
周從顯走了進來,雙手抱拳,“多謝崔太醫走這一趟。”
崔太醫,“周大人言重了,為醫者,都是應當的。”
崔太醫是太醫院院使,若非周從顯的臉麵,哪裡能請他上門。
國公爺親自送太醫出門。
周從顯的目光落在宋積雲的後腦勺,“我派人送你回登州。”
宋積雲的身影一僵,隨後她低聲道,“不麻煩世子了,我自己走。”
她慢慢站了起來。
可她的手腕被周老夫人死死地拽著。
也不知道老太太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大的力氣。
宋積雲把自己的手腕都拽紅了,都沒能將讓老太太撒手。
周從顯上前,捏著周老夫人手腕上的一處穴位,想要迫使她鬆手。
可週老夫人疼得直哼哼,都不鬆手。
他的心頭劃過一縷疑惑。
“姑祖母醒來,我、我就悄悄地離開。”
宋積雲似乎也是沒有想到周老夫人會將她的手拽得這麼緊!
她緊張地看了一眼周從顯,似乎是怕他不相信似的。
又信誓旦旦地保證,“絕不會讓她察覺!”
周從顯退後了兩步,他冷著臉交代高媽媽。
“祖母鬆手了就送她離開。”
高媽媽,“是。”
周老夫人不鬆手,宋積雲就這樣吊著手坐在床邊。
院子裡的人來了又走。
隻有宋積雲的姿勢一動不動。
就是庭院灑掃的小丫鬟都感動了,“宋小姐這樣起碼三四個時辰了吧!”
“可不是,平時給老夫人打扇,我半個時辰手就受不了了。”
“宋小姐竟然一動不動!”
“若是老夫人一夜都沒有醒,豈不是要保持這個姿勢一夜?”
次日。
周老夫人終於醒了,她的手一動,才發現自己一直捏著宋積雲的手。
宋積雲的手不僅冰涼,竟然泛起了青色!
“雲兒!”
周老夫人連忙將她拍醒。
宋積雲似乎有些茫然地睜眼,當她看到周老夫人醒來後,立刻滿眼的欣喜。
“姑祖母您終於醒了!”
高媽媽也從外間走了進來,“老夫人!”
周老夫人還記得自己昏過去前抓住宋積雲的手,沒想到這傻孩子竟然保持著這個姿勢陪了她一整宿!
“你這孩子,姑祖母不鬆手,你就不能睡在姑祖母的身邊嗎。”
宋積雲低下了頭,隨後她揚起笑來,“下次,下次雲兒就挨著姑祖母睡。”
周老夫人笑了起來,“好!彆下次了,就今晚!”
“今晚就陪著姑祖母!”
高媽媽看了宋積雲一眼。
宋積雲像是察覺了她的視線一樣,朝著她看了一眼。
隨後她笑吟吟地對周老夫人道,“姑祖母,雲兒狼狽了一夜,現在去梳洗梳洗再來陪您。”
“好,去吧,你的屋子,姑祖母一直都給你留著呢,誰也不準動。”
宋積雲的半邊身子早就麻得沒有知覺了。
她硬生生咬著牙撐著另一邊的身子站了起來。
剛邁開步子,她的腳一軟。
整個人朝著一旁的小幾撲去!
幾上有一隻燒青的長頸花瓶,花瓶落地,應聲而裂!
“雲兒!”
周老夫人驚呼。
宋積雲的額頭狠狠地撞在地上的碎片上。
一切發生得太快,高媽媽都沒有反應過來!
宋積雲滿臉是血地躺在地上的時候,她才滿臉慘色地讓丫鬟去叫國公和世子。
宋積雲留在了國公府。
周老夫人拚死相護,誰也不能撼動她半分。
宋積雲達到了目的。
半夜她倏地睜開眼,從發髻裡拿出了一個小紙包。
她的眸底泛著冷色。
這藥粉能讓人呈現假死的僵直狀態,所以昨日周從顯怎麼也拉不開周老夫人的手。
她抬手摸了摸額頭的傷。
一切才剛剛開始。
*
鎮國公府。
現在不止主子不愛出門,下人也不愛出門。
府裡可比其他的地方涼快多了。
小胖喜最近說話突飛猛進,兩個字終於變成了三個字。
“姐姐,吃。”
小胖孩兒熱衷於給彆人投喂,不論是能吃的還是不能吃的。
芙兒醉心於自己的木活兒,不想搭理他。
反而是萱兒很耐心的牽著他的小手,“這個不能吃,姐姐給你拿糕點。”
不知是不是她見多了丹娘照顧小胖喜,她帶著小胖喜比芙兒這個親姐姐熟練的多。
周從顯心不在焉的陪著女兒。
好半晌後他才忍不住悄悄的問她,“你阿孃呢,我已經好幾日沒有見到她了。”
芙兒頭也不抬地回道,“阿孃和公主殿下吃茶去了。”
“在哪?”
“水園。”
京城裡最具趣味的茶莊就是水園。
水園,一座建在湖麵上的園子。
湖麵上的亭子輕紗縵帳,夏日涼風吹拂而來。
最中間的亭子,隱隱能看見兩條綽約身影。
不遠處的另一座亭子上。
不察黑的臉色,“今天必須抓住她!”
“以為本王是護送她的侍衛不成!”
他已經一個多月沒有看見雅蘭公主,她以各種理由宿在皇城!
就是不回驛館。
“不能再拖了。”
“不管大盛出不出兵,我們都要回去了。”
隨行的幕僚滿臉擔憂。
此舉本就冒險。
如今還耽誤了這麼長的時間。
若是其他盟旗結盟進犯,他們所有的準備都將功虧一簣。
不察瞪了他一眼,“你以為本王不知道嗎!”
他又看向不遠處的重兵把守。
他牙一咬,“走!”
“老子今日就要闖過去,他還能殺了我不成!”
幾人氣勢洶洶。
還沒走上連橋就被攔截了下來。
“請親王留步。”
亭子的紗簾被清風微微吹起,雅蘭公主正在同孟時嵐點茶。
不察收回視線。
“她是大盛的公主,也是烏勒的王後!”
侍衛不為所動,“本官受命保護公主殿下,還請親王回驛館。”
不察猛地抽出腰間的匕首,抵著他的脖子。
“本王現在懷疑你殺害了烏勒王後,本王要親自確認烏勒王後的安危。”
侍衛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本官受命保護公主殿下,還請親王回驛館。”
不察的臉頰狠狠地抖動了兩下。
這步棋,他走錯了。
烏勒覬覦大盛,大盛何嘗不是覬覦烏勒!
現在雅蘭說是保護,實則是被扣押!
他的眸底閃過一抹殺意。
烏勒的盟旗之間打得再凶,也會一致對外。
還倒不如現在就殺了雅蘭,乾脆徹底挑起兩國爭端!
讓他最後坐收漁翁之利!
大亭子裡隱隱傳來說話的聲音。
不察的眼神一冷。
他看了眼不怕死的侍衛,隨後慢慢轉身。
朝著他帶來的幾人說了一句烏勒語。
那幾人瞬時暴動。
拔刀見血。
不察衝上連橋,亭子裡的兩人也驚慌地站了起來。
孟時嵐一把將雅蘭公主護在身後。
不察掀開簾子,“王嫂,思鄉之情既然已解,是不是該起程回去了?”
他繞著桌子一步一步地朝她們走。
孟時嵐護著雅蘭公主,朝相反的方向慢慢移動。
“不察親王,這裡是大盛朝。”
“您現在動刀挑起的是兩國事端!”
不察唇角上揚,“兩國事端?”
他緩緩拔出佩刀,“孟小姐提醒得對,兩國事端,本王才能從中獲利。”
孟時嵐的麵色一白,“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殺害雅蘭公主,你以為你就能安然無恙地回去嗎!”
不察冷笑,“這就無需孟小姐操心。”
孟時嵐看了一眼亭子旁的欄杆。
她的小動作被不察敏銳地捕捉。
不察怒目一睜,揮刀徑直朝兩人砍去。
孟時嵐嚇得下意識往旁一躲。
她身後的“雅蘭公主”真麵目被露了出來。
假扮的。
不察這才知道自己上當。
雅蘭公主早就不在大盛了!
去了哪兒不言而喻。
他氣紅了眼,揮刀的動作更加淩冽。
孟時嵐一邊尖叫一邊躲,“你們現在不出來,還等著什麼時候出來!”
從欄杆邊躍起十幾個禁衛軍。
“不察謀殺雅蘭公主,陛下有命,抓活的!”
不察大罵了一句。
岸邊的侍從也殺了過來。
孟時嵐和假公主兩人趕緊從欄杆邊的小船逃走。
岸上早有人接應。
周從顯這時也趕了過來,他看到亭子裡的激戰。
臉色都嚇白了,“這麼危險,怎麼能讓她參與?!”
“要是出事了怎麼辦?!”
侍衛是第一次看到他這般,“周大人,您要是知道了,這就太假了。”
“您放心,安排了弓箭手保護孟小姐。”
孟時嵐也是今日才知道,雅蘭公主是假的。
原來雅蘭公主早就隨著孟餘山的隊伍回去了。
將不察拖在大盛,才能讓烏勒小王子登基為新汗王。
雅蘭公主則為垂簾聽政的烏勒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