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逃妾 258
我的孩子，從來都不是爭寵的工具
郭凡的動作很快。
兩日便回來了，卻什麼訊息也沒有。
“小姐，都查過了。”
“英國公夫人身邊伺候的幾個心腹未見異常。”
郭凡的唇角抿緊，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孟時嵐靜靜地聽著，纖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盞的邊緣。
意料之中。
一個能在國公府後宅坐穩主母之位數十年的人，又豈會是尋常角色。
若這麼輕易就被人抓住了把柄，那她便不是趙氏了。
既然暗線查不出，那便隻剩下一條路。
去敲開那唯一的，也是最脆弱的缺口。
孟時嵐緩緩站起身，目光投向窗外，穿過層層疊疊的庭院，望向孟家最偏僻的角落。
她的聲音清冷，不帶一絲溫度。
“去祠堂。”
孟家的祠堂，和鎮國公府一樣，大氣硬朗。
這裡陽光充足，沒有一絲死沉沉之氣。
隻讓孟家在戰場上犧牲的英烈們能魂歸安處。
空氣裡彌漫著檀香味，還有盞盞不滅的燭火，這裡有專人打掃，還有七伯親自督促。
孟時嵐獨自一人，提著裙擺，一步步踏入了那座半下沉的庭院。
那座小屋陽光正好，屋裡有窗有桌。
可惜宋積雲被拴在牆角，她既不能在床上安睡，也不能在窗子下曬太陽。
她隻能望著那一片溫暖的陽光直愣愣地發呆。
她瘋癲了好幾日，日夜嘶吼，狀若厲鬼。
可今日，她卻異常的平靜。
她還是穿著那身湖藍色的衣裙，頭發淩亂地披散著，臉上還帶著未乾的淚痕，整個人憔悴得不成樣子。
可她的那雙眼睛，卻正一瞬不瞬地盯著窗台上的那縷光。
目光清明，透亮，絲毫看不出前幾日瘋癲的模樣。
聽到腳步聲，她緩緩地，一寸寸地，轉過頭來。
看到來人是孟時嵐，她原本死寂的臉上，竟慢慢地，綻開一個詭異的笑容。
“你來了。”
她的聲音沙啞。
腳上的鐐銬，隨著她的動作，發出一陣沉重而刺耳的“嘩啦”聲。
她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被腳下沉重的鐵鏈拖拽著，隻能狼狽地撐起上半身。
“嗬嗬……”
“哈哈哈哈哈哈！”
她仰起頭，放聲大笑，笑聲在這空曠死寂的祠堂裡回蕩，顯得格外淒厲與刺耳。
“孟時嵐，你終究……還是捨不得殺我。”
她的笑聲戛然而止，目光如毒蛇般死死地釘在孟時嵐的臉上。
“我的價值大不大，不要緊。”
她一字一頓，眼中閃爍著病態的狂熱。
“最重要的是，我有價值。”
孟時嵐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神色沒有一絲波瀾。
彷彿在看一個跳梁小醜，演著一出早已被看穿的滑稽戲碼。
她不想看她發瘋，她隻想知道一個答案。
孟時嵐冷冷地盯著她的眼睛，聲音也如一把泛著寒光的匕首。
“是不是你和趙氏，一同謀劃的。”
宋積雲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但那也隻是一瞬間。
下一刻，她笑得更加得意，更加放肆。
她知道她在說什麼。
“是又如何？”
她毫不避諱地承認了，眼中儘是嘲諷與快意。
“我不過三言兩語，就輕易挑動了趙氏。”
“孟時嵐，你當真以為你贏了嗎？”
“在英國公夫人的眼裡，你孟時嵐，從頭到尾，都不過是一個上不得台麵的妾！”
“就算你如今成了鎮國公府的小姐又如何？”
“你生的那個小東西，就算長得再像周從顯，在她眼中，也永遠是一個企圖混淆周家血脈的……小雜種！”
“小雜種”三個字，她咬得極重。
“我不過是給了她一個驗證的機會，一個拔掉眼中釘肉中刺的機會！她是上趕著來謝我，又怎麼會拒絕？”
“她利用我，我又何嘗不是在利用她？”
宋積雲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笑了出來。
孟時嵐的臉色，一寸寸地冷了下來。
周遭的空氣，彷彿都因她的怒火，而凝結成冰。
她知道趙氏不喜歡宋積雲。
她也知道趙氏同樣不喜歡她。
她孟時嵐，從來沒想過要得到誰的喜歡。
榮華富貴，高門主母，她棄之如敝履。
可是孩子……
孩子是她的命，是她的逆鱗！
不論小胖喜的生父究竟是誰，那都是她懷胎十月，拚了性命才生下來的骨肉！
是她的孩子！
誰也不能動！
宋積雲敏銳地察覺到了孟時嵐周身氣息的變化。
她看著孟時嵐那張瞬間變得無比難看的臉，自以為是戳中了她最深的痛處。
她笑得越發猙獰，越發猖狂。
“怎麼？被我說中了？”
“孟時嵐啊孟時嵐，你現在是高高在上的鎮國公府小姐又如何？”
“還不是一樣，不得未來婆母的喜歡！”
宋積雲的眼眶，因為極致的興奮與恨意，泛起一片猩紅。
“我告訴你，男人的話，永遠都靠不住！”
“周從顯現在是喜歡你，可日後呢？”
“趙氏是他的親娘，她素來偏心自己的兒子，為了開枝散葉，為了周家的血脈，日後你那院子裡的女人，隻會多，不會少！”
“時間長了，等你人老珠黃了，就算你背後靠著鎮國公府，又能如何？”
她的聲音陡然變得尖利，像是在詛咒，又像是在預言自己的結局。
“最後，你也會和我一樣！”
“淪為一枚棄子！”
孟時嵐的眸中，燃起一簇幽冷的火焰。
“我的孩子，從來都不是爭寵的工具。”
更不是她拉攏利用的工具。
她的眸底的情緒如冰裂一般刺骨。
她轉身拿起掛在門口的長鞭。
一步步逼近那張笑得張狂的臉。
宋積雲的笑聲，終於有了一絲遲疑。
她看著孟時嵐提著鞭子，一步步朝自己走來，那雙清冷的眸子裡，是她從未見過的，凜冽刺骨的殺意。
“你……你想乾什麼？”
“孟時嵐！你敢！”
她被關在這裡數日，沒有捱打，沒有挨罵，甚至連個來看她的人都沒有。
她以為孟時嵐抓了她，卻終究顧忌著英國公府，不敢對她怎麼樣。
她以為自己，還是安全的。
“啪——！”
那根浸了油的牛皮長鞭，裹挾著雷霆萬鈞之勢，撕裂空氣，發出一聲脆響！
狠狠地，抽在了她的身上！
皮開肉綻的劇痛，瞬間傳遍四肢百骸！
宋積雲那張因得意而扭曲的臉，瞬間凝固。
下一秒。
“啊——！”
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撕裂了祠堂的死寂，直衝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