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逃妾 280
女兒生辰,當父親的怎麼能缺席
孟時嵐給她梳頭的手,微微一頓。
她沒想到,芙兒竟還記掛著他。
“芙兒。”
孟時嵐的語氣,不自覺地嚴肅了幾分,“你忘了嗎?上次就是因為他,你們倆……”
芙兒立刻從凳子上轉過身,抱住孟時嵐的胳膊,小聲地撒著嬌。
“阿孃,我知道錯了。”
“可是,七殿下是我來京城後,交的第一個朋友。”
“在國子監,那些人笑話我沒有爹爹,都是他站出來幫我說話的。”
“上次雖然闖了禍,我們也都嚇壞了,可……可他是我的朋友呀。”
“我的生辰,怎麼能不請我的朋友呢?”
小姑孃的眼神,清澈又執拗。
在她的世界裡,事情很簡單。
朋友,就應該被邀請。
看著女兒澄澈的眼睛,孟時嵐心中一軟,那些關於權謀、關於利弊的考量,瞬間都說不出口了。
她歎了口氣,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好,阿孃知道了。”
生辰宴那日,鎮國公府上下灑掃一新,一掃連日的陰霾。
趙小姐和王小姐早早就到了,她們給芙兒帶來了時下京城最時興的絹花和香囊。
三個小姑娘湊在一起,嘰嘰喳喳,笑聲清脆。
臨近開席的時候,蕭霖才姍姍來遲。
他似乎是掐著點來的。
孟時嵐看到他的時候,微微有些訝異。
自上次火藥闖禍之後,算起來,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見到他了。
不過短短月餘,這孩子好像變了許多。
身形似乎抽條了些,顯得更高了,眉眼間,也褪去了幾分稚氣與頑劣,多了些沉靜。
他穿著一身寶藍色的錦袍。
“孟姨。”
聲音清朗,不卑不亢。
他是親王,自是無需行禮,但他還是向孟時嵐問安。
孟時嵐屈膝行禮,“七殿下。”
若非親眼所見,孟時嵐很難將眼前這個沉穩的少年,同那個成日裡上躥下跳的“混世魔王”聯係在一起。
看來,上次的事,對他的觸動確實很大。
孟時嵐心中略寬,臉上也露出了溫和的笑意。
“來了就好,芙兒唸叨好些時候了,快進去吧。”
蕭霖點了點頭,走進花廳,芙兒立刻像隻快樂的小蝴蝶,朝他飛奔了過去。
看著孩子們天真爛漫的笑臉,孟時嵐緊繃了多日的心絃,也終於鬆弛了下來。
就在眾人準備入席之時,府門外,突然又傳來一陣喧嘩。
管事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
“小姐,門外……門外又有人送禮來了。”
孟時嵐有些疑惑。
今日宴請的客人,早已到齊了。
“是何人所送?”
管事搖了搖頭,臉上滿是困惑。
“來人隻說,是替一位貴客送的,並未署名。”
他說著,來人將一個沉甸甸的紫檀木匣子,呈了上來。
匣子開啟的瞬間,滿室生輝。
裡麵,竟是滿滿一匣子,流光溢彩的東海明珠,與上好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各式首飾。
每一件,都價值連城。
在場之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何等的大手筆!
孟時嵐的心,卻猛地一沉。
一股莫名的不安,瞬間攫住了她。
她抬起頭,看向來人,“你家主子是誰。”
那名夥計垂著腦袋,“回小姐的話,是貴客讓小店送來貴府的生辰禮。”
孟時嵐皺眉,“那送禮的人,可還說了什麼?”
那名夥計的腰,彎得更低了,他小心翼翼地回稟道。
“回小姐的話,那人什麼都沒說。”
“隻給小人帶了一句話。”
他頓了頓,將那句話,一字不差地複述了出來。
“他說……”
“女兒生辰,當父親的怎麼能缺席。”
那句話,如同一根冰針,穿過喧囂,精準地紮進孟時嵐的耳膜。
每一個字,都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佔有慾。
這絕不是周從顯的語氣。
花廳內,芙兒的眼睛亮得像兩顆被洗過的黑曜石。
她拍著小手,從孟時嵐身邊掙脫,第一個朝著那個華麗的紫檀木匣子跑了過去。
“哇!是爹爹!爹爹回來了嗎?”
小姑孃的聲音裡,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雀躍與期盼。
她踮起腳尖,扒著匣子的邊緣,小腦袋探進去,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在滿匣的珠光寶氣中掃視著。
那份最初的驚喜,卻在看清匣中之物後,慢慢地凝固了。
她的小嘴,不自覺地嘟了起來。
“不對呀……”
小姑娘疑惑地回過頭,看向孟時嵐,清澈的眼眸裡,寫滿了不解與小小的委屈。
“阿孃,爹爹答應我的,明明是會跑會動的木牛流馬……”
“他說,那是他親手給我做的生辰禮。”
“這些珠子雖然好看,可是……可是它們不會動呀。”
童言無忌,卻如同一道驚雷,在孟時嵐心頭炸響。
她瞬間清醒。
周從顯疼惜女兒入骨,一諾千金。
他絕不會記錯芙兒的心願,更不會用這些冰冷的珠寶,來替代一份父親親手製作的、飽含心血的禮物。
這個送禮的人,不是周從顯。
那他……是誰?
又是誰,敢自稱是芙兒的“父親”。
一股徹骨的寒意,順著她的脊椎,一寸寸向上攀爬。
孟時嵐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麵上恢複了鎮定,她走到那名送禮的夥計麵前。
她的目光,平靜無波,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
“抬起頭來。”
那夥計身子一顫,不敢對視,隻得將頭埋得更低。
“你家主子,究竟是何人?”
孟時嵐的聲音不重,卻字字清晰,“這等貴重的禮物,若不知曉送禮之人,我們鎮國公府,是斷斷不能收的。”
夥計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
“回……回小姐的話,小人……小人真的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