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逃妾 059
世上再無薑娘子
薑時窈和霜降兩人的心懸在了嗓子眼兒。
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偏偏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節外生枝。
若是官兵強闖或者查到房子是柳明翰租的。
她整整三個月的努力,一切都白費了!
霜降站起身來,薑時窈一把拉住她。
“你乾什麼去!”
霜降,“婢子去看看。”
“不行,發現了便發現了,日後我們再重新想法子就是。”
“婢子隻是在巷子口看一眼,若是沒有事,我馬上就回來,若是門被打砸了,我就朝這邊看一眼。”
薑時窈緊緊抓著她的手不鬆手,咬著牙低聲道。
“霜降,逃奴是死罪!”
霜降要是被抓了,進了官府就出不來了!
“婢子纔不是,婢子隻是同街頭巷尾的嬸子一樣,什麼都好奇呢。”
她笑了一下,隨後推開薑時窈的手,轉身就下了樓。
這邊的街道沒有主街的人多,她走到巷子口就看到兩個官兵正躊躇地站在巷子中間,誰也不敢再前進一步。
霜降鬆了一口氣。
這個地方果然是人人談之色變。
她剛想著用個什麼藉口,叫兩個官兵出來的時候,她的身後傳來的聲音,讓她渾身一僵。
“霜降姑娘。”
她慢慢轉身,萬全坐在高頭大馬上,馬兒有些不安地擺動著腦袋。
“霜降姑娘在這裡做什麼?”
霜降捏著手指,努力平息心底的慌亂。
“我有個老鄉住在前邊兒,我是來尋她的。”
萬全點了下頭,不疑有她,“霜降準備回府了嗎,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霜降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快了,又連忙往回找補,“不麻煩了,姐兒想吃栗子糕,我還要去買點兒帶回去。”
萬全,“那便不同路了。”
霜降連忙點頭,“不麻煩了,我自己去就行。”
巷子裡的兩個官兵聽到兩人的說話,立刻推搡著走了出來。
“萬大人……”
這兩人是萬全手下的分隊官兵。
“你們又怎麼在這兒?”
兩人立刻道,“回大人,李指揮說這有異,讓我們來看看。”
霜降心道不好,剛準備扭頭給薑娘子訊號的時候,萬全的話生生止住了她的動作。
“這裡連狗都不來,能有什麼異。”
倆官兵俱是一鬆了一口氣。
“這裡小的接過起碼十幾次的報案,次次都是虛空一場。”
“好多人都說是,怨氣太重,才弄出來的響聲,想找替死鬼去投胎。”
“就是,咱們兄弟倆管轄這些區域多年,這地方還能治小兒啼哭,誰還能來這裡!”
萬全跟著周從顯這麼久,和他最像的地方,就是不信鬼怪,一切都有跡可循,有證可查。
“哪有這麼多鬼怪,心裡有鬼的人才會懼鬼怪。”
兩個官兵立刻拍馬屁,“萬大人一身正氣,自然不怕,咱們小的要是有大人的氣魄,彆說鬼怪了,就是賊人見了也轉頭!”
他雙腿夾緊馬腹,“行了。彆在這兒逗留了,趕緊回去。”
霜降連忙屈膝行禮。
萬全點了下頭後,縱著馬兒離開了。
霜降看著他們的背影的消失在街角,立刻轉身回到了酒樓。
她拍著怦怦直跳的心口坐了下來。
壓低聲音道,“娘子,婢子總覺得不安,要不要改日……”
反正什麼都準備好了。
薑時窈搖了搖頭,“宜早不宜遲。”
就算真的有什麼異樣破綻,這裡化成一片灰燼後,什麼都不複存在。
就算想查,也無從查起。
兩人的心思沉沉。
怕被人發現功虧一簣。
不知是不是越臨近,她的心跳越快。
那顆想衝破牢籠的心就越得強烈。
薑時窈和霜降帶著芙兒繞道了後牆。
她低聲哄著女兒,“我們現在玩躲貓貓的遊戲,你和霜降姐姐先進去。”
後牆有一個狹窄的狗洞,正好通在最裡麵的那宅子。
她將包袱遞給霜降,“把衣裳都換了,所有的發飾和貼身之物都從院牆扔進那個宅子裡。”
霜降知道她還想做什麼,她一把拉住薑時窈,“娘子,扔一把火就行了,燒了就全沒了。”
她搖頭,火也不是萬能的,她得留下些東西,就算燒毀了,金銀首飾也能證明死在這裡的人身份不尋常。
隨後她安撫道,“你們等著我。”
薑時窈從正門進來的。
破敗的院子裡擺了個小道場,點的香已經燒完了。
她重新點了三柱香,再拿起桌子上霜降準備好的磷粉,將其細細地撒在屋裡屋外。
再換上霜降扔過來的男裝,將所有的首飾釵環卸下。
最後抬起手看了看手腕上的鐲子,這隻鐲子原本還想著能再當一筆錢。
可這鐲子在周從顯的麵前出現太多次了,這是證明她身份最好的東西了。
隨後取下鐲子塞進其中一具女屍的手中。
再將所有的衣服鋪在她們的身上。
最後再撒上磷粉。
薑時窈做完這一切,走出屋子。
此時,天色已經漸暗。
薑時窈一身粗布衣衫,她抬頭仰望著夜幕,心裡竟是無比的暢快。
上一世,她,霜降,芙兒都慘死在宋積雲的手中。
今生,她們不僅都要活下來,還要掙紮出那個困住他們所有人的牢籠!
她轉身對著屋子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
再拿起火摺子扔了進去。
火苗瞬間從屋裡燃起。
薑時窈死了。
以後,世上再無薑娘子。
她毫不留戀地轉身走向圍牆。
她將袍子塞進腰間,就像小時候跟著兄長爬樹一樣。
身形矯健,三步並兩步衝上圍牆,雙手緊緊地勾著圍牆。
她死死咬著牙堅持著,這些年養尊處優的生活,讓她變得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小時候輕輕鬆鬆就能翻得書院圍牆,現在長大了,反而連圍牆都翻不了了。
一雙溫暖的手拉了她一把。
霜降,“娘子,我找到了一把梯子。”
薑時窈望著她,眼裡都是亮晶晶的笑意。
兩人翻了下來。
薑時窈抓緊時間,將最後一點磷粉灑在了這邊的院子。
要燒都要一起燒掉。
她一點兒痕跡都不要留下。
三人再次從狗洞裡爬了出來。
芙兒這會兒已經是個小男孩的模樣。
她兩隻小手捂著嘴巴,滿眼都是笑意,“阿孃變成爹爹了!”
薑時窈望著芙兒笑了,“對,以後我就是爹爹。”
霜降笑眯起了眼,“那我呢。”
她伸出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夫人。”
霜降羞紅了臉,“娘子……”
薑時窈,“以後沒有薑娘子,隻有姚十三。”
霜降發現她男裝竟然眉眼裡都是掩不住的英氣,有了這般俊俏的郎君,什麼世子,什麼魏尋,都要靠邊站!
“姚郎!”
姚十三牽著兩人就走,“先離開這裡。”
火燃燒得很快。
衝天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
這裡的宅子不僅年久失修,也荒廢多年。
最先發現著火的是巷子口正對麵的酒樓小二。
“掌櫃的,對麵的宅子著火了!”
掌櫃的望著對麵燃起的火,“燒了也好,把這鬼宅子平了,省得壞我生意。”
小二也不動了。
那火焰竟然泛著藍焰,看著就詭異。
掌櫃說得對。
這破地方,平了好!
要不是這鬨鬼的宅子,他們酒樓一落千丈,哪裡還有德興酒樓的事兒!
柳宅裡的柳明翰從書房走了出來。
不經意地抬頭。
就看到那一方的火光。
他愣神一瞬,隨後轉身走進了書房。
他手裡的書再也拿不住。
掉落在地上。
書桌上那個舊荷包,就像生出了一隻手伸進他的胸膛,狠狠地擰了一把!
那個漂亮的小姑娘眼淚汪汪地望著他。
質問他明明看見了不是兄長做的,為什麼不出麵作證。
原來他早就是一個卑鄙之人。
薑兄知道後,還會不會像以前那樣,理解他的抱負……
柳明翰的眼神瞬間變冷,將舊荷包扔進抽屜裡。
提筆就開始寫對太後一黨專政專權,貪贓枉法的檄文!
……
周從顯被茶盞燙了一下,碰翻了茶盞。
魏尋停下部署分派,“世子,屬下先送您回去吧。”
幾乎一整下午,世子都心不在焉的。
所有人的一時之間都望向周從顯。
周從顯撚了下手指,斂下所有的心神,“無事,你們繼續。”
不知為何他又想到了張石的話,“梧桐巷可讓人去看了?”
魏尋點頭,“讓人去看了,暫時沒有異常。”
一個小頭頭知道些內幕,“那地方陰氣重,曾經有人專門在那兒配冥婚,就是利用重陰之氣,壓製鬼新孃的怨氣。”
“邪乎得很!”
周從顯從來不信這些,不然他也不會和張石師徒打交道了。
“彆說這些無意義的,後日的事,纔是重中之重!”
一個小兵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大人,梧桐巷著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