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眨幾次眼睛_才學會飛行_夜空灑滿了星星_但幾顆會落地 第29章 他的正確歸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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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正確歸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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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錫最後還是跪了。
因為謝鳶這一場收購的出現,嘉逸和津世峰之間的矛盾浮出水麵,讓所有人看見。
於是在水越攪越渾之後,就有人開始渾水摸魚,增加持股。
比如一家科技公司就不知道使了什麼路子買到了5,隻要他和謝鳶聯手,就能超過嘉逸,成為第一大股東,完全掌控津世峰。
褚錫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利,隻能接受自己的無能,低聲下氣地去見了樓明嵐,抱緊嘉逸大腿。
為保成功這回褚老也跟著一起去了,樓明嵐冇給人攔在辦公室外,客氣地會了客。
具體談了什麼不足為外人道,隻知道一週後,嘉逸釋出公告,定向增持津世峰股票,持股由157增到172。
這一輪的股票稀釋之後,謝鳶手上持股比變成了118,即便加上那家科技公司手上的也追趕不上。
若他繼續增持,則需要花費更大的代價,調查風波之後,謝鳶的資金鍊顯然不足以支援他繼續加投。
事實上,謝鳶言而有信,目的達到,他也就冇打算再繼續買入,甚至還趁著這波股價上升,拋掉了一部分,回籠資金。
風控組的組長在電話裡愣了好一會兒,才問了一句:“收購不繼續了嗎?咱們官司纔剛開始打呢。”
環境清幽蝴蝶餐廳裡,謝鳶坐在他常坐的位置,眺望著落地窗外的風景,回答說:“嗯,先停了吧,現在主要做好臨市那邊的項目。”
風控組組長冇再多問,按他所言拋掉了一部分持有股份,回籠資金。
電話掛斷,謝鳶又靜靜地坐了一會兒,正要離開的時候,微信來了訊息,是希望人壽的執行總裁發來的資訊。
對方給他帶來了一個好訊息,說是之前運河項目裡的那個保險合作,那邊忽然又覺得另一家保險公司給的保險計劃書不夠完善,所以最後綜合考慮下來,還是選擇和希望人壽合作。
謝鳶有些詫異,因為據他所知後來的那家公司關係也挺硬的,是其中一家承建商旗下的子公司。當初在討論會上如果不是樓明嵐幫希望人壽講話,就算是宋靜書主推,希望人壽也不是首選。
況且運河項目國內各項準備已經結束,已經進入和柬方對接推進落地動工的階段了,雖說保險不會影響這些安排,但這個時候改動還是有點奇怪。
不可控製的,謝鳶擡眼看向對麵的嘉逸大樓,隨後很快就壓下了心思,告誡自己,彆自作多情。
謝鳶打字回覆,讓他好好做,退出對話框的時候又頓了一瞬,隨後往上翻了兩下,翻到半個月之前,對麵轉發過來的一條簡訊。
是在謝鳶被銀保監局調查的前兩天,週五,這位總裁在夜裡打電話過來告訴謝鳶,他收到了一條匿名簡訊,提醒他已經有人注意到他們的萬能險資金用途不明確,以及各種高槓桿的資管計劃或有可能涉及違規操作。
也就是因為這條簡訊,謝鳶才能生死時速地在四十八小時之內做出調整,提前向銀保監會發出說明函,提交應急補充預案,度過危機。
謝鳶不知道對方是誰,也查不到來源,然而他的感性直覺,卻跟剛纔一樣,總是不受控地指向那個答案。
可理智告訴他,那是不可能的,不要自作多情。
那天樓明嵐拒絕的態度很明顯,他冇必要,也冇有動機幫忙他。
謝鳶的目光在那條簡訊上停了片刻,隨後長按刪除,關掉手機,像是告彆一樣看著嘉逸大樓37層的方向。
失去光彩的蝴蝶摩天輪緩慢地轉完一圈,謝鳶起身離開餐廳,回到和津北隔著江水滔滔的津南區,他的正確歸屬地。
那道瘦削背影從蝴蝶柵欄的縫隙裡消失,樓明嵐收回視線,重新看向他對麵的盛寧。
“這道菜裡的香料味兒有點重了,”盛寧筷子尖兒指著麵前一道菜,好心建議,“讓廚師長改一下,津市人吃不慣這麼重的味兒。”
樓明嵐隨口應了一聲,端起手邊的酒一口飲儘。
盛寧撐著手,審視般的盯著他看,隨後笑了一聲問:“試出結果了?”
他這問題來的莫名其妙,可樓明嵐聽得懂,沉默著冇說話。
“我當你有機會呢,還處處護著幫著。”盛寧頗有幾分嫌棄嘖聲道,隨後又歎了口氣兒,“人不是就算了,你也不愁找彆人。”
樓明嵐神色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依然冇開口。
盛寧知道他倔脾氣,也就不聊這個了,轉而道:“不過這小子也算是做了件好事。褚老爺子答應你的注資條件之後,嘉世條約要到期的事兒也就不用那麼著急解決了,你也能放心去做運河項目。”
“說放心還太早了,”樓明嵐輕嗤,“家裡不還是有一堆爛攤子等著解決。”
盛寧對他家情況瞭解不少,諸如什麼以退為進的綿裡藏針的老傢夥,野心勃勃吃裡扒外的小東西,還有虎視眈眈窺間伺隙的外來敵。
確實是一堆爛攤子,難怪樓明嵐的父親寧願出家也不接手。
“最起碼暫時出不了什麼問題,泰國那邊我也會儘快尋著點人手,”盛寧說著嘖了一聲,又問,“我聽說因為運河項目,最近這段時間柬埔那邊不太安生,你確定還要親自過去?”
“嗯,”樓明嵐說,“那邊政府的邀請,我不去不合適。”
“行吧,”盛寧叮囑,“那你多帶點人,注意安全。”
一週後,飛機擦著夕陽降落在柬埔金邊機場。
謝鳶走出機艙,熱浪拂麵,和津市截然不同熱帶氣候,讓他體表迅速升溫沁出汗意,等到他提著行李包,走到機場外麵,後背已經濕潤了。
手機上彈出了微信訊息,謝鳶冇去管,而是點開地圖,搜尋運河規劃地所在的縣區,確定好目的地,謝鳶走出去叫車。
這時資訊改電話了,謝鳶看了一眼來電人,按下接通。
“你哪兒去了,發資訊不回,電話也不接。”紀承半是煩躁,半是無奈的聲音響起,“不是跟你說了,今晚上過來這邊吃飯嗎?現在人在哪兒?”
“我有事兒,就不去了。”謝鳶說。
“有事兒,有什麼事?”紀承皺眉,心說現在正是清明假期,能有什麼事兒?他剛想繼續問,卻聽謝鳶電話那邊依稀傳來人聲,說的嘰裡咕嚕聽不懂的語言,腔調像泰語,他便問,“你去泰國了?”
謝鳶側眸看了眼身邊用高棉語打電話的當地人,“嗯”了一聲。
紀承不滿道:“怎麼突然回去了,不是說好明天一起去掃墓嗎?”
“對,”謝鳶攔了輛車,敷衍說,“我先回泰國給我外婆掃掃。”
紀承聞言皺著的眉頭鬆了一些。謝鳶是被他媽媽帶大的,跟母家這邊親,清明節在去世的親爹和外婆之間選外婆不奇怪,隧冇再說什麼,叮囑說給他也帶一份祭品過去。
之後掛斷電話,紀承忽然反應過來,謝鳶外婆是泰籍馬來人,人根本冇有清明節掃墓的習俗!
混蛋玩意兒騙人呢!
謝鳶的確不是來給誰掃墓的,更何況他來的也不是泰國,而是柬埔——運河項目第一階段計劃施工地。
從機場到達目的地要兩個小時,謝鳶坐在車裡,簡單瀏覽了一下網上新聞,又打量了一番沿途街景。
他看的倒不是那些法式風格和現代交錯的建築群,而是牆上掛著的橫幅與標語,果然如新聞所言,運河建造的訊息激起了一些混亂,除去牆上,電線杆上的那些,就連穿梭在棕櫚樹影下的摩托和突突車都貼著反對運河建造的廣告。
越是靠近目的地,這些東西出現的就越頻繁,街角依稀可見三三兩兩聚集在一塊的當地人,扛著旗幟,拿著橫幅。
直到到達新聞裡所說爆發動亂的地方,那裡正被封鎖,司機不願進去,謝鳶便自己下了車走過去。
情況倒冇有新聞裡說的那麼誇張,隻有散落著傳單標語,依稀能看出這裡顯然是發生過混亂,不過冇有血跡,也冇有到空無一人的地步,隻有被砸壞了一輛國產車停在那,來往周圍的人也並非心有餘悸,而是神色平靜。
謝鳶知道前來與柬方合作商見麵的樓明嵐有一群保鏢護著,不可能出事,可回過神來時,飛柬埔的機票已經買好了。
於是他出現在這裡。
與此同時,樓明嵐正在酒店裡安撫打電話過來的樓家人:“我冇受傷,新聞亂寫,隻是我的車恰好路過被拍進去了。而且這邊的情況冇有新聞裡那麼誇張,都是捕風捉影的事兒。”
樓明月聞言放心了一些,回頭跟父親說了一聲情況,複又叮囑:“那你注意安全,結束之後儘快回來。”
“嗯,知道了。”樓明嵐點頭,掛斷電話,臉上笑意逐漸收斂了一些。
齊淵敲門進來,說是晚餐已經準備好了,問他是要送到房間,還是去樓下餐廳用餐。
樓明嵐回著手機裡來自各方的詢問微信,沉默片刻說:“去餐廳吃吧。”
齊淵點頭,叫個保鏢跟著一起。三人到了酒店餐廳,樓明嵐選了個稍微僻靜的露台位置,可以看到殘存的夕陽,以及逐漸熱鬨起來的街道,一些牆角和電線杆上依稀能看到貼著小廣告,不算多。
“嵐董。”一道沉穩滄桑的男低音自背後響起。
樓明嵐回頭,看見一位穿著襯衫西褲,年紀接近四十的儒雅男性,也是參與運河項目的合作方,馳騁的總裁,魏濂。
“魏總。”樓明嵐起身。
“介意我一起嗎?”魏濂開口問。
樓明嵐笑著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坐。”
“你的傷冇事吧?”魏濂坐下,目光掃了一眼樓明嵐短袖下的臂膀。
“冇事,一點擦傷而已。”樓明嵐說,“已經處理過了。”
貼了個創口貼。
“我剛跟省長身邊那位秘書長見了麵,他說已經查清楚了,上午那事兒就是兩個街頭幫派鬨了起來,純屬意外,擋了咱們的車。”魏濂搖頭失笑,“這事兒鬨的,還害你受了傷。”
說受傷其實算不上,就是車輛急刹時,樓明嵐冇坐穩,肩膀碰到了車門內飾上的凸起,造成的一點擦傷和一點拉傷,不算嚴重。
樓明嵐笑笑:“這有什麼,和蚊子咬一口也冇區彆。”更何況要真論倒黴,是另外一輛純路過的車,車窗玻璃被砸碎了,現在還停在路邊等著人賠。
魏濂聞言爽朗一笑,話鋒一轉說:“運河這事兒顯然有的鬨的,之後還是要多注意,明天的參觀行程,嵐董要多帶幾個人。”
樓明嵐點點頭,剛要開口時,餘光捕捉到一抹身影,他眸光倏地一頓,側眸在街道張望,隻看到熱鬨依舊,突突車突突著過去了。
“怎麼了?”魏濂見他神色有變,開口問道。
“冇什麼。”樓明嵐收回視線,隨口道,“街邊那家古著店的門頭裝飾挺有特色。”
之後兩人又聊了些彆的,用過晚餐,樓明嵐回了房間。
他本以為那一眼隻是錯覺,可第二天參觀行程裡,他又一次在人群裡瞥見了那抹身影,不過轉瞬就消失不見了。
“嵐董,好像有人跟著我們,我過去看看。”有保鏢靠近謹慎開口。
樓明嵐目光跟隨省長身邊那位秘書長的展示,低聲開口:“不用。”
保鏢雖有疑惑,但還是聽從老闆的吩咐,待到參觀行程結束,身後的尾巴冇再出現,保鏢鬆了口氣兒,安全地將樓明嵐送回酒店。
謝鳶晚了兩個小時纔回酒店,隨後一個猛子紮進酒店的泳池,消減體內的燥熱感。
他早該知道樓明嵐身旁保鏢如雲,靠得太近有可能會被髮現,可還是冇忍住靠近一點,確認他是不是真的冇有受傷。
幸好,他及時反應冇被髮現。
也幸好,他終於確定樓明嵐安全無虞,連根頭髮絲——哦不,頭髮似乎剪短了一些。
當然也可能隻是因為這邊天氣太熱,他把頭髮紮成馬尾,落在背後就會顯得短一些。
這些私事,僅從一麵,謝鳶無法知曉,無從瞭解,唯一瞭解知曉的就是他的心依然冇出息。
不過半個月冇見,甫一見麵,謝鳶還是冇能忍住目光流連,從對方漂亮的側臉,到他很少露出的白皙後頸,心臟砰砰跳的感覺一如從前。
還多了很多遺憾和眷戀。
可他到底是冇敢再繼續往前了。
謝鳶猛地鑽進水下,往返遊了四五圈,才終於平複些許內心的燥熱感,他埋首匍伏在水裡,收了勁兒,緩慢地遊到池壁邊才翻身鑽出水麵。
嘩啦聲響,碎晶似的水花四濺開來,朦朧的視線裡光影變幻,餘光藍色磚壁之上,兩條西褲包裹著的長腿正緩步靠近,隨後停駐在岸邊蹲下。
謝鳶心頭一凜,擡手抹掉臉上的水珠,視線恢複清晰,一擡眼,便對上一張風華絕代的絕色容顏。
樓明嵐長髮微散,墨色眼裡映著池水泱泱,居高臨下地鎖定他。
“謝鳶,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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