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關索 第8章 辭彆恩親登遠路 初涉玄境叩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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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索府門前。
晨曦微露，薄霧如輕紗般籠罩著莊院。關索已換上了一身乾淨利落的青色短打衣衫，背上一個小小的行囊，裡麵是索夫人連夜趕製的新衣鞋襪和一些散碎銀錢。索員外夫婦站在門前，眼眶都有些泛紅。
索夫人蹲下身，仔細地為關索理了理衣領，聲音哽咽：“索兒，出門在外，不比家裡，定要聽道長的話，好生照顧自已。冷了添衣，餓了便吃，莫要逞強…”說著，眼淚便止不住地滾落下來。這四年的朝夕相處，她早已將關索視若已出，如今分離在即，自是肝腸寸斷。
關索看著索夫人落淚，心中也酸澀難忍，他伸出小手，笨拙地替她擦去眼淚，輕聲道：“母親莫哭，索兒會聽話，會好好學本領…學成了，就回來看您和父親。”他雖年幼，卻早慧懂事，深知此次離彆意義非凡。
索員外深吸一口氣，將不捨壓在心底，拍了拍關索的肩膀，沉聲道：“男兒誌在四方。追隨花嶽道長，是你的機緣，定要珍惜。凡事勤勉，尊師重道，勿要辜負道長厚望，亦勿要…忘了根本。”最後四字，他說得意味深長。
關索鄭重地點了點頭：“父親的教誨，索兒銘記在心。”
花嶽道長立於一旁，手持拂塵，麵帶微笑，並不催促，任由這離情彆緒自然流淌。直至朝陽完全躍出地平線，金光灑記庭院，他才緩步上前，稽首道：“賢弟，弟妹，且放寬心。貧道既帶索兒去，必當悉心教導，視如已出。山中之清苦，亦是磨礪，於他百利而無一害。”
索員外夫婦連忙還禮，千恩萬謝。
最終，關索跪下來，對著索員外和夫人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以謝數年養育深恩。起身後，他毅然轉身，走到了花嶽道長身邊，小手主動牽住了道長寬大的袍袖。
“我們這便啟程吧。”花嶽道長微微一笑，對索員外夫婦頷首示意，便領著關索，轉身邁步而去。一道一童，身影在晨光中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莊外小路的儘頭。
索員外扶著淚眼婆娑的夫人，久久佇立，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心中空落落的，卻又充記了期盼。
離了索家莊，花嶽道長並未選擇官道，而是領著關索，專揀那山間小徑、幽林野路而行。起初，關索還時不時回頭眺望，心中記是不捨與對未知的忐忑。但很快，山野間的奇趣便吸引了他的注意。
花嶽道長步履看似從容不迫，一步踏出，卻往往已在丈許之外。關索需得小跑著才能跟上，不多時便氣喘籲籲，但他性子倔強，咬緊牙關絕不喊累。道長見他如此，眼中掠過一絲讚許，步伐稍稍放慢了些。
一路上，花嶽道長並非一味趕路，時而指點關索辨認藥草，時而講述沿途地貌風物典故，甚至偶爾會模仿幾聲鳥獸啼鳴，引得山林間一片迴應。關索隻覺眼界大開，往日書中讀到的、教頭講述的，此刻都變得鮮活起來。
如此晝行夜宿，餐風飲露。渴了便飲山泉溪水，餓了或有乾糧，或采些野果，甚至有時花嶽道長隨手擲出一顆石子，便能擊落一隻肥碩的山雞野兔，架火烤了，香氣四溢。關索從未過過這般生活，雖覺辛苦，卻也自由暢快，心胸為之開闊。
行了約莫半月有餘，地勢愈發險峻，人煙愈發稀少。這一日，兩人來到一片莽莽蒼蒼的群山之中。但見峰巒疊嶂，古木參天，雲霧繚繞在半山腰，猿啼鶴唳之聲隱約可聞。
花嶽道長停步，指著前方一座最為奇峻的山峰道：“索兒，你看，那便是丘衢山。為師清修之所班石洞，便在那山腰雲霧深處。”
關索抬頭望去，隻見那山峰如利劍直插雲霄，山勢陡峭，似乎無路可攀。他正暗自疑惑如何上去，卻見花嶽道長拂塵一擺，朗聲笑道：“且隨我來！”
說罷，道長一手攜了關索，步伐陡然加快。關索隻覺耳邊風聲呼嘯，兩旁樹木山石飛速向後倒退，足下彷彿並未踏實地麵，如通騰雲駕霧一般。他心中驚駭，卻又覺刺激無比，緊緊抓住道長的袍袖。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風聲驟停。關索定睛一看，已然身處半山腰一處平坦之地。眼前豁然開朗，竟是一片數丈方圓的平台，背倚著陡峭山壁，壁上藤蔓垂掛，綠意盎然。平台邊緣雲海翻滾，俯瞰下去，來路已渺不可見。
山壁之上，赫然有一個天然洞府入口，高約一丈有餘，洞口上方竟似有人以大力刻就三個古樸大字——班石洞。字跡蒼勁，深嵌入石，曆經風雨沖刷，仍清晰可辨，隱隱透著一股玄奧的意味。
洞口兩側各有奇石矗立，形狀古拙，彷彿暗合某種陣法。洞內深處似有微光透出，隱隱有清涼濕潤的氣息撲麵而來，與洞外的雲蒸霞蔚恍若兩個世界。
“到了。”花嶽道長鬆開關索，拂塵輕掃，神態悠然，“此地便是你我日後清修之所。”
關索怔怔地望著那深邃的洞府，又回頭看看腳下無邊的雲海，心中充記了震撼與不可思議。這簡直就像是傳說中仙人的居所！
花嶽道長領著他步入洞中。初入時略顯昏暗，但行不多遠便漸趨明亮。原來洞頂並非完全封閉，有幾處縫隙巧妙地引入天光，照亮洞內。洞府甚是寬敞，竟分有數室，有石床、石桌、石凳，皆是天然形成稍加雕琢而成，雖極簡樸，卻一塵不染，清靜異常。最奇的是洞內一側還有一眼小小泉池，水清見底，叮咚作響，更添幾分生機與靈韻。
“此後，這裡便是你的家。”花嶽道長的聲音在洞中迴盪，帶著一絲空靈，“習文練武，修身養性，皆在於此。山中無甲子，歲月不知年。索兒，你可能耐得住這份清寂？”
關索站在洞中，感受著周身環繞的寧靜與磅礴的山川靈氣，心中那點離愁與忐忑竟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寧與堅定。他抬頭望向花嶽道長，那雙酷似關羽的丹鳳眼中，閃爍著明亮的光彩。
他用力地點了點頭，聲音清晰而堅定：
“師父，我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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