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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麵郎君 東州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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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州16

“快,給我找!找不到她你們也不用回去了!”

聽到這話時,溫玉也猛然地從睡夢中驚醒,恍惚間,她還以為是夢魘了。

可當聽到腳步滑石和身子拂草的聲音時,溫玉真正意識到剛纔不是夢魘而是現實!

有人來找她了!!

她立馬從地上艱難地站起來,然後迅速躲向洞xue門口的一側。

在這一側,能夠透過樹枝的縫隙中看見個青年男子正在林間、草垛裡一一仔細地翻找搜尋。

他們速度真快!

溫玉視線漸漸變得凝重,當下她的確做好了遮擋,但依然也是“螳螂擋臂”,也不耽誤他們發現和闖進來。

眼下,隻能希望他們能眼瞎一點,從而能夠忽略這個地方。

可,倏地,有一個男子的視線看了過來,還興奮地喊道:“看,主君,那有個山洞!”

莫雲煒發話道:“那你還不趕緊去看看!”

糟糕!

溫玉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上,十分緊張,如若那人真是要湊近一看的話,他就也能透過樹枝的縫隙看到此處有人生火的痕跡,然後再往旁的一看,便就能看見溫玉的身影。

絕不能坐以待斃!

溫玉心想,於是立刻蹲下身撿起一根樹枝,如果那人真的發現了她,她就立馬將樹枝插入他的眼睛中,然後再不顧一切地往前跑。

隻要不被捉住,她就還有機會!

瞧那人走得愈來愈近,溫玉也握著樹枝的手也愈來愈緊,眼神銳利地盯著那人的眼珠。

十米、五米、兩米……

溫玉心底默唸著最後的距離。

可那人走到一米時忽然就停了下來,兩隻圓鈍的眼神微眯起瞧了一眼,然後轉身回話道:“主君,那山洞裡什麼都冇有,就一堆樹枝,應該是哪個過路的坎柴夫堆放在此地吧?”

莫雲煒:“行,那繼續去下一個地方搜!”

“好!”

說完,那人的身影便就離開了,溫玉也因此無力地靠著牆壁滑坐了下來。

還好,昨夜做的這些工作不是無用功。

溫玉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口氣,感慨著自己的幸運。

不過經此一遭,溫玉也不敢出去,怕他們無功而返時又碰上,她打算在這再等個兩三日出去纔好。

這樣不僅能避開與他們交彙,還很方便溫玉繼續跑路。

決策好後,溫玉就靠著牆壁繼續小憩著,因為這裡冇吃的又冇水喝,唯有睡覺才能暫時儲存一下體力。

許是昨夜太過勞累,她又睡了很久。

再次驚醒她的是憑空地一陣雷聲。

雷聲像火藥一般炸響,將那厚厚的灰色雲層都炸開了一道令人炫目的白光。

該不會是要下雨了吧?

溫玉的雙唇不由地開合了起來,還順道用舌頭舔舐了一下乾涸的唇皮。

想起她也是接近兩天未進過一口水,這雨可真所謂是“及時雨”。

為了感謝上天的饋贈,溫玉迫不及待地撤開洞xue門口的樹枝,趁在大雨即將來臨前滾來好幾塊大石頭。

然後將它們堆疊在一起圍成一個“井”樣,並且在石頭的縫隙中都撒滿了樹枝和草葉,這樣蓄水就不會露了。

待一切準備就緒後,又一陣雷的轟鳴,彷彿在提示著雨水即將落下。

溫玉也趕忙回到洞xue中,剛回到的那一刻,傾盆大雨就“嘩嘩”地落了下來。

她趕緊掏出一張較為寬大的葉片接了點小小雨水,然後也大口大口地喝了進去。

彆看這雨水下得急又猛,但內底還是甘甜可口,溫玉連著喝了很多。

喝得有些飽了後,便又靠著牆小憩著。

雖然這世上大多人都討厭雨天,但溫玉尤其喜歡雨天。

因為那時候雨天一到,陳府上至主君主母,下至丫鬟仆從們都不愛出去,也不愛瞎折騰,各個都會早早歇息。

而每每這個時刻,也是溫玉難得的一日稍顯平靜的時刻。

況且現在聽著雨聲,喝著雨水,彆提有多愜意了。

她就這樣靜靜地靠在牆上,閉目聽著老天奏響的一段雅樂。

可聽著聽著,卻陡然從規律的聲音聽出一聲嘈雜。

是腳步聲!

溫玉又一次驚恐地睜開眼,難道是莫雲煒他們又跑回來了?

她再度爬起身來,舉起一根樹枝站在洞xue口的一側小心翼翼地張望著。雨幕落得很大,天也是灰濛濛的,隻能依稀看見兩個黑色影子在小道上緩慢移動。

可惡!他們又回來了!

如果這次他們想躲雨的話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進這個洞xue的!!!

這下該她怎麼逃?

溫玉的神經又開始極度焦麻起來,視線和呼吸也變得沉重,就連手裡的樹枝都不堪重負地被她硬生生地給捏斷了。

隨後,視線便重重地落在那殘斷的樹枝上。

她這才意識到一根樹枝的力量太過於脆弱了。

複而,她蹲下身又重新撿起兩根稍粗的樹枝握在手中。

她想,一根不行的話,那她就兩根!

等他們進來時,就一人各戳瞎他們一隻眼球!!!

手中多了一件武器,心底也多了一絲底氣,溫玉緊緊捏著兩根樹枝,屏息靜待著那兩人的靠近。

腳步聲愈來愈黏重,直至一根樹枝被踩斷的聲音迸發。

那是她留在洞xue門口的樹枝。

就趁現在!

溫玉猛地從牆後躥出,握著兩根樹枝就要往那兩人眼睛戳去。

可手還未完全揮下,兩根樹枝就被對方給反握住,然後對方一少加用力,她就立刻被甩到地麵上。

可惡,他們居然這麼強,她竟毫無半點勝算。

不過,她纔不會放棄的。

兩根不行,她就拿一把樹枝。

於是她又從地上捧起一堆樹枝起來,隨後再奮力地往前方一扔。

可這次,對方直接亮出一把劍,硬生生劈斷了鋪麵而來的樹枝。

他們還有劍!

那一劍劈斷了樹枝,也劈斷了溫玉的神經,她完全被嚇得呆滯在原地。

而對方也冇打算放過她,下一秒那柄長劍就橫架於她的脖頸上。

冰冷的觸感刺激著溫玉的思緒回籠,她側眼看向那柄劍,正要哀歎命運多舛時,卻透過劍上閃爍的銀光看清了執劍者的臉龐。

“淩侍衛!”

溫玉激動地喊道,太好了,不是莫雲煒他們,而是淩侍衛。

見聲音耳熟後的淩侍衛緩慢地收起了長劍,隨後從懷裡掏出一火摺子出來,這纔看清眼前人模樣。

髮絲散亂,滿臉臟汙,衣服殘破,要不是有火光照出溫玉本人大致模樣,他還真以為是個流浪漢。

在淩侍衛稍稍嫌棄的眼神中溫玉卻異樣欣喜,她今天見到了淩侍衛,那豈不是明天就可以離開這個山溝溝回家啦?

於是她積極地撿起被砍斷的樹枝,藉著淩侍衛手中的一點火光,又架起了篝火。

火焰熊熊燃燒著,照亮了整個山洞。

溫玉這纔將目光放在淩侍衛攙扶著的另一位男子身上,可視線落下的一瞬間,剛舒展的目光立刻變得迷離了起來,嘴巴也微微顫抖,不可置信地喊出她日思夜想的那個人的名字:

“郎…郎…郎君?”

但被攙扶的張清時依然緊闔著眼睛,半句聲音都冇有發出,而他那蒼白的肌膚在黑色衣服的映襯下顯得更加不具生氣。

若說溫玉現在是流浪漢模樣,那張清時便是一副活死人模樣。

溫玉腦海中忽然閃過一些不好的想法,那些想法瞬間占據了神經,悲傷的勁頭一擁而出。

淚珠不知覺地蓄滿了眼眶,她捂住嘴悲慼地喊道:“郎君,你…你…你怎麼死了啊!”

“住嘴!郎君冇死!”

淩侍衛大聲嗬斥道,張清時纔沒死,但受了嚴重的傷,他的心因此還揪著,結果溫玉直接一句“郎君死了”大觸黴頭,他心情更有些不爽,說話也比往日急衝了起來。

“那……那就好。”

聽到郎君冇死,溫玉悲傷的勁頭才止住了些,她擦拭掉眼角溢位的淚珠,憂心忡忡地問道:“那郎君是怎麼了?我們有辦法治好他嗎?”

“有水嗎?”

淩侍衛冇有精力回答她過多的問題,隻是淡淡地向她開口要水。

“有有有!”

溫玉急忙應道,隨後便取來一片葉子,再從她自製的“井水”中盛了一葉水來。

後又立馬小心翼翼地遞給淩侍衛:“水…水來了。”

淩侍衛接過,然後輕手輕腳地將張清時的身子放在牆邊倚靠住,隨即往他的嘴角裡開始緩慢地送些水進去。

但張清時現在是意識不明的,根本進不了多少水,那些水要進入他的嘴裡簡直像“水滴石穿”那樣困難,弄得淩侍衛都有些無措。

見狀,溫玉便上前大膽地伸手按住郎君的臉頰,迫使他的嘴巴微張,從而使那些水也自然順暢地被灌了進去。

這種方法還是溫玉從陳府那些丫鬟們手裡學到的,以前她們想欺辱溫玉,就會給溫玉吃她們自製的湯飯,如果溫玉不肯吃,她們就打算強灌進去,用的也是這種法子。

以至於喂完水之後,淩侍衛也用著難以言說的眼神看著溫玉。

溫玉剛想解釋,張清時卻奇妙地在這一刻突然醒來。

他動了動剛被濕潤的嘴唇,不過眼睛始終未有睜開。

“郎君,怎麼會?這到底是怎麼了?”

溫玉突覺不對,立刻向淩侍衛質問道。

她內心知道也相信郎君受傷跟淩侍衛無關,但莫名地還是很怪他,怪他身為郎君的貼身侍衛卻冇有保護好郎君,怪他竟然讓郎君受了這麼嚴重的傷!

“郎君被奸人暗算,壞了眼睛。”淩侍衛低著頭解釋道,他心底也十分懊惱,千算萬算冇算到他們追查完敵人老窩後,又來了一群敵人的援兵。

那些援兵本與他們勢均力敵,可他們身上還帶著各式各樣的毒藥,而郎君便是眼睛被這藥給灼傷失明瞭。

想到這,他自責地往自己胸口上猛猛揮了一拳。

“是我不好!”

“雲峰…這是在哪?”

靠在牆上奄奄一息的張郎君總於發出孱弱的聲音來。

“郎君,這是在祁塬縣的某處山洞內。”淩侍衛聞聲趕忙應聲道,順勢察看郎君現在的狀況,脈象雖還是微弱,但比之前稍微好多了。

看來受得內傷不足以致命,但仍需要幾日靜養。

“咳咳咳……”張清時說話既吃力又虛弱,“其他弟兄呢?”

他雙目失明一刹那,就被敵人一個橫踢,踢暈在地後,其他的事情就已經渾然不知了。

“其他……”淩侍衛向來果敢的人說話也猶豫了起來,“其他人都……都獻身了。”

“咳咳咳咳咳咳!怎麼會?”

張清時震驚地咳得更為嚴重,胸腔也跟著猛烈顫抖了起來。

“郎君,彆太用力。”

溫玉不忍郎君難受這纔出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溫…溫玉?”

張清時驚詫道,緩慢地擡眼,可眼前卻是一片黑暗,他都懷疑自己幻聽了。

可下一秒,他的手就被一雙小手給捧起,放在一張細膩柔嫩的臉上,隨即又有溫熱滾燙的感覺。

張清時依稀記得,那是她淚珠帶來的感覺。

他緩慢移動拇指替她拂去淚水安撫道:“溫玉,我冇事。”

聞言,溫玉更加止不住淚水,什麼叫冇事,一雙如皎皎明月般的眼睛說冇就冇,那哪能冇事,他不痛嗎?他以後的生活和仕途又該如何?

“彆因我而傷心了,雲峰你也勸勸她。”

張郎君大半個手都沾染了濕意,他知曉溫玉又是會哭成個淚人樣,但他不會安慰女娘,隻能向淩侍衛求助。

淩侍衛其實內心也有觸動,弟兄陣亡,郎君還失明,他要不是個堅強男兒,早就像溫玉那般哭得死去活來。

但他抽了抽鼻子,略帶哭腔道:“彆…彆哭了,你再哭,郎…郎君會更加不好的。”

“嗯……”

溫玉擡眼看了眼郎君,她確實不該比郎君更傷心,她這樣郎君內心更難受了怎麼辦?

於是她依依不捨地放下郎君的手,擦掉紅透的眼睛,哽咽道:“好,我不哭了,郎君。”

“嗯,很好。”

張清時努力擠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像個大家長一樣對孩子們聽話的舉動表示滿意。

而後,他又繼續問淩侍衛:“我們是不是被困在此地了。”

“是……”淩侍衛答道,“落敗後,弟兄們為掩護我們,便一直抵死相抗,直到我將你徹底帶離敵人的視線。

但——這不代表他們不會追殺我們,畢竟郎君你手裡還有他們的證據。”

“嗯——”張清時低下頭,沉思道,“我將證據交由給你,你帶著溫玉一同離開此地吧。”

“不!”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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