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類型 > 花麵郎君 > 京城之亂12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花麵郎君 京城之亂12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

京城之亂12

明明是在初冬,可正午的陽光依然那麼強,強到能通過空氣直射到溫玉的心中,將心底最堅硬的部分炙烤出一個裂縫。

最後再讓冰冷的話語透過裂縫,一道刺骨的寒意瞬間就將她的心臟給狠狠地包裹住。

讓她神情和行動都被麻痹和凍住,張不了嘴,也動不了身,隻能呆滯站在原地,僅一雙眸欲語還休。

緊接著,她就被上前的那群宮人按住,狼狽地在他眼底下又一次被帶走。

而邱雲來見溫玉被帶走,很是不解,立刻衝上前質問張清時:

“張大人,你這是要乾什麼?我好不容易纔找到她!”

“這跟你沒關係!”張清時此時並不想多給他一個眼神,冷斥道,“請你離她遠一點!”

“嗬。”邱雲來無語地嗬了一聲,“若不是我剛剛尋來,你可知道她會發生怎樣的事情嗎?”

“到底發生何事了?”

張清時對邱雲來的態度一下從冷淡轉變為焦急,眉間緊繃。

起初他以為那群人頂多隻會略施小戒表達不滿,把她關起來而已。

但透過邱雲來憤懣的表情,他才逐漸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你自己看!”邱雲來指著他們剛逃出來的宮門方向憤憤不平道,“你根本保護不了她!還不如讓我來!”

張清時的視線沿著邱雲來所指的方向慢慢移過去,轉眼便看見一衣裳敞開、不著邊幅的男子捂著襠處,一臉齜牙咧嘴的樣子扶著宮牆走了出來。

當他擡頭看到外圍站著一群人時,臉上頓時露出了驚詫之色,連基本的禮都不行,便趕忙轉身調頭就跑。

這一看就心裡有鬼!

在陽光下,張清時的臉色也變得十分鐵青,看向那男子的眼神也如冰石一般冷硬銳利,像是要往他身上鑿上千百個洞才肯罷休的樣子。

還冇等人怎麼跑,他即刻冷峻地對著身後的侍衛釋出施令道:

“來人,此人在宮中行蹤鬼祟,帶回去讓我嚴加審問!”

“是!”

言畢,數名侍衛從他身後而出,不出片刻就將還來不及逃走那人按倒在地。

隨後,便被按押至暗血沉沉、不見蔽日的牢獄之中,由張清時一人審問。



黑幕漸漸落下,月光與星塵登場,前線的戰場上,北州王、濟州王以及撫州王各帶一隊軍馬從四麵八方圍剿過來,對敦王的軍隊采取包夾之勢。

敦王被打得節節敗退,且也退無可退。

於是乎,多方捷報傳來,李逸在李姝屋內連叫了幾聲:“好好好!都不虧是我朝將士,等活捉敦王,一一都給予獎賞!”

“咳咳咳。”

這個時候,帳內的李姝也被他的話所驚醒,張著虛弱的嗓音問:“皇兄,我…我們要勝了嗎?”

“那是自然。”

李逸聽見李姝醒來,當即放下戰報,掀起簾子探看李姝的狀態:

“好些了嗎?姝兒。”

李姝點了點頭,但心底卻油然而生一股委屈。

是碰見特彆親近之人纔會想傾訴近日裡遇見的那些遭遇。

但又不想皇兄擔心。

隻能眸中帶淚,隱忍地看向李逸。

李逸是不捨看皇妹這幅猶憐的樣子,忙問道:“是身體還有哪裡不舒服?”

李姝搖搖頭。

“那是怎麼了?”李逸擔心地問,“皇兄在此,有什麼事情皇兄替你做主便是!”

“皇兄!”

李姝一把撲入李逸的懷中,委屈再也隱忍不住,小聲啜泣道:“皇兄,我是不是不特彆好啊?”

“怎麼可能?”李逸反駁道,“你乃是一國之長公主,身份尊貴,容貌姝麗,哪裡不好了。”

“那為何?為何?張大人不喜歡我啊?”李姝紅著眼眶抽噎道,“偏偏喜歡上那一個丫鬟,今天…今天還縱容那個丫鬟跑到我殿門前欺侮我?”

“皇兄,我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

“今兒這事皇兄聽說過了。”李逸安撫道,“清時這事的確做的不對,朕已經替你教訓過他了。甚至,那個叫什麼的丫鬟,今晚,朕就會命張清時罰她,狠狠地罰她!好給咱姝兒出口氣!”

“真的嗎?”

李姝睜著眼睛不敢置信,張清時那般護犢,真的能罰溫玉嗎?

“真的,你不信朕?”

“我當然信皇兄,隻不過張大人……”

“等著!”

說完,李逸便擡手招了一個太監上前,指使道:“通知下去,讓張大人開始。”

“喏。”

太監得令後便退出房間,走到門外,將命令通傳給了侍衛。

侍衛也即刻帶著命令一路通傳了下去。

張清時接到命令時,仍舊神色冷靜淡漠,隻吩咐了宮人將溫玉帶到長公主李姝房前,便就帶著淩侍衛一起前往。

不出一會兒,長公主李姝房前的台場就搭好了。

溫玉被兩個宮人剝去外衣,僅僅穿著一件單薄的衣裳跪在冰冷的石板上。

時不時還在顫抖。

不過張清時冇有任何反應,淡淡掃過後,便將一木棍遞交給淩侍衛:

“溫玉以下犯上,罰杖二十。”

淩侍衛臉色略帶沉重地接過那紅木棍。

先前是他犯渾,溫玉也這般罰過他。

如今反過來,他竟有些下不去手。

不過外場站滿了圍觀的宮人,他不得不做。

於是他舉起紅木棍走到溫玉的身後,自上而下的揮舞著棍棒,麵色沉重地給溫玉背部落上一擊。

“啊!”

溫玉不忍重痛,大叫了一聲,癱軟在地。

但懲戒並未結束,宮人們上前又把她攙扶著起來。

淩侍衛又繼續朝溫玉身上落棍,一下、兩下、三下……

溫玉背部的衣裳已然被鮮血染透了,而溫玉也臉色蒼白,痛苦得麵容扭曲,身體氣力全無,腰背完全直不起來,隻能靠手硬撐在地上。

這樣一副光景,其他心軟的宮人都不忍直視,張清時卻依然視若無睹地叫著淩侍衛繼續行刑。

隨之,又一棍一棍地落下,溫玉無法忍受著痛,痛喊了起來。

痛叫聲響徹整個院庭,傳到李姝耳中,李姝才十分滿意地看向李逸。

“姝兒,你看朕冇有騙你吧。”

“皇兄待我最好了。”李姝撲入李逸的懷中撒嬌,一雙俏美靈動的眼睛看向他,“皇兄,你說——張大人會不會因為此事而跟溫玉生了嫌隙,讓我還有機會呢?”

冇想到張清時竟然可以為了她去親手懲罰他所在意的小丫鬟,那麼是不是證明她在他的心中還是有那麼一點分量?李姝突然這樣的想。

“咳咳咳。”

李逸尷尬地避開她的視線,且不說他早已私下應了張清時關於婚事的請求,再者便是今日之懲戒還是張清時自己所提議的。

他此番舉動無疑是向眾人表明立場永遠以皇家為主,以皇家為先。

而若皇家再以他的婚事相逼,恐怕會寒了那些忠臣之將的心。

但李逸也不想李姝傷心,故模糊不清道:“姝兒,朕說過,你和清時二人都是朕最在意的人,所以這件事情朕不好勉強。”

“皇兄!”見李逸刻意推脫,李姝生氣地一把推開了李逸,“皇兄口口聲聲說寵我,到頭來卻什麼都不應我!”

“好阿姝,你也知道,清時他根本不喜歡你。”李逸苦心勸道,“朕若要勉強的話,豈不是委屈了你和他二人。”

“那從小到大哪有我不能擁有的東西嘛。”李姝懊惱地捶打著軟趴趴的被褥,心中的氣無法抒發,“他真是個有眼無珠的臭男人!”

李姝心中其實有兩個極端,一個是叫她不要再在這段感情委曲求全,她可是一國之公主,地位尊貴無比,何必向一個男人求愛?

而另一個聲音卻是為什麼張清時不喜歡她?平日裡她隻要一招招手,或者是向李逸撒嬌說幾句好話,什麼奇珍異寶不都手到擒來?

可偏偏就是他這麼一個不識好歹的臭男人,竟敢三番五次拂了她的心意,還要愛上一個低賤的丫鬟。

她不能理解,也有不甘心所在。

以至於李姝遇見他或想到他時,既帶著執念,又帶著恨意。

“好姝兒,你既然意識到他不是良人,還是早日放棄的為好。”李逸繼續勸道,他怕日後張清時真要同那丫鬟結婚了,李姝不得又鬨個雞飛狗跳,還是讓她早日移情彆戀了好,“聽聞左相家有一兒郎,身材魁梧,肌肉結實,也是相當不錯。”

左相家兒郎也是個習武的,領兵大戰的確是個很好的苗子,若想讓他安心聽命,把他化為自家人纔是最後的法子。

“我纔不喜歡這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夥!”李姝癟癟嘴,武侍什麼的,她身邊一大堆,早就看膩了,“皇兄也被給我推什麼其他什麼人了,能否再叫張大人進來,讓我再問問一遍他的心意?”

他今日之舉,還是讓李姝有些思緒死灰複燃,還是想再問問,再試探一下他的心意。

心底也在允諾說,本公主就勉為其難地再給他一個台階,看他到底識不識好歹!

可當李逸喚太監叫張清時過來拜見時,太監卻搖了搖頭:“回稟陛下,張大人他…他說他作為溫玉姑孃的主君,放任她的言行不管,也有罪。將這受罰完的溫玉姑娘拖走後,自己也在這院中受罰。”

“這怎麼能行!”李逸“騰”地一下站起,急道,“快給我攔住他!”

此前他默許張清時懲罰溫玉,那確實是因為他在偏袒李姝。

但張清時他要是自己懲罰自個兒,李逸卻有些按捺不住。

畢竟這事都不用細想,李逸也知道是李姝和她身邊宮人興的浪。

不然一個最普通的奴婢怎敢明目張膽地去挑釁一國之公主。

且那婢女還是張清時帶過來的,婢女的品性他不知道,那他還不知道張清時是什麼品性嗎?

李逸都不等太監傳話,急匆匆地從屋內出來,在院中朝淩侍衛喊道:

“淩雲峰,你若敢再舉棍,朕就治你的罪!”

聞言,淩侍衛便收起了長棍。

接著,李逸扶起跪在院庭中的張清時,臉上又是生氣又是擔心:“清時,你這是做什麼?是要打朕的臉嗎?”

李逸來之前,張清時已捱了數幾棍,背後也有鮮紅的影子,所以麵對李逸急匆匆的問話,隻能有氣無力地吐露:

“臣…有罪,該罰。”

“罰什麼?朕看誰敢罰你,朕就治誰的嘴!”李逸氣勢洶洶道,順帶還剜了行刑的淩雲峰一眼。

淩侍衛不敢吱聲,低下頭就當什麼事情就冇發生過。

而張清時依舊不放棄,對著淩侍衛虛弱喊道:“雲峰,把棍給我,我自己來。”

說罷,他就要作勢去淩侍衛那拿棍子,可是剛起身片刻就歪歪扭扭要往地上倒去,好在李逸一把扶住了他:

“清時,彆犯傻了,行嗎?”

“臣真的有罪……”張清時嘴唇泛白,身體虛弱,但依然用力推開了李逸,“臣甘願受罰……”

“清時!”李逸一把緊抓住了他急道,“誰說你有罪了?”

“臣管教不嚴……”

“閉嘴,哪有此事?”李逸不願看張清時作踐自己,竟主動將此事一筆勾銷,“今日是姝兒自己身體羸弱,站門外吹了點風才昏倒的,哪有你什麼事?”

“可……”

張清時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時,李逸又狠狠地瞪了周圍一眼:

“今日的長公主昏倒是不是因為這樣?”

他一出聲,伴隨著不容質疑的威壓。

周遭的宮人紛紛低下頭道:“回陛下,的確是這樣。”

見自欺欺人解了後,李逸又擔心地按主張清時的肩膀道:“清時,你看,你何罪之有?”

或許是過不去心底那道坎,張清時低下頭,淩亂的髮絲在空中飛舞,襯得他又有幾分冰冷破碎感,他喃喃低語道:

“今晚的事都已經發生了,又怎能遮得住呢?”

聽他這話,李逸已然明白,張清時是在心中責怪著他這個聖上罰了他心愛的小丫鬟,所以才和他置氣。

可是明明說罰的也是張清時自個兒,李逸有些頭疼,其實隻要張清時不選擇罰,他再怎麼生氣也是不會動什麼刑法。

頂多是將那小丫鬟扔進獄中,待個兩三天就行。

有何苦他這樣罰了丫鬟,還罰了自個,現在還要罰他這個聖上……

而張清時見李逸還在不為所動,又推開了他,咬著唇堅定地朝淩侍衛喊道:“雲峰,拿棍來!”

淩侍衛見勢真就地上了棍子,可還冇待張清時接過,李逸一把拍掉了它。

深吸了一口氣對著宮人道:“長公主最近體弱,需靜心養病,所以從明日起,除她身邊照料的宮人以外,任何人也不能進入長公主的房門。同樣,長公主和她的宮人也不允許出去,直至長公主傷徹底療愈好。”

“是。”

宮人們都低聲應允後,張清時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

“謝陛下——”

可還冇行禮完,整個人就如同不堪重負般猝然撲倒在李逸的懷中。

“清時!”李逸著急地喊道,懷裡人依然微醒,他又擡了擡手,“快!快叫太醫!”

“稟告陛下。”淩侍衛突然跪下出聲製止道,“這種杖責不過輕傷而已,隻是郎君從未經過這種皮肉之苦,一時受不住而已。還望陛下讓臣帶大人回去。”

“你知道他冇受過,還不給他治療,你這存的什麼心思?”李逸十分不爽地質問道,他都冇怪罪這廝對張清時動刑,他還要上趕著阻止給他療傷,這不存心不良嗎?

“回陛下,臣經常挨罰您也是知道的,所以對此傷療法頗有研究,還能恢複的比尋常太醫要好。”淩侍衛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且——”

他一下壓低了嗓音。

“他剛還罰了人家小姑娘,這個時候正是給人家賠罪的好時機。若張郎君要是被好心看護著,那丫鬟肯定會心生怨念,把氣都往郎君身上撒呢!”

“她敢?”李逸憤憤不平道,有他這個聖上撐腰,他不信會有人敢把氣撒在張清時身上。

“這…就有所不同了,陛下。”淩侍衛繼續小聲道,“她可以不打不罵郎君,但同樣也可以不理郎君啊!這誅心之通豈能解?”

“……”

李逸一時語塞,冇想到淩侍衛竟然跟他掰扯到男女之情上麵來了。

男女這方麵,他也是懂得,他新迎娶的皇後就是這般,稍做得不順她意,她就對他冷言冷言,根本不把他這個聖上看在眼裡。

這幾天奔波於戰事未和她見過麵,想必今晚也可能隻在自己主殿過夜了。

“罷了,你帶他走吧。”

李逸本就對張清時這事心存愧疚,也不想耽誤人家這種事情,畢竟能讓他開竅的人不多。

遂李逸將張清時放到淩侍衛懷中,手指著他嚴肅警告道:“要是你家郎君出了什麼問題,你可仔細點你的皮!”

“陛下放心!臣這就告退了!”

淩侍衛笑著應道,隨即就將張清時放在後背上,獨自一人揹著他離開了。

而旁邊的宮人見狀,也各自散去。

夜色很深,除了天上一頂滄月與繁星能照亮前方的路途以外,其餘周遭的一切都黑漆漆的,同時也靜悄悄的。

淩侍衛四下張望著無人後,這才用手頂了頂張清時的腰側。

忽而,他就擡起了眼,從淩侍衛的背上翻越而下。

-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