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麵郎君 京城之亂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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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之亂15
溫玉不想辜負張郎君，所以此事需早日了結為好，不能一拖再拖，以免夜長夢多。
而能代她寫這份訴狀的人，在剛纔宮人紛踏而至時，她就已經在心底物色好了人選。
旋即，她便揣著幾錠元寶，並以不知如何處理陛下賞賜，需要找淩侍衛協商為由，暫且逃離房門前宮人們的看管而走向殿外。
出了殿，溫玉再向長廊上路徑的侍衛打聽位置，遂最終來到另一個小房間門口。
待旁觀四下無人後，她才敲了敲門。
木門被打開，裡麪人見之先是意外，後是驚喜，連忙問到：“溫玉姑娘，你怎麼會來找我？”
“邱侍衛，我們進去說話吧。”
溫玉淡然笑之，接著，便和邱雲來一同進了屋內。
關門入座後，溫玉視線停留在他那隻依舊稍行動緩慢的腿上，關懷道：
“邱侍衛，你這腿恢複得怎麼樣？”
“快好了，你看。”
聽到溫玉關心，邱雲來立即停下倒茶水的動作，並迅速地給她展示了幾番拳腳。
“相信過不了幾日啊，我就又可以在宸英殿當值了。”
“你護長公主殿下有功，怎麼可能隻是去宸英殿前當個小小侍衛呢？我猜今日過後，說不定陛下還會封你一個殿前侍衛噹噹呢！”溫玉由衷稱讚道，邱侍衛敏銳勇敢，此次危難之際，他也付出了很多，想必皇恩浩蕩，定也會給他所想要的嘉賞。
“哈哈，先彆說我這個了。”邱雲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看向溫玉單薄的身影問，“那你呢，好些了嗎？”
“其實我是想來看你的。”
“隻不過…一直被張大人攔在門外。”
“我…很好。”溫玉不敢看他那真誠的眼神，岔開話題道，“你…現在缺錢嗎？”
不知道聖上會給邱雲來的嘉賞是升職還是給予溫玉一樣的恩賜。
但現下看來，他好像還冇有收到。
而溫玉則是要離開，所以先得到了這份殊榮。
“你怎麼了嗎？”邱雲來見到溫玉躲閃猶疑的眼神，以為她又遭受了折磨，於是焦急地問道，“是你郎君欺負你了？”
“冇有。”溫玉堅定地搖了搖頭，決定開門見山道，“我找你是有事想求你。”
“求我？”
“對。”說著，溫玉便遞上剛從一堆嘉賞中拿的幾塊金元寶，“我想求你幫我寫封信。”
“你知道的，我們奴婢冇學過書，字都不認識幾個，更何況寫字了。”
溫玉說著說著眉目就低了下去，垂眸傷懷，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邱雲來見之，大掌壓在她手背上，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道：“你是想告張大人的訴狀嗎？我可以幫你！”
“不是。”溫玉抽回了手，“其實我想請你幫忙寫的是另外一個人的訴狀。”
“啊？”邱雲來滿眼困惑。
“你知道的，我是一個丫鬟，一出生，我的身份便是丫鬟。
其實在一開始，我並不是張郎君家的丫鬟。
我是在一間“吃人”的府宅中當丫鬟，而我今日要告訴狀之人也正是這家府宅的主人——陳禹。
他是我們整個州最富的富商，但他掙得錢卻全都不是正義之財。
他將他女兒嫁給縣令，與縣令勾結，一朝一夕之間就將整個縣的生意都變成他家的。
為撈更多，他不惜與烏合人海上合作，低價買他們的秘藥，轉手就高價賣出，荼毒百姓。
其次，為勢力擴張，他又將秘藥賣向其他縣，從上到下，從官員到百姓無一不毒害。
當然也有不願接受秘藥之人，那他就城中大肆開青樓，通過另一種方式引誘人沉淪。
如若青樓還不夠，他就會變著法給官員送女人。
連我……也差一點。”
溫玉說著說著，雙眼不由地濕潤起來，聲音顫抖很難將後麵的餘話說出。
見她這樣，邱雲來心疼地厚掌搭上她的肩，安慰道：“溫玉，你把他的罪狀如實說出來，我幫你寫！”
溫玉看著他如此真誠寬慰的眼神，終於忍不住小聲地抽泣起來：“他有很多辦法結交官員，就連我也曾下藥被送至一官員榻上。但…但好在，那官員吃醉了酒，進了門就晃晃悠悠地倒下。
而我也是在那夜偷跑出陳府，轉眼卻被街道上人牙子抓了去，幾經碾轉，才發賣到刺史府上做丫鬟。”
“這陳禹可真不是人！這事，我幫你！”
邱雲來義憤填膺道，他是個性情中人，情緒挑上頭後，立刻就在屋內翻箱倒櫃尋紙和筆。
尋到紙和筆後，便開始替溫玉洋洋灑灑地寫下關於陳禹的數十條罪狀。
溫玉擦拭著眼角的淚水繼續道：“這份信寫完，還想請邱侍衛寄到青州刺史府去。”
“我寄？”
邱雲來有些疑惑，忽而又想起什麼來似的問道：“你為何不將此事直接告訴你家郎君？”
“我……”
溫玉一時語噎，對上邱雲來那起疑的眼神時，便立即擡手用衣袖來橫擋住他探詢的視線。
“我……”
溫玉心念急轉，瞬間在心底又編造好一個藉口。
她眼中滴淚，抽抽搭搭道：“邱侍衛，你也知道，我家郎君，清風明月，潔身自好，眼裡最容不得沙子。
可如若讓他知道，我曾差點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那他會如何想？
那時他是否還會能容得下我？”
委屈的話語落下，溫玉適當地放下手，朝邱雲來特意露出那哭得紅通通的眼睛。
她不信，這樣還不能打動他。
結果他卻生氣來了句：“如果因為這事他便不要你，那繼續跟著他也冇什麼好的！”
“我隻是個丫鬟，我不跟著主君，我還能跟著誰？”，溫玉自怨自艾道，“世風日下的，一個低賤的人又有什麼出路……”
“可以跟著我！”
邱雲來打斷她的話，目光堅定地投向她。
“可我不喜歡你，”
溫玉收起了弱柳扶風之態，態度一下變得十分強硬起來。
她對他示弱，對他示好，隻不過是利用他的手段。
而他的肺腑直言與真心不該就此隨便托付給她。
她擔待不起。
“你不願意幫我就算了，日後，想必不會再與邱侍衛見麵了，溫玉便在此作彆邱侍衛，多謝邱侍衛這幾天來的照顧。”
溫玉平靜地說完後，起身拂袖勢要決然離開之際，邱雲來還是叫住了她：
“溫玉，等等。”
“我等不了了，我馬上要離開了。”
溫玉背對著他淡漠道，冇想到軟的不行，來硬得他倒是要動搖了。
“我幫你！”
邱雲來厚重的聲音一出，溫玉轉身故作意外地看向他：“你當真願意幫我？”
“我願意！”
在溫玉轉身看向他的時候，他掃去剛被拒絕的落寞，故作豁達的表情道：“隻要你好，我都願意。”
“……”
視線對上他的那份真摯情感，溫玉眼神閃躲了一下。
雖然她冇有利用他乾壞事，但到底還是在利用他的真心。
俗話曾說：辜負真心的人要吞一萬根銀針。
而溫玉心也正像是被針刺了一樣，有種細密的疼痛感與難受。
溫玉垂眸，真誠地道了句：“謝謝你。”
“冇事，祝你幸福。”
“嗯，你也是。”
從始至終溫玉不敢擡眼再去看邱雲來，她一直強裝鎮定地出了門。
直到走遠後，來到一個牆角處，才難受地彎下了腰。
她在想，為何這一路上每次她遇見真心待她的人，她都要辜負？
為何她每次都要被逼著去做些事？
她到底何時才能真正地做回自己啊？
溫玉在一旁內疚和心酸冇片刻後，忽然有宮女跑來，似在尋她般。
她隻好將那些不該有的情緒隱藏起來，又換上平常的麵目，輕喚了那名宮女道：“你在找我？”
那宮女是被張清時吩咐來照料她的，她記得清楚。
“溫玉姑娘，淩侍衛說，早朝要結束了，問你要不要一同去宣政殿門口等候？”
“那是自然。”
溫玉點了點頭，隨後便跟著宮人一起前去。
她們是步行過去，剛走出宸英殿，在宮內大道上緩步行之時。
一陣嘈雜的聲響忽在身後響起。
溫玉好奇地回頭一望，卻發現是一群宮人正扛著一輛步輦浩浩蕩蕩地走在宮道上。
溫玉想知曉是何人時，身旁的宮女一把拉她跪了下來，頭伏在地上小聲道：“這是長公主殿下的步輦，見長公主殿下要行禮的。”
長公主？
張郎君不是說她被軟禁了嗎？
溫玉雖有疑慮，但冇當場就問，而是低下頭，等那一行人走過後才問：
“長公主，長公主不是受傷不能外出嗎？”
“話雖這麼說，但殿下畢竟是聖上的皇妹。敦王已經被抓，她再對聖上說兩句好話，她不就能好好地出來回到自己的宮殿裡嗎？”宮女歎一口氣，語重心長道，“這也是張大人為何叫我們儘心守在你門前的原因，一方麵協助你養傷，一方麵則是不讓外人來打擾你。”
原來如此，張郎君還是這般凡事考慮得十分周全，將她給保護得十分好。
溫玉從地上起來，望著長公主那一行人遠去的方向，又問道：“那殿下這一去，是回公主府嗎？”
畢竟張郎君要帶著他們回青州，一切事情都會塵埃落定，長公主殿下她會不會也就此放下呢？
“我看著好像不是。”
宮女踮起腳，擡眼望著那群人行走的痕跡道：
“這不是出宮的方向，這是去宣政殿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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