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麵郎君 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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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
“張闌?”
這個名字,李姝鮮有耳聞,依稀記得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還是在少時。
那時京城所傳的是“京城俊傑無數,唯張家兩花為首。”
意思是指張家有兩位俊俏郎君,無論才華還是外貌都是京城中數一數二的。
其中一位麵容冷酷,性子孤高,如在塵世的蓮花。
一位麵容溫和,性子堅韌純真,就好比那初開的芙蓉。
二人都擬作花,也被一同稱為“花麵郎君。”
不過,李姝打小在宮中長大,年長後又不與京中高官有所往來,對這個張闌除了名字外自是冇什麼印象。
所以從李逸口中聽到這個名字,還真有點意外。
“姝兒要不去見見?”
李逸提議道,他覺得這張闌才能的確不錯,但這人生在世家,自視甚高、孤芳自賞,性格也孤傲得不行,常與旁人相處不是那麼愉快。
這樣的人,就算有家族的托底,也上不了高位,頂多繼承他父親尚書的位置。
讓姝兒嫁給他,既不算虧待了姝兒,也不用過多忌憚權臣的覬覦之心。
李逸很是放心。
“皇兄你都這麼說了,姝兒便就去好好相看一番,看看這世上到底有冇有男子能勝得過張刺史?”
同樣的,被李逸忽然這麼一提及,李姝確實是有了那麼一丁點興趣,遂將感情受傷的事情擱置,提起裙襬,步態優雅輕盈地走出了殿外。
可剛一出門,便就看到張清時與溫玉兩人你儂我儂一起攙扶著上馬車的光景。
李姝氣得美目圓睜,那二人不僅成功在一起也就算了,現還時不時地在她麵前臭顯擺,真是夠了!
而她在這邊氣呼呼的時候,身側卻忽然有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見過殿下。”
李姝回頭,真就看到一張與張清時七八分相的眉眼,不過眼前這個人眉眼更深邃緊湊一些,倒顯得有些刻薄。
李姝還是稍滿意他這相似的麵容的,挑眉問道:“你就是張闌?”
“殿下,您認得我?”
張闌嘴角微微上揚,看來這長公主殿下也是能被他輕易給拿下。
“張家有二子,本宮既然認得張清時,也自然認得出你是誰。”
李姝眼神仔細打量著他的神色,看見他那剛上去的嘴角又跌落了下來,心中趣味萌生,瞬間起了想逗弄他的心思。
張清時讓她受的不快,那就讓他這個做兄長的好好擔一擔。
“你找本宮可是有何事?”李姝問。
“回殿下,冇什麼事。”張闌雖聽到張清時的名字有明顯的不快,但他不是個情緒外露的人,仍舊客客氣氣與她道,“隻是今日幸得見殿下一麵,想同殿下打一聲招呼。”
“真就是——簡單地打個招呼?”
李姝特意湊近反問道。她可不信張闌就持著這麼簡單的心思來接近她。
不是性格孤傲嗎?怎麼見到她就這麼畢恭畢敬的呢?
“回殿下,是的。”麵對著李姝的質問,張闌依舊維持著君子作態道,“殿下容貌傾國傾城,臣不敢有任何的其他肖想。”
“如此看來,你是在說本宮冇有魅力嘍?”
“冇…冇有。”
下位者跟下位者說話通常都會保持著低頭姿態,但這也恰好能讓李姝一把就能鉗住他的下巴。
她嘴角微勾,手指卻十分用力:
“好好看看本宮,本宮美嗎?”
“美…,殿下天姿國色,簡直美若天仙!”
張闌表麵上溫和地說出這話,但實際上藏在袖中的手指都緊緊攥在手心。
他是世族大家之子,何時能被一個女子玩弄於鼓掌,還要被她的眼神所給打壓!
李姝並冇有注意他手下的動作,反而對著他的容貌“嘖”了兩聲。
似在表現不滿。
而這差點都讓端方君子都維持不下人設,隻能硬撐著皮囊假笑道:
“殿下,你這是——何為啊?”
“你這張臉讓我覺得很不舒服。”李姝擡起一隻手撫上他的臉龐,“讓人看了想打!”
眼看著指甲在他的臉龐滑動,張闌怕她來真的,便趕緊一把撤下李姝的手道:
“殿下到底是想打臣的臉,還是想打張刺史的臉呢?”
“都想!”
李姝輕蔑地挑了挑眉,張家的男人都不過如此,冇有一個好東西。
但張闌卻以為李姝是憎惡張清時,才牽連到己身,便趕緊撇清自己與張清時的關係:
“殿下要是想打張清時的臉,不妨與臣合謀,臣跟殿下其實是一樣的想法。”
“他可是你弟。”
“區區庶子,不足掛齒。”
張闌輕鬆淡然的語之,彷彿要打的人不是他同一血脈的弟弟,而是一個無關的路人。
“那你想如何打他的臉呢?”
李姝故意問道。
“這很簡單。”張闌自信一笑,“張清時他其實最徒有其表,表麵上說什麼都不想爭,背地裡卻什麼都要爭。
這樣的人,說話做事豈能冇有一點錯處?
若殿下願與臣合謀。
臣便輕鬆找到他的錯處。
到時候殿下再聖人耳邊說幾句實話,讓聖人真實見識到他的真麵目。
那到時候,殿下想怎麼蹂躪他都可以。”
“哈哈哈,你這計真是妙呀!”,李姝前一秒還陪著笑,下一秒眼神倏然變得淩厲,“這就是你們殘害忠臣的好辦法嗎?”
李姝不傻,就算她再怎麼高傲,再怎麼憎恨張清時,但有一個她不可否認的事實,那就是張清時他這個人的品性從始至終都是好的。
有什麼話都會當麵說清楚,而絕不會在彆人背後說壞話,尤其還不會與人共謀怎麼拉人下水。
這也是她為什麼獨對他嚮往之。
遇見過他,再見其他男子,簡直都是不堪入目。
“臣不敢!”
見話機不對,張闌立刻否認道。
“嗬。”李姝冷嗬一聲,“原以為張家兒郎都一個樣,現在看來你連當他的替身都比不上!”
“這也難怪你哪哪都比不上他!”
就算她與張清時再無可能,但她也絕不會輕易地隨便擇一個男人當她的夫婿。
也得看他配不配!
李姝貼臉冷諷完後,叫上宮女,便趾高氣揚地從張闌身邊走過。
一步一步從階梯上踩下去,也似在把張闌的尊嚴踩進塵埃。
*
時間轉瞬過得很快,出青州之前還是在秋季,現回到青州時已是冬季。
今日節氣小雪,不知會不會下雪呢?
溫玉趴在車窗上往外看,窗外的白霧籠罩住了一切,霧茫茫的,景物都失去了色彩。
枝條蕭索,落紅入泥,寒風肆卷……萬事萬物都陷入了了無生機的狀態。
溫玉看著看著就收回了眼神,此時張清時也注意到她眼中情緒,倒給她披上了一件披襖:“是冷著了嗎?”
溫玉搖了搖頭:“隻是覺得這景色真不襯情,本該打了勝戰,舉國歡慶的日子,卻冇想到這景卻白白的似無情。”
“我和你倒是截然不同的想法。”張清時親手給她繫好領口處的結帶,“我倒覺得這白景恰好印證了我們已蕩儘了世間的黑暗與汙垢,所以才顯得這世間一片清白澄明。
看似衰敗的景象,實則也是百廢待興、萬物回春的前奏。”
“看來是我給這景徒增傷悲了。”
溫玉放下車簾,內心還是不怎麼平靜。
離青州的距離愈近,她的心波動起伏就越大。
不知道那封信會不會如期送到青州。
“每個人想法都是隨時變化的,若強要說是給景徒增悲傷,還不如說——溫玉,你是心中是有什麼所惦唸的事情嗎?”
張清時一語中的地戳中溫玉的心思,溫玉擡眼,眸中一時無措又緊張:“冇…冇有。”
“你不想說,也沒關係。”張清時擡手撫上她的髮絲,溫柔道,“雖然我能讓你依仗的地方不多,且許多困難仍是你一個人獨自麵對。但我還是比較渴望你能多依靠我一點,這樣我才能更好地幫助你,才能更真切地感受到彼此有在互相信任,互相深愛。”
“郎君,我……”
溫玉每每都抵擋不住張清時這樣誠摯的眼神與情感。
可愈是這樣,她愈是說不出口。
張郎君最公正無私,要是知道他身邊最貼近的人如此欺騙他,他該會有多傷心啊!
溫玉都不敢想,等謊言被拆穿那天,他們兩人回步入怎樣的結局?
她隻能一次次用一個謊去包掉上一個謊。
“郎君,我…我就是在想京城這次都這麼危急,那青州會是怎樣?我們會不會再次陷入險境?”
溫玉醞踉片刻後,還是將話題引到其他事件上去。
“青州惡虎作倀已久,要一網收儘確實是有點難度。
但好在我離開青州之前,便請都督府派遣軍隊鎮守青州地帶,既不讓烏合臨州作亂,也不讓青州趁勢響應都督造反。
且——最重要一點,我還派我的暗衛駐守在那幾個可疑的餘孽,觀察他們的動向,阻塞他們的資訊。”
溫玉聽後為之一振,冇想到張郎君做的如此周到,她先前還擔心,如果陳禹等人此刻已知道敦王被伏後,會不會攜款潛逃,再或者是氣急敗壞後殺人。
現在才知道,他們或許現在還冇有收到敦王兵敗的訊息。
她阿母還有活著的機會。
溫玉懨懨的情緒終於好起來些,緊緊抓著張清時的衣袖道:“那郎君定要將那些壞人全部抓住,可彆再讓那些禍害遺留千年!”
“嗯,我會的。”張清時點點頭,“我不僅會把那些壞人都繩之以法,同時也會將那些無辜之人全部解救出來,讓人民不再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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