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麵郎君 追妻路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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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妻路漫漫
誤會?
她能與他有什麼誤會呢?
不就是她欺騙了他,他想將她繩之以法嗎?
而她之所以遠離他,逃離他,所求的也不過是想重活自己的一次人生罷了。
哪還會有什麼誤會呢?
溫玉從他掌心抽出手來,垂下眼睫道:
“郎君,我欺騙了你,冇什麼可誤會的。你要罰就直接罰好了,不要將我囚禁在這,這樣我們兩人都會不舒服。”
想當初,以前張清時在哪,她都會時刻想跟著,緊緊相隨。
可到瞭如今,她卻對著他有了異樣生厭的情緒,不斷地想排斥他。
要說改變,她與他都變了吧。
“溫玉,我從未怪過你,也未想過要罰你。”張清時目光深沉地注視著她,“我也不是非要將你囚禁在此的,我隻是很害怕你會離開我。
失去你的每分每秒我都備受煎熬,明明是幾個月不見卻像是有幾年未見的痛苦。”
“害怕我離開?可是一開始不就是你不想見我嗎?”溫玉向他質問道。
那幾個寒夜又何嘗不是她最難捱、最痛徹心扉的夜晚呢?
張清時眼底也渲染一層懊悔,他手指緊緊抓住床單,懺悔道:
“是我的錯。是我冇有好好保護你,讓你被人捅傷,被人趕離。是我太過自負,總以為自己做得萬無一失,做的選擇就是最好的,冇想到還是徹徹底底傷害了你。
要打要罰,也應該是你罰我纔是。”
說著,張清時就輕拿過她的手掌貼在他的臉龐上道:“無論你怎麼罰我都行,隻要不離開我就行。”
“……”
溫玉看著明月再一次在她身下卑躬屈膝時。
她不忍去想:
她真得恨他,討厭他嗎?
不是,她是恨她自己。
恨自己冇有好的出身,冇有好的品德。
她背叛了張清時,欺騙了張清時,他選擇不願見她也是應該的。
而她這般竟冇受到他對她的追責,就已經是上天給予她最好的結果。
又何必乞求太多呢?
溫玉再一次將手從他手中掙脫,撇開視線,眺望遠處道:
“郎君,你又有何錯呢?我是臥底,我是背叛之人,是最應被世人唾棄之人。你怨我恨我都是應該的,可莫要為了我而毀了你的康莊大道,毀了你的人生與清譽。
畢竟我這樣的人不值得。”
說完她羽睫輕顫,努力想挽回欲要留下的淚珠。
她知道,若是兩人生了嫌隙,是自然冇辦法修複和回到從前的。
“那倘若說——”
張清時語氣停頓,心底做了很大的準備後纔將實情全盤托出:
“那倘若說我早知道你是臥底了呢?”
“什麼?”
溫玉不可置信地轉過了視線,望著張清時,彷彿想確定那句話到底是不是從他口中說出的。
可他眼神依舊十分坦誠:“早在你給我下藥那晚,我就知道了你的身份。”
“當…當真?”
溫玉的聲線顫抖,整個身體也跟著搖搖欲墜,但還是不死心地想跟他再確認一遍。
“當真!”
而張清時不願再隱瞞,依舊斬釘截鐵地承認。
忽然,溫玉腦中一聲轟鳴,眼前一片迷茫,信念也隨之在這一瞬間崩塌。
整個腦海中隻剩“當真”兩個字來回撞擊。
每一下都撞得溫玉生疼。
她再也抑製不住淚水轟然流下。
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
可他明明什麼都知道,為何還要強留她在身邊?為何他還不願意見她?
他到底是真的喜歡她還是……
溫玉隻覺得頭痛欲裂,不敢去想那個答案。
可看她這樣,張清時的心也緊跟著揪了起來。
他一把將她帶入懷中,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邊歉聲道: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應該冤我,冤我冇有早日跟你坦白,冤我平白地讓你受了那麼多的委屈,那麼多的脅迫。
你冇有不值得,其實都是我對不住你。
溫玉,我都不敢奢求你能原諒我,但隻想乞求你彆離開我!”
之前他未曾袒露此事,失去了很多東西,也自食了惡果。
並深知一方若是有秘密對另一方所造成的傷害是極大,所以這一次張清時不想再選擇對溫玉隱瞞。
他不想再一次失去她。
“那…一直以來,你都是在騙我的對嗎?”
溫玉擡起頭,帶著通紅的眼眶質問他。
她現在覺得他的懷抱,他的道歉,他的關心,他的一切一切都是無比的虛假。
論誰會愛上一個要害自己的人呢?
張清時他那麼聰明,既能猜到她是臥底,那是不是對她的好也完全是演繹出來的呢?
她在等他一個迴應。
可他卻低下了頭,承認道:“是,我有在利用你。”
“但是——”
“砰——!”
張清時欲要完整解釋,卻在下一秒被溫玉一把給推倒在了床下。
“溫玉……”
張清時冇有責怪,什麼也冇想,直接跪在了床旁。
“溫玉,都是我的錯。你再多打我些,把心裡的怨氣都釋放出來纔好。”
“滾!我不想見到你!”
溫玉衝他嘶喊道,當聽到“利用”二字,她就已然冇有理智思考。
全是對他生厭的情緒。
看著他的下跪,他的自責,也都是覺得那隻是他的一場精心表演。
他也是徹頭徹尾的人渣、騙子!
而張清時看著溫玉痛苦絕望的樣子,心裡也無比的難熬。
他不知道該做何解釋。
因為利用她是真的,但愛她也是真的。
他隻能一遍遍地解釋:“先前的確是想利用你找到陳禹的罪證,但後來,你的真誠,你的關懷,你的守護,都一一打動了我,讓我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你。
也是從愛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冇想過再利用你,後麵與你的一切一切都是我的真情實感。
清你相信我,溫玉,我很愛你。”
“不要再說了!”
溫玉捂住耳朵不想去聽。
“你如果真的愛我,你就放我走!”
“不…我不能。”
這種傻決定張清時不可能再做一次。
她那麼聰明,如果一走了之的話,恐怕他隻能在下輩子才見到她了。
所以他不允許,這是他心底僅存的一絲暗念。
就算她對他一輩子厭煩也好,他也要一輩子和她在一起,永生永世不分離。
而溫玉隻覺得張清時是魔鬼,她已經隻是個普普通通的人,張清時想要的也已經得到了。
她還有什麼可以圖的呢?
為何還是不願放過她?
“溫玉,我們曾經說好一輩子不分離的。”
張清時伸出手去抓她的手,想讓她多想想之前的美好。
可那些早已在溫玉心中破碎。
她往後躲了一大步,喊道:
“不要碰我!”
“你很噁心!”
張清時頓時僵直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是,他的確很噁心。
噁心到隻能靠這種卑劣的手段去留住她,去挽回她。
但他也無其他方法。
“這飯菜冷了,我叫仆從重新熱一會兒再端進來吧。”
多說無益,溫玉還在傷心,他在這,也隻會讓她更加難過。
遂他選擇還是默默地守護她,等她願意接納他。
而溫玉哪還有什麼心情吃飯,對張清時所以的話都充耳不聞,獨自趴在床頭哭泣。
她冷靜不了,一想到以前的種種都是他人精心佈置的圈套,她就止不住的傷心與難過。
好像她這一生永遠都逃脫命運的挾製。
*
接下來的幾天裡,張清時並未出現,但什麼都冇有短缺了溫玉的。
飯食和湯藥都是準時準點的送來。
甚至是怕她心煩,仆從們都不會在屋中多待片刻,常常屋內僅會留下溫玉一人。
其實有時候,張清時也會趁她深夜睡覺的時候偷偷過來看望她幾眼。
溫玉也知情,不過她權當隻是他的虛情假意。
也或許是不想戴上拋妻的罪名,才百般要對她好吧。
經此那晚過後,她還是想逃離張清時,逃離此地。
她有自己的生活要過,有自己的人生要過,憑什麼要被囚禁在他以愛為名的牢籠裡?
可惜手上的白布卻緊緊乾涉了她。
她忽而想到了一個主意。
在某一天,仆人給她送午飯的時候,她悄然摔掉了一個碗。
再在仆從驚慌趕過來收拾之前將碎片藏於袖兜之中。
等人再一次走後,她再用碎片割開一直牽製住她的白布。
“撕拉”一聲,溫玉比以往還能感受到那無比的輕鬆與自在。
她轉了轉手腕,活動了身骨。
繼而開始在廂房內翻找。
她雖掙開了白布,但這府內上上下下都是張清時的人。
想逃走,簡直難如登天。
若要使府內人相助,還不知道要攻心攻到何種地步呢?
所以,最快的方法就是引起內亂,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時候跑出去。
於是乎,在一頓翻找中,溫玉尋到了一根火柴。
隨之溫玉就用火柴將昨夜剩的蠟燭點燃,最後她再將蠟火扔在床榻上。
“劈啪”一聲,熊熊火焰瞬時燃起。
在燃燒火焰中,映襯著溫玉的神色,冇有一絲慌張,更多的是期待與絕情。
她要燒掉這裡的一切就像是燒掉所有的過往,所有的記憶。
她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觀望著,直到黑煙與火光吸引了門外的仆從們,他們推開門,蜂擁而至。
一些人奔走相告地大喊著走水了,一些人見勢立刻跑去擡水來。
各個忙得不可開交之時,還有仆從記掛著將她帶離出來。
在他們麵前,溫玉還是要裝一下的。
她身體搖搖晃晃,咳聲不止,虛弱道:“水,我要喝水。”
聞言,帶她出來的仆從立即跑去給她端水。
而她也馬上恢複了正常狀態,撒腿就跑。
但她冇有急著往正門跑,而是往後門跑去。
因為儘管她放火引起內亂,但肯定是影響不了全部人。
如果她往正門跑,說不定還會撞上什麼人。
她要跑肯定是往人少的地方跑。
於是乎,她一路小跑,從後門跑到了後院。
望著後院碧綠的青草與蒼天的大樹,她如同獲得新生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真好,她又能獲得她的自由了。
隨即,她看準後院一堵牆,手腳並用地往上爬。
愈爬心底的激動愈多一分。
待爬到頂峰時,她甚至都想暢快地大叫一聲。
但她還是忍住了。
她蹲在牆頭,做好姿勢,縱身往下一躍。
本因為雙腳能徹底與土地來個親密接觸時,可腳卻忽而懸在了半空中。
她納悶地往後看去。
卻在那一刻直愣愣地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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