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娛:這個演員有點躺 第四十八章一出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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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醞釀情緒,江鬱,你需要多點時間嗎?”
許小丹現在後悔了,很後悔,非常後悔。
她應該指定具體哪場戲的,而不是讓他自己選。
陳到明能演好這部電影,是幾十年的人生閱曆、讀書閱讀和打磨演技。
1990年,已經成名的陳到明為了演好《圍城》裡的方鴻漸,不但主動減重十幾斤,而且熟讀了原著幾十遍。
自己花心思設計了方鴻漸的標誌性動作,微微佝僂的背、手插口袋的踱步,展現優柔寡斷的性格。
台詞中夾雜英文,他就反覆練習語氣和節奏,還主動建議加入了比如咬眼鏡腿這種小動作,從而讓人物更鮮活。
這種全身心投入的表演,讓當時原作者錢鍾書先生都說,“你讓我知道方鴻漸究竟該怎麼走路。”
不可否認的是,隨著大家對他臉的熟悉,後來網上很多對他的調侃或者是批評也多了起來。
但是大家回過頭去數數,真正能翻過他這座山頭的男演員,即使把全年齡段的都加上,有誰,又有幾個呢?
這樣的男演員中的一座高山,塑造的經典角色,是那麼好演的?
許小丹攥緊了手掌,看著閉起雙眼的江鬱既期待又忐忑。
王勁鬆表情嚴肅,閉目默默回想台詞和角色動作、表情,開始醞釀調動情緒。
江鬱冇說話,同樣的動作,隻不過從他平靜的表情中,有心人還是明顯能看到眼皮在顫動,顯然腦子正在高速運轉。
大段的台詞加肢體動作,再加上在操場,肯定要無實物表演。
在這群大一新生的眼裡,難度直接拉滿。
周圍慢慢變的靜悄悄,大家都屏氣凝神。
高職班那邊,一個長的像哈士奇,畫著煙燻妝,劉海留的老長。
穿著被華夏本土化“暗黑哥特風”風格衣服的少年,眼睛細長的男生盯著江鬱的身影,恨不能取而代之。
張若雲,這時還是個非主流少年,正是中二的時候。
操場變安靜了,反而吸引了更多其它係去上課的學生駐足觀看。
京影多少年冇出這樣的樂子了,上課什麼的,晚點去也沒關係。
幾乎是同時,王勁鬆和江鬱同時睜開眼,王勁鬆微微一笑。
江鬱懂了,於是輕輕點頭。
王勁鬆緩緩閉眼,然後馬上睜眼,眼神瞬變,氣勢高漲,一臉倨傲的環顧四周,眼裡全是桀驁不馴。
嘴巴發出的台詞在刻意模仿日本人學中國人說話的生澀感,“中國是未出一兵一卒的戰勝國,這樣的戰勝國有什麼臉麵到這個會場上來,我不知道他們有什麼勇氣到講台上來講話!”
說完台詞,日式的九十度鞠躬行禮完畢,雙腿微微岔開。
模仿日本習慣跪坐變羅圈腿的走路姿勢,緩緩退場,把“講台”留給後上場的“顧維鈞”。
下場前又向四周掃視一圈,這次不再是倨傲,而是不屑與嗜血。
這些人,這些國家,都是日本帝國的肉,總有一天都要把他們端上餐桌。
無可挑剔的細節表現,引的陣陣吸氣聲響起,新生們麵麵相覷,眼神茫然,這就是演戲嗎?
現場看錶演和電視螢幕、電影螢幕上看完全是兩回事。
不然話劇院團也不會一直能運作下去,這種從動作到台詞再到眼神的細膩表演方式,對新生的衝擊是巨大的。
宗門弟子對長老實力第一次有了直觀感受。
按照本來的劇本,江鬱這時候應該坐著,現場冇這個條件。
他就站的筆直,手上“拿著”一會要唸的演講稿,這裡隻能無實物表演處理。
他麵部肌肉緊繃,但眼神深處不是畏懼,而是一種極度壓抑的怒火和冷靜到極點的計算。
深吸了一口氣,這個呼吸輕微到幾乎看不見。
但能讓人感受到他胸腔的起伏,極度的憤怒被壓縮。
修長的手指在演講稿上點了兩下,緩慢而有力的對摺幾下後,放進自己的口袋中。
這動作是個信號,表示他將脫離演講稿進行演講了。
他的聲音不高,卻像一塊石頭投入死水,清晰地傳到每個角落:“請允許我在正式發言之前,請大家看一樣東西。”
這句話不是請求,而是宣告。
然後伸手從胸前掏出了一塊“懷錶”,捏著它的錶鏈衝台下晃了晃。
江鬱目光直視王勁鬆,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諷刺:“進入會場之前,牧野先生為了討好我,爭奪山東的無禮,竟把這塊懷錶還給了我。”
“討好”一詞,他用了重音,點破了對方的虛偽。
“還”字,意味深長,暗示了這塊表本就屬於華夏的隱喻。
王勁鬆還冇演完,依然在劇情裡,臉色瞬間變得極其不自然。
他下意識地想避開目光,但強作鎮定,嘴角微微抽動。
麵容開始扭曲,大聲叫道:“我抗議,這是盜竊!中國代表偷了我的懷錶,這是我的祖父留給我的,是我們牧野家族的傳世之寶!這是公開的盜竊!無恥,極端的無恥!”
江鬱輕蔑一笑。
接著聲音陡然提高,目光如炬,射向王勁鬆,“那麼,這表傳到他手裡,最少也有近百年的曆史了!它有一百年的曆史了!”緊接著,他語速加快,力量迸發,“但是!牧野先生,你不覺得你剛纔的話,是自相矛盾嗎!”
然後他向前微傾身體,雙手扶著“講台”、身體往前傾、以極具壓迫感的姿態,怒視著王勁鬆。
聲音沉鬱而憤怒,“一塊表,可以傳承百年,那麼,一個有著五千年文明的主權國家,怎麼就可以被你們,像傳一塊表一樣,隨意的易手呢?”
最後幾個字,他是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錘。
說完後,他沉默了幾秒,環視四周,眼神中充滿了悲憫與不屈。
用儘全身的尊嚴和力量說出了這部電影最膾炙人口的一句話,“中國不能失去山東,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
“中國”和“山東”他處理成重音,“耶路撒冷”一詞則讀得緩慢而清晰,確保讓在場的西方代表都能聽懂其中的分量。
說完這句,他的情緒從義正辭嚴轉向巨大的悲愴。
江鬱微微搖頭,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用手指向自己的胸口:“主席先生,各位代表,我說這話的時候,我的心……在流血!”
語氣悲傷而無助,讓人清晰地感受到一個愛國者眼見國土被分割時的切膚之痛。
許小丹急走幾步和已經搭完戲的王勁鬆站到一塊。
那裡近江鬱更近一些,更能看清表演的細節。
江鬱喉結滾動了一下,眼眶慢慢泛紅,卻最終冇落下一滴淚。
他是國家代表,不能在這個場合落淚。
再次掃視全場時,目光重新變得無比銳利和清明。
用一種不容置疑的、代表四萬萬同胞的莊嚴聲音緩緩開口說,“我們拒絕簽字,請你們記住,請你們記住!中國人永遠不會忘記這沉痛的一天!”
三個短句,一句比一句有力。
第二個“請你們記住”帶著警告的意味,最後一句則是曆史對這幫強盜的終極宣判。
說完後,他緩緩閉上雙眼,不再看任何人。
他的胸膛仍在起伏,但他努力控製著,臉上冇有任何勝利的喜悅,隻有無儘的沉重和決絕。
直到
也許是一分鐘,也許是三分鐘。
王勁鬆和許小丹一臉讚許的率先鼓掌,打破了鴉雀無聲的操場。
四周的新生們回過神,叫好聲和掌聲連成一片。
江鬱被掌聲驚醒,從剛剛的情緒中抽離。
長吐一口氣,彎腰向四周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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