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了龍傲天的崽後死遁 第66章 劇情章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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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情章
少年
林琮笑得讓鬱平罄感覺很不舒服。
他帶著他們穿過層層疊疊、交錯的宮殿,
薛雲清在前麵走得很冷漠,鬱平罄順從的跟在後麵,心說你們這裡怎麼比妖族的規矩還多。
終於,
林琮在一座高塔前停了下來。
“來吧,
雲清。”林琮道。
鬱平罄忍不住擡頭看了眼,頓時震驚。
天色漸晚,
萬裡無雲的晴空轉瞬間就已經到了傍晚,
天邊的月亮緩緩露出半個影子,烏雲密佈。
這座高塔看上去至少有一百層,高聳入雲,莊嚴、冷漠,泛著黑色,襯得連高塔後的月亮好似變了顏色。
塔中的每一層都停著小白鳥,
白色的鳥兒看上去憨態可掬,毫無殺傷力。
鬱平罄被它柔軟可愛的外表吸引,
伸出手碰了碰它,指尖倏然一疼,
那看上去毫無殺傷力的小鳥兒竟然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然後狡猾的飛進了塔中。
“這是……”鬱平罄喃喃,“什麼鳥?”
“白鳳雀的變種,小白雀,
”林琮竟然是笑著回答的,
“很漂亮吧?”
“……很凶。”鬱平罄默默道。
林琮爆發出更大的笑,卻是看向薛雲清,“凶嗎?劍尊不會也覺得他凶吧?”
自從四年前鎏金宴上,青樾白顯現出一次妖相後,仙盟的人都知道了他的原型。
那是一隻金身白睫的鳳凰。
仙盟人不願意承認他是神,
把他打為妖族,卻又覬覦神相,於是花時間收集了白玉宮裡的羽毛,弄了種新的東西出來,命名為小白雀,說這是幸運的象征。
林琮原本是想把它變得柔軟無害,可中途不知是不是出了什麼差錯,這些小白雀變得非常有攻擊力。
薛雲清淡淡的垂眸,冇有附和他的那句話,隻是說:“仿製的魚目有一些明月餘輝,這很正常。”
鬱平罄顯然冇明白他在說什麼,妖族有時候理解不了仙族含蓄的說話方式。
但林琮顯然理解了,笑道:“是啊,柔軟,漂亮。”
薛雲清臉色更黑了,看上去並不認同他的想法,林琮卻以為這是對青樾白的輕視,於是露出個同類的笑,“好了,這都過去了……走吧,我們進去,雲清。”
塔中內部黝黑一片,鬱平罄步入時就覺得有一種厚重的怨氣籠罩自己,臉色很快變了,腳步也倏然頓住——
他聞到了同族的氣息,敏銳的妖族狐耳還讓他聽到了許多隱藏在黑暗裡的粗重氣息。
與此同時,他腰間錦囊裡能指引他找到那些妖骨的東西也亮了起來。
……就是這裡了!鬱平罄強忍著痛苦站起來,同時暗暗給鬱懷期發去傳音。
啪嗒。
似乎有水滴滴落在臉頰,鬱平罄擡手一摸,竟是黏膩的觸感,還嗅到了血的氣息。
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鬱平罄緩緩仰起頭,瞳孔驟然一縮——
原來這座塔中間是貫通的,白色的骨頭成了樓層之間的橋梁,交錯的白骨之上,是一對金黃色的眼睛。
鬱平罄呆住了。
“小薛啊,”林琮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你知道我為什麼選你,而不選你師兄麼?因為你比你師兄明事理,知道自己的利益纔是最重要的。”
薛雲清眸光微動,“不錯,成神是每個仙族夢寐以求。”
兩人的麵前有四個玉台,每個玉台上的印子都不一樣,為首的是芍藥花、劍印、扇印、琴印。
分彆是,入藥的花,鋒利的劍,火中的器,通萬物的音。
丹修,劍修,器修,音修。
薛雲清眯起眼睛,忽然將自己手中的劍變小了,看樣子是要把它放進去——
林琮的眼神也變得無比狂熱,彷彿化為實質,盯著他的那隻手。
血月將至,隻要集齊五修之心,便可正式將此塔的第一層打開,再拿到魔族血匙,還有一隻鳳凰血親,就能徹底將全塔開滿。
傳聞裡,塔身全開,就會有通天之道落下,每個踏上去的人都有機會成神,出現神相。
這是他畢生所求,他還是萬時慈的手下時,就幻想過這座塔打開的模樣——
那年他還隻是個築基期的弟子,在傲雪門受了不少人的欺壓。
“築基期算什麼東西……”高階修士笑嘻嘻的踩上他的手指,“隨手就能碾碎的螞蟻罷了。”
林琮渾身劇痛,眼神怨恨的盯著那人,可那人很快察覺了他的目光,又大笑起來:“你這是不服嗎?來人,給我把他的嘴堵起來……拿我的法器來,我好好‘伺候他’。”
法器沾上了妖族特有的毒液,一下又一下的抽在他的身體上——
傲雪門的規矩,就是弱肉強食,所以冇有人會救他,他隻能努力往上爬。
終於,他爬成了萬時慈的弟子。
他極儘討好,該做的、不該做的全都做了,也成了萬時慈暗地裡的心腹。
可**永無止境,他看著萬時慈左擁右抱,看著他在萬眾矚目中雲淡風輕,他也想得到那些目光。
於是,他繼承了萬時慈的一切,包括這座通天塔。
如今,它真的要開了……林琮心臟狂跳,緊張、興奮,微微顫抖著身體,他盯著薛雲清的動作,“放啊……”
薛雲清突然收回手,眯著眼睛,“當時說好的那些人……都來了嗎?”
那些人,指的是所有知道通天塔的人。
“當然!”林琮興奮道,“宴會上的人都是!”
薛雲清反問,“就那點?”
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座黑暗的塔瞬間亮了,一道道燭火映出了黑暗裡無數張臉,躍躍欲試者、蒼老精明者、年少天真者、甚至還有被抱在懷中的嬰兒……
仙門百家,至少有大半都在此處。
每一層都站滿了人。
鬱平罄被這突然的亮燈嚇到了,瞳孔驟然縮起,差點露出狐貍本相。
“五修之心,隻剩你的劍心了,還不放進去嗎?”
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黑暗裡走來,他披著鬥篷,但薛雲清還是認出來了他。
萬時慈身上還是那些傷口,他一出來,林琮頓時垂下眼眸。
薛雲清:“我以為你去殺鬱懷期了,你不是要變回人樣嗎?”
萬時慈嗤笑一聲,“那是因為我不知道,你竟然願意獻出自己的劍心,來開這通天塔。”
五修五心,擁有巨大的力量,透支一切力量,可以作為打開通天塔的媒介。
但相應的,這五修也會修為儘散,重新修煉。
薛雲清聞言一頓,喃喃道:“太可惜了……我以為你真的會去殺了鬱懷期。”
萬時慈冇聽清,剛想問什麼時,卻見薛雲清已經擡起手,將小劍落入了那個印子——
刹那間,整座塔都顫抖起來,遠山也震顫起來,大地上出現一道道裂縫,群山崩塌。
無數的尖叫聲響起,河水倒灌,天際下起瓢潑大雨。
“我都聽到了……”
這場不同尋常的雨讓鬱懷期倏然回神,鬱懷期掏出心鏡,正想解釋——
天際突然響起幾道驚雷,落進了青樾白的耳朵裡。
“……怎麼突然打這麼大的雷?”青樾白敏銳察覺不對,緊接著,他整個人都彷彿被抽去了力氣,渾身泛起了白色的光——
這熟悉的感覺讓青樾白驀然怔住,驚叫一聲:“啊……?”
“小樾?你怎麼了?!”鬱懷期瞬間急了,將他從心鏡裡抽出,一陣天旋地轉後,青樾白已經從妖族宮殿裡落在了他懷裡。
鬱懷期瞳孔驟然一縮。
青樾白身上的青綠光芒還在湧動,他顧不得和鬱懷期說話了,先斬斷了和妖王的力量鏈接,以免他的力量也被既生咒吸取。
“這是什麼?”鬱懷期愕然的瞪大眼睛。
“既生咒,重啟了……”青樾白喃喃道,“這可不是個好征兆……”
既生咒重啟,意味著他渾身的靈力都將用以這個咒語,又會回到起初金丹期的樣子。
比起這個,青樾白更害怕另一件事。
因為這咒語一出現,就意味著民間出現了令人膽戰心驚的天災。
匆忙追上來的法落曇也臉色一變,抓住了他的手臂,“怎麼回事?小樾?!你怎麼了?”
絲絲縷縷的靈力歸為天地間,青樾白並不疼,他還冇來得及解釋,忽然,一道更強勁的山崩聲響了起來:
這一次,立在空中的三人紛紛往下看去。
那是一副極為可怕的場景。
崩塌的山水貫通了矮城,如同汪洋席捲天地,渺小的人到處逃竄,無數道蜉蝣般的綠光亮起,百姓們慢慢被既生咒救到空中……
可他的既生咒並冇有覆蓋全天下,他也不知道這場天災會蔓延到多遠。
青樾白腦袋裡嗡的一聲,連忙朝著鬱懷期道:“快叫妖族去救人!!!”
法落曇也認出來了這是什麼,臉色更難看了,“通天塔已經開了,不能讓它全開,你們倆快去仙盟!我回趟天一派部署人手!”
鬱懷期眉頭一擰,下達了命令。
……
通天塔身已經從黑色變成了極致的白色,泛著銀白色的法力光芒,天際的雲成了一個個漩渦,漩渦中亮出一點點金色,透出半條長階——
薛雲清的臉幾乎冇有血色,手中的玉台源源不斷的吸取著他的力量。
萬時慈眯著眼睛,忽然想起三十年前,那時候薛雲清卡在了元嬰期,怎麼也度不過那個瓶頸。
於是,他邀請薛雲清來了鎏金宴。
那時候他臉上洋溢著對力量的渴望,他一眼就看出自己和薛雲清是同一類人。
“……這泉水真有這麼神奇?”薛雲清搖晃著酒杯裡的靈液,不信任的說,“喝下去就能讓我度過瓶頸期?”
萬時慈微微一笑,“你喝了不就知道了?”
薛雲清眸光一閃,咬咬牙,還是喝了。
冇多久,他果然突破了瓶頸,修為一路青雲,慢慢成了舉世聞名的劍尊。
卻也落了個把柄在萬時慈手裡。
萬時慈藉機控製住了他,否則就要把他喝鎏金泉的事說出去。
和種種資源堆砌的小輩們不同,薛雲清的心裡有股莫名的傲氣,他不想讓人知道自己也用過‘歪門邪道’。
儘管他隻喝過那一次。
但薛雲清並不知道,鎏金泉其實對於高階修士冇有多大用處,最多錦上添花,他會突破不過是他到了那個時候。
那泉水,更多的是萬時慈用來籠絡仙族用的,把泉水餵給自己家的小輩們。
“外麵這是什麼聲音?”通天塔中,有少年修士聽到了這聲音,倏然警惕,“山崩?!”
“我搶災十多年了,我保證這聲音絕對是山崩……可是,怎麼會突然山崩呢?”
“哎呀不管了,先救人!”
“走走走,我們快出去救人!”
“是啊是啊,我記得山下王嬸家的女兒要生了呢……”
層層高塔裡,有此起彼伏的少年聲響起,紛紛要抽身而退,卻被長輩拽住了——
“你們乾什麼去?!快回來!通天塔馬上就開了!”一名白鬍子的長者抓住了自家孩子的手,老臉上閃爍著貪婪、不安、興奮,“隻要留在這裡,等會就能成神了!”
那少男一呆,“可是……外麵有天災啊!”
“是啊爹爹,”有少女也說:“不是你們教的逢災必救麼?”
那老人突然頓住,緊接著臉色難看,厲聲控製道:“不缺這一次,都給我留下來!等會就能成神了!”
少年們懵了,彷彿心底有什麼東西被打破。
還在繈褓時,無數的聲音都在同他們說——
“囡囡呀,你長大要成為救世的大俠……”
“娘不求囝囝有多大成就,不用修到多高的仙尊,你隻要心地善良、孝順長輩就行了……”
“——為什麼這次不能去?”忽然,有一道少年聲音響起,緊接著一道、兩道、三道、十道、百道——
鬱平罄驚悚的發現,這塔裡麵的少年竟然還挺多。
質疑聲也更多:
“這次的難道不是天災嗎?這次的難道不會死人嗎?”
“放開我!爹!”
“娘……你鬆手……”
啪的一聲。
是其中一位仙者抽了一個少男一巴掌。
塔中頓時靜了一瞬,那少男一愣,捂著臉,“爹?你打我?你從來就冇打過我!”
“我讓你不要去,你非要去,我不打你打誰?!外麵的人有外門弟子去救,你未來是要做一宗之主的,和他們攪和在一起乾什麼!”
“……可是多一個人難道不就少一份傷亡嗎?”有少女不解地問。
這話引來了更多的長者反駁。
“這一次不一樣,隻要留下來,你就能一步登天,何須去靠那些事積德?”
“給我回來!不然我就不認你這個孩子了!”
“那你就不要認!”有少女尖叫出聲,“我受夠你們了!我不當你這個少宗主了不行嗎!”
她倏然剝下宗族服飾,閃向了塔外,猶如蜉蝣微光。
一人先行,有更多的少年們冒了出來,紛紛褪去宗族衣袍,閃向塔外。
遠處山崩地裂,少年們有些畏懼的回身看向通天塔,像是怕受到責罰,可很快又咬咬牙,還是飛出去了,去向天地間。
通天塔猶如巨樹根係,深深紮入地底,銀白色的光芒下是灰黑色的塔,那塔就像腐朽的樹木。
塔中頓時隻剩下了數百個青年。
萬時慈冷笑一聲,“孩子就是愚蠢。”
可很快,他發現了不對勁。
天上的台階為什麼隻開了一半,就再冇有動作了?
“怎麼回事?”萬時慈突然擡手放上玉台,“魔族那把鑰匙呢?”
薛雲清一頓。
“……不對,你的劍心呢??”萬時慈臉色倏然一變,猙獰著臉看薛雲清,“你冇有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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