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媽媽_豆瓣 第24章 不是錯覺
風吼峽的名字絕非虛傳。
剛踏入那狹窄、陡峭的裂穀入口，狂風便如同被囚禁了千萬年的巨獸，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風聲在兩側刀削斧劈般的岩壁間瘋狂折射、碰撞，形成一種足以撕裂耳膜、擾亂心智的恐怖音爆。細碎的沙石被捲起，以子彈般的速度抽打在我的防風頭巾和衣物上，劈啪作響。
我不得不將定魂珠緊緊按在胸口，依靠它散發出的穩定能量場，才勉強在這片狂暴的聲波與物理雙重攻擊中穩住心神，艱難前行。懷裡的金屬盒子冰冷而沉重，灰隼臨死前那決絕的眼神和“荊棘學會”、“核心日誌”這些詞，如同烙印般刻在我的腦海裡。
峽穀極深，光線昏暗。岩壁上布滿了風蝕形成的奇詭孔洞，風聲穿過，又添了無數鬼哭狼嚎般的變調。腳下的路布滿了棱角尖銳的碎石，每一步都需萬分小心。
按照灰隼的指引和陣圖內襯的方位，我朝著峽穀深處跋涉。越往深處，那風聲越是駭人，甚至開始隱隱牽動我體內那些銀白色的光點，讓它們躁動不安。彷彿這峽穀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天然形成的聲波陣法，排斥著一切外來能量。
就在我全神貫注抵抗風壓和音爆時，一絲極其微弱的、不同於風聲的金屬刮擦聲，混在狂暴的背景音中，傳入我高度緊張的感官。
我猛地停步，身體緊貼住冰冷的岩壁，屏息凝神。
不是錯覺。
那聲音細微、規律，帶著一種冰冷的質感，正從側上方迅速接近！
我抬頭望去，隻見在昏暗的光線中，幾個如同巨大金屬蜘蛛般的黑影，正利用鋒利的節肢，牢牢吸附在幾乎垂直的岩壁上，以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速度，向我包抄下來！它們的複眼閃爍著不祥的紅光，腹部探出的不是絲線，而是閃爍著幽藍能量光芒的、如同針管般的尖銳探針！
是“荊棘學會”的自動化獵殺單位！它們果然追來了！而且直接派出了這種非人的殺戮機器！
它們的目標明確——我，以及我懷裡的金屬盒子！
幾乎在發現它們的瞬間，最前方的一隻金屬蜘蛛已經淩空撲下，腹部的能量探針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直刺我的麵門！
躲不開了！
求生的本能讓我體內的銀白光點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我沒有試圖去控製它們，而是將所有的意念集中在“防禦”上，想象著一麵堅固的銀色盾牌！
“嗡——！”
一麵略顯虛幻、卻凝實無比的銀白色光盾，瞬間在我身前展開！
“鐺——！”
能量探針狠狠撞在光盾上，發出金鐵交鳴般的巨響！光盾劇烈晃動，表麵漣漪陣陣，卻頑強地沒有破碎！那巨大的衝擊力依舊將我震得向後踉蹌了幾步，氣血翻湧。
有效！汐的力量，對這種科技造物同樣有作用！
但沒等我喘息，另外幾隻金屬蜘蛛已經從不同角度同時發起了攻擊！能量光束、高速切割刃、甚至還有發射出的、帶著倒鉤的金屬網！
我左支右絀，銀白色的光盾在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下明滅不定，體內的力量如同開閘的洪水般飛速消耗！這樣下去，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裡！
必須反擊！
我猛地撤掉光盾，在箭不容發之際側身躲開一道能量光束，同時集中意念，引導著體內躁動的銀白光點，化作數道熾熱的光箭，射向最近的兩隻金屬蜘蛛！
“噗！噗！”
光箭精準地命中了它們的複眼和關節連線處！那銀白色的火焰似乎對它們的金屬外殼和內部能量迴路有著極強的克製作用，被命中的部位瞬間融化、短路，冒出黑煙，兩隻蜘蛛動作一僵，從岩壁上摔落下來，砸在碎石中不再動彈。
但剩下的三隻更加瘋狂！它們似乎調整了戰術，不再靠近，而是利用岩壁的高度優勢，不斷發射能量光束和捕捉網，進行遠端騷擾和壓製！
我被困在了一片相對開闊的窪地裡，四周毫無遮擋，隻能不斷閃避和用光盾格擋，形勢岌岌可危！狂風還在持續削弱著我的感知和力量！
就在我幾乎力竭，一道能量光束擦著我肩膀掠過，帶走一片衣料和火辣辣的疼痛時——
一直沉寂的汐的意識，似乎被這極致的危險和與我力量的深度共鳴所觸動，再次蘇醒！
但這一次，她的意念不再混亂或悲傷，而是帶著一種冰冷的、如同萬載寒冰般的憤怒與……一種彷彿源自亙古的、對星辰軌跡的洞悉！
【……聒噪……】
一個清晰的、帶著無儘威嚴的詞語，直接在我腦海響起。
緊接著，我感覺到自己對身體的控製權瞬間被接管！不，不是被粗暴地奪取，而是如同最精密的儀器交給了最熟練的操作員！
“我”抬起了手，並非指向那些金屬蜘蛛，而是指向了峽穀兩側那咆哮的風！
五指張開，然後，猛地一握！
體內所有的銀白光點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瘋狂燃燒、坍縮、然後爆發！一股無形無質、卻彷彿能號令天地法則的磅礴力量，以我為中心，如同漣漪般擴散開來！
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峽穀中那足以撕裂鋼鐵的狂暴風聲，在這一握之下，竟如同被扼住了喉嚨的巨獸，發出了最後一聲不甘的嗚咽，然後……戛然而止！
不是風停了，而是聲音……消失了！
絕對的、死一般的寂靜，瞬間籠罩了整個風吼峽！
那幾隻依靠聲波定位和能量感應作戰的金屬蜘蛛，動作瞬間變得僵硬而混亂，它們的感測器顯然無法處理這種物理法則被強行改變的異常狀況，如同無頭蒼蠅般在原地打轉，甚至互相碰撞！
【……碎。】
汐（或者說，此刻主導的意誌）再次吐出一個冰冷的字眼。
“我”的手輕輕一揮。
那幾隻失去了“聲音”指引的金屬蜘蛛，內部的能量迴路彷彿受到了某種無形力量的共振乾擾，猛地亮起過載的刺眼紅光，然後——
“砰！砰！砰！”
接連三聲悶響，它們如同被內部引爆，瞬間化作三團燃燒的金屬殘骸，從岩壁上墜落！
寂靜依舊維持著。峽穀裡，隻剩下我（或者說汐）略顯急促的呼吸聲，以及那些金屬殘骸燃燒發出的劈啪輕響。
我重新拿回了身體的控製權，癱坐在地，渾身虛脫，彷彿剛才那一瞬間抽空了我所有的精神和體力。但內心深處，卻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震撼。
言出法隨？改變區域性物理規則？這就是汐先祖全盛時期的力量嗎？哪怕隻是殘存意識藉助我的身體施展，也恐怖如斯！
風聲，在幾秒後，才帶著一絲小心翼翼般的嗚咽，重新開始在峽穀中流淌，卻遠不如之前狂暴。
汐的意識再次退去，留下比以往更深的疲憊，但這一次，似乎也多了一絲……釋然？
我休息了片刻，掙紮著爬起來，不敢久留，繼續向著峽穀另一端前進。
穿過死寂的金屬殘骸，前方的路似乎順暢了許多。風勢減弱，峽穀也逐漸開闊。
終於，在夕陽將天空染成一片淒迷的紫紅色時，我走出了風吼峽。
眼前，是一片相對平坦的、布滿了大小不一隕石坑的荒原。而在荒原的中心，矗立著一塊巨大無比的、通體黝黑、表麵光滑如鏡、彷彿經過高溫熔煉的奇異巨石。
焚星陣圖內襯上標注的核心，就是這裡！
我走到那黑色巨石前，能感受到其中蘊含著一股極其龐大而沉寂的、彷彿來自天外的能量波動。這就是隕星的核心嗎？
按照陣圖指示，我需要將自身的力量（或者說汐的力量）注入巨石特定的幾個能量節點，啟用隱藏在此地的完整陣圖。
我深吸一口氣，將手掌按在冰涼的巨石表麵，閉上眼睛，開始引導體內那些重新變得溫順的銀白光點，向著巨石內部探去……
就在我的力量即將觸碰到第一個能量節點的刹那——
一股極其陰冷、帶著無儘惡意的熟悉氣息，如同鬼魅般，毫無征兆地自我身後襲來！
“真是……精彩的表演啊，我親愛的汐。”
楚夜那如同毒蛇吐信般的聲音，緊貼著我的耳畔響起。
“看來，你恢複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