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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狂瀾:祁同偉再勝天半子 第105章 一擊必殺——材料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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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州市的夜晚,在不同的角落呈現出截然不同的麵貌。對於剛剛獲得一絲喘息之機的宋建國而言,這個夜晚意味著希望的重燃;而對於位於城市另一端的省公安廳技術偵查支隊副支隊長王海來說,這個夜晚則充滿了緊張和隱秘。

王海是程度一手提拔起來的親信,屬於祁同偉在公安係統核心心圈層的邊緣執行者。他此刻正開著一輛毫不起眼的黑色轎車,副駕駛座上放著一個普通的牛皮紙檔案袋。他的目的地是省紀委家屬院附近的一個老舊小區。

車內很安靜,隻有空調發出細微的聲響。王海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方向盤,透露出他內心的不平靜。他清楚地知道檔案袋裡裝的是什麼,更清楚這份東西一旦遞出去,會在漢東省的政治格局中掀起怎樣的波瀾。這不是一般的舉報信,這是一枚精心打造的、射向省委書記沙瑞金的“軟刀子”。

程度給他下達指令時的情景還曆曆在目。那是在公安廳一間絕對安全的密室裡,程度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語氣冰冷而確定:

“海子,這件事,廳長親自交代,要絕對穩妥。”程度指了指桌上那個密封好的檔案袋,“裡麵的內容,你看過概要,應該明白分量。目標是沙書記前段時間大力表彰的那個‘改革先鋒’,林誌為。”

王海當然知道林誌為。漢東省最年輕的副廳級乾部之一,沙瑞金從外省調來重點培養的青年才俊,現任省發改委副主任,主導了幾個頗有爭議但被沙瑞金寄予厚望的改革試點專案,風頭一時無兩。他是沙瑞金“刮骨療毒”、銳意改革的一麵旗幟。

“材料要確保‘乾淨’。”程度強調,“隻涉及他在推進‘高新產業園’專案過程中的違規操作:未經完整招投標程式指定合作方、違規簡化審批流程、專案資金使用程式存在瑕疵。重點是‘違規’,是‘程式問題’,坐實他為了追求政績、急於求成而破壞了規則。但是,一點都不能涉及個人經濟問題,明白嗎?不能有受賄,不能有貪腐,甚至連線受吃請這種模糊地帶都不要碰。”

王海當時就明白了這其中的狠辣之處。如果材料涉及貪汙腐敗,那性質就變成了嚴重的刑事犯罪,沙瑞金固然會用人失察,但也可以快刀斬亂麻,果斷處理,甚至以此展示反腐決心。但現在,材料隻指向“違規操作”、“程式失當”,這就讓沙瑞金極其難受。

不處理?那就是包庇縱容,是“隻許州官放火”,沙瑞金大力倡導的“規矩意識”、“法治精神”就成了笑話,他剛剛在企業家座談會上強調的“營造公平透明營商環境”的講話猶在耳邊,如何自圓其說?侯亮平那些盯著的人會如何借題發揮?

處理?那就等於沙瑞金親手砍斷了自己最得力的臂膀之一,承認自己重用的人是個破壞規矩的“闖將”,證明他自己的改革思路和用人策略存在嚴重問題。這會對他的權威造成毀滅性打擊,讓所有支援改革、敢於做事的人心生寒意,正好印證了企業家座談會上那句“乾得多錯得多”的抱怨。這簡直是給祁同偉、高育良他們遞刀子。

“尺度拿捏,是廳長的親自指示。”程度的聲音將王海的思緒拉回,“我們要的,不是一下子把林誌為打死,而是要讓沙瑞金疼,讓他進退維穀,讓他好不容易營造起來的改革勢頭就此打住。”

王海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明白,程局。材料來源……”

“來源要乾淨,是‘匿名的’,但又要讓田國富覺得可靠。”程度交代了遞交方式,“不能直接送到省紀委信訪室,那太慢,也容易石沉大海。要通過一條他能收到,又會重視的渠道。田國富有個老習慣,每週三晚上會去省紀委家屬院附近那個老小區看他退休多年的老領導,順便散步。你掐準時間,在他散步必經的那個長椅附近,‘不小心’把檔案袋掉在他能看到的地方。記住,是‘意外遺失’,你不是去遞交材料的,你隻是一個路過的、粗心的人。之後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這就是王海此刻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他看了看手錶,時間快到了。他將車停在距離目標小區還有一個路口的路邊陰影裡,再次檢查了一下檔案袋,確認密封完好,上麵沒有任何標識。他戴上一頂普通的棒球帽,壓低了帽簷,拿起檔案袋,下了車,像一個晚歸的普通市民,不緊不慢地朝著那個老舊小區走去。

夜晚的小區略顯寂靜,隻有零星幾個老人在散步。王海很快找到了程度描述的那個位於小花園旁邊的長椅。他看似隨意地坐在長椅一端,將檔案袋放在身邊,然後拿出手機,假裝在看資訊,眼角的餘光則警惕地掃視著周圍。

幾分鐘後,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小徑的儘頭。正是省紀委副書記田國富。他穿著一身運動裝,像是剛散步回來,步伐沉穩,眉頭微蹙,似乎還在思考著工作上的事情。

王海的心跳微微加速。他等到田國富走近到一定距離,估算好對方的視線角度,然後迅速起身,彷彿接了個電話要匆忙離開的樣子,故意“忽略”了放在長椅上的檔案袋,快步朝著與田國富相反的方向走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田國富並沒有特彆注意這個匆匆離開的路人。他走到長椅附近,習慣性地想坐下歇歇腳,卻看到了那個孤零零的牛皮紙袋。

“嗯?誰落下的東西?”田國富嘀咕了一聲,出於責任心,他走過去拿起了檔案袋。袋子有點分量,捏起來裡麵是厚厚的紙張。他下意識地環顧四周,剛才那個身影早已不見。

是普通的檔案,還是什麼重要的東西?田國富猶豫了一下。作為省紀委副書記,他的職業敏感讓他覺得這或許不是普通的遺失物。他沒有立即開啟,而是拿著檔案袋,快步走回了不遠處的省紀委家屬院自己的家中。

回到家,田國富徑直走進書房,鎖好門。他戴上老花鏡,小心翼翼地拆開了檔案袋的密封條。裡麵是一疊列印整齊的材料,首頁沒有標題,沒有署名,隻有一行字:“關於省發改委副主任林誌為同誌在‘漢東高新產業園’專案中涉嫌違規操作的情況反映”。

田國富的瞳孔微微一縮。林誌為?沙書記重用的人!他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細閱讀起來。

材料的內容正如程度所設計的那樣,條理清晰,證據鏈相當完整。時間、地點、人物、事件、相關的檔案影印件、會議紀要摘要、甚至還有幾張看似偷拍但關鍵資訊清晰的現場照片。詳細列舉了林誌為為了加快專案進度,如何繞過正常的招投標程式,直接指定了一家背景複雜的民營企業作為主要合作方;如何在審批環節“特事特辦”,簡化甚至省略了必要的專家論證和風險評估流程;專案資金的撥付和使用也存在先撥付後補手續等不符合財務規定的操作。

材料寫得非常“專業”,客觀冷靜,隻陳述事實和程式違規點,沒有任何情緒化的攻擊,也沒有任何上綱上線的批判。但正是這種冷靜和“客觀”,讓問題的嚴重性凸顯無疑。每一筆違規操作,都指向林誌為個人決策的獨斷和程式意識的淡薄。

田國富的眉頭越皺越緊。他作為老紀檢,一眼就看出了這份材料的厲害之處。舉報人(如果存在的話)顯然對政府運作流程極為熟悉,並且能接觸到相當內部的資料。材料反映的問題,單看似乎都不是彌天大罪,不像貪汙受賄那樣觸目驚心,但組合在一起,卻勾勒出一個為了政績、不惜破壞規則、行事魯莽的乾部形象。這完全違背了當前中央和省委一再強調的“規矩意識”、“依法行政”的精神。

更重要的是,林誌為是沙瑞金的“愛將”,是漢東改革的一麵旗幟。打倒這麵旗幟,其象征意義和政治衝擊力,遠遠大於處理一個普通違規的乾部。

這分明是一枚精心計算過的政治炸彈!tig(時機)也選得極其刁鑽!正是在沙瑞金因為經濟壓力和企業家抱怨而略顯猶豫,侯亮平在反貪局內部遭遇阻力,改革勢頭受挫的微妙時刻!

是誰送的?田國富看著這個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的檔案袋,心中雪亮。這絕不可能是普通群眾的舉報。這種精準、這種狠辣、這種對時機的把握,隻能是深諳官場規則、且身處高位、與沙瑞金存在權力博弈的對手所為。高育良?祁同偉?或者他們陣營裡的其他人?

田國富感到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他拿著這份沉甸甸的材料,在書房裡踱步。他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將會對漢東的政局產生深遠影響。直接壓下去?於紀於法都不容,一旦將來事發,他田國富就是包庇瀆職。按照程式轉給信訪室或相關監察室處理?那可能會拖上一段時間,但最終很可能還是會按照規矩立案,結果一樣,而且過程可能會失控,產生更多變數。

唯一的、最符合規矩的做法,就是立即、直接向省委書記沙瑞金本人彙報。因為林誌為是省管乾部,更是沙瑞金重用的人,於情於理於紀,都必須首先向沙瑞金報告。

但這等於要把這個最難解的題,親手拋給沙瑞金。沙瑞金將如何抉擇?無論怎麼選,都將極其艱難。

田國富長歎一聲,意識到自己彆無選擇。他拿起桌上的紅色保密電話,撥通了沙瑞金辦公室的號碼。儘管已是晚上,但他知道,沙瑞金一定還在工作。

“瑞金書記,是我,國富。”田國富的聲音凝重,“有件非常緊急、重要的事情,需要立即向您當麵彙報。我收到一份……關於林誌為同誌的匿名反映材料。”

電話那頭,沙瑞金沉默了幾秒鐘,然後傳來沉穩但明顯帶著一絲凝重的聲音:“好,你馬上到我辦公室來。”

放下電話,田國富將材料重新裝好,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服。他知道,一場更大的風暴,或許就要隨著這份看似“恰到好處”的材料,正式拉開了序幕。而射出這支箭的人,此刻或許正隱藏在暗處,冷靜地觀察著,等待著沙瑞金如何踏入這個精心佈置的兩難陷阱。王海的任務完成了,祁同偉的“一擊必殺”,已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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