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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狂瀾:祁同偉再勝天半子 第12章 餘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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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度那條簡短的加密資訊,像一道微弱的電流,瞬間擊穿了裴書文(祁同偉)緊繃了一夜的神經。成功了!陳海安然無恙!他憑借一己之力,悄無聲息地扭轉了一個關鍵的命運齒輪。

一股混雜著巨大慶幸、後怕以及難以言喻成就感的暖流,在他胸腔內激蕩衝撞,幾乎要衝破那層冷靜的外殼噴薄而出。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將這劇烈的情緒波動強行壓了下去。

不能喜形於色,更不能有任何放鬆。他反複告誡自己。拯救陳海,僅僅是避免了最壞的、即刻爆發的危機,但由此掀起的漣漪,才剛剛開始擴散。他必須冷靜地觀察、分析這“餘波”的走向,判斷每一方勢力的反應,才能決定下一步該如何落子。

他刪除程度的資訊,將那隻不常用的手機謹慎地收好,臉上恢複了病休以來慣有的那種略帶疲憊的平靜。他走到窗邊,推開窗戶,讓清晨微涼的空氣湧入書房,試圖吹散那無形中彌漫的緊張氣息。

第一個預料之中的“餘波”,很快以最激烈的方式拍打過來。

就在他準備用早餐的時候,那部專門用於與趙瑞龍聯係的手機,如同被燒紅的烙鐵般劇烈震動起來,螢幕上跳動的名字正是“趙瑞龍”。

裴書文眼神一凝,並沒有立刻接聽。他讓電話響了幾聲,彷彿是被從彆處喚來,纔不緊不慢地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同時調整呼吸,讓聲音帶著剛睡醒般的沙啞和一絲被打擾的不悅:“喂,瑞龍,這麼早……”

“祁同偉!”電話那頭,趙瑞龍的咆哮聲幾乎要震破聽筒,完全失去了往日那偽裝出來的公子哥兒做派,隻剩下氣急敗壞的狂怒,“你他媽到底在乾什麼?!啊?!昨天晚上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陳海還好端端地在檢察院上班?!你他媽耍我是不是?!”

聲音之大,連坐在餐桌另一端的梁璐都隱約聽到了動靜,她拿著勺子的手頓了頓,抬起眼皮,漠然地瞥了裴書文一眼,眼神深處卻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探究。

裴書文將手機拿得離耳朵稍遠一些,等趙瑞龍這波怒火稍微平息,才用那種帶著無奈和更多“虛弱”的語氣回應,聲音不高,卻足夠清晰:“瑞龍,你冷靜點。什麼怎麼回事?陳海上班……不是正常嗎?他不上班,難道還出事不成?”

他故意裝糊塗,語氣裡還帶著點對趙瑞龍突然發難的不解。

“你少他媽跟我裝傻!”趙瑞龍顯然不信,聲音因為憤怒而扭曲,“彆告訴我你不知道!計劃得好好的,眼看就要成了,偏偏昨天晚上他回家的路上就他媽碰上了交警臨檢!哪有那麼巧的事?!是不是你走漏了風聲?!還是你他媽臨陣慫了,故意搞的鬼?!”

裴書文心中冷笑,果然,趙瑞龍第一時間懷疑的就是他。這也正常,畢竟他是最有可能、也有能力乾擾計劃的人。

“瑞龍!”裴書文的聲音陡然提高了一些,帶著被冤枉的慍怒,但依舊克製著,“你胡說八道什麼!我這些天病得連門都出不去,電話都沒打幾個,我跟誰走漏風聲?我倒是想問問你,你的計劃到底靠不靠譜?怎麼會那麼巧就被交警盯上?是不是你找的人自己不小心,露出了馬腳,反而打草驚蛇了?!”

他巧妙地將矛頭反推回去,質疑趙瑞龍手下人的專業性和計劃的周密性。這種反擊合情合理,因為行動失敗,執行者自然是第一懷疑物件。

電話那頭的趙瑞龍似乎被噎了一下,氣勢一滯。他確實也無法百分百排除這種可能,畢竟找的人並非萬無一失。但他心中的疑慮並未完全消除,語氣依舊凶狠:“祁同偉,我告訴你,彆跟我玩花樣!這件事要是黃了,你我都彆想好過!我爸那邊……”

“彆提趙書記!”裴書文打斷他,語氣沉痛,甚至帶著一絲失望,“瑞龍,我一直把你當兄弟,有些話我纔不得不說。你想過沒有,在這個節骨眼上,陳海要是真出了事,會是什麼後果?新書記還沒到,一個副廳級的檢察乾部就‘意外’身亡,這會掀起多大的風浪?上麵會怎麼想?會不會覺得漢東的水太深、太渾,非要派更強力的手段來查個底朝天?到那時候,我們之前做的那些事,還能藏得住嗎?”

他再次祭出“大局觀”和“風險論”,將一次行動的失敗,提升到可能引發係統性風險的高度。

“我現在病休在家,看似躲清靜,何嘗不是在為我們爭取時間,等這陣風頭過去?”裴書文的聲音帶著一種推心置腹的誠懇,“瑞龍,聽我一句,沉住氣。小不忍則亂大謀。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除掉一兩個對手,而是確保我們自己不出紕漏,安全上岸!”

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既撇清了自己的嫌疑,又站在趙瑞龍的立場上分析了利害,趙瑞龍雖然滿心不甘,卻也無法再像剛才那樣肆無忌憚地咆哮。電話那頭隻剩下粗重的喘息聲。

過了好一會兒,趙瑞龍才咬牙切齒地說:“行,祁同偉,我就再信你一次!但你給我記住,要是讓我查出來是你在背後搞鬼,我饒不了你!”

說完,便狠狠地掛了電話。

聽著聽筒裡的忙音,裴書文緩緩放下手機,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趙瑞龍這一關,算是暫時糊弄過去了。但彼此的信任已經出現了巨大的裂痕,這種脆弱的平衡維持不了多久。

他抬起頭,發現梁璐正看著他,眼神比剛纔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她顯然聽到了部分對話,尤其是趙瑞龍那氣急敗壞的咆哮。

“趙瑞龍?”梁璐用勺子輕輕攪動著碗裡的粥,語氣平淡,彷彿隨口一問。

“嗯。”裴書文點點頭,沒有隱瞞,臉上適當地露出一絲疲憊和厭煩,“一點小事沒辦妥,衝我發脾氣。”

梁璐嘴角扯了扯,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他還有衝你發脾氣的時候?看來你這病,生得真是時候。”

這話意味深長,既像是嘲諷,又彷彿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認同?認同他之前關於“趙家是火坑”的判斷。

裴書文沒有接話,隻是歎了口氣,拿起筷子開始吃早餐。有些話,點到即止效果更好。

早餐在一種微妙的沉默中結束。梁璐先起身離開,走到餐廳門口時,腳步頓了頓,背對著裴書文,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來:“我爸昨天來電話,問了問你的病情。”

裴書文拿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頓。梁群峰老爺子親自過問?這可不是普通的關懷。他立刻放下筷子,語氣帶著適當的恭敬:“梁老書記費心了。我這點小病,還驚動他老人家。”

梁璐沒有回頭,隻是淡淡地說:“他讓你好好養病,最近……安分點。”

說完,便徑直離開了。

裴書文坐在原地,慢慢咀嚼著“安分點”這三個字。這絕不是簡單的關心,更像是一種來自高層的、含蓄的警告或提醒。難道梁群峰也嗅到了什麼不尋常的氣息?還是說,趙立春那邊已經通過某種渠道,向梁家表達了不滿?

無論如何,梁璐願意將這句話轉達給他,本身就是一個積極的訊號。說明她開始履行“資訊共享”的盟友職責了。

這算是危機中的一點意外之喜。

與此同時,省檢察院副檢察長辦公室內,氣氛同樣不尋常。

陳海看著手機上那條來自陌生號碼、此刻已然無法撥通的警告簡訊,眉頭緊鎖。他昨晚收到簡訊時就將信將疑,但出於職業習慣,還是提高了警惕,並臨時改變了回家的路線。結果,就在他原定路線的一個路段,聽說了有交警設卡臨檢,還真的攔下了幾輛可疑車輛進行盤查。

是巧合?還是這條簡訊真的救了他?

他將簡訊內容告訴了匆匆趕來的侯亮平。侯亮平拿著陳海的手機,反複看著那幾行字,臉色凝重。

“知名不具……”侯亮平沉吟著,“這說明發信人認識你,但不想或者不能暴露身份。‘製造意外’……這指向性很明確。誰會想要你的命?又誰會提前知道並冒險警告你?”

陳海搖了搖頭,臉上是困惑和後怕:“我想不到。我在查的案子,雖然觸及到一些人的利益,但應該還不至於到要滅口的地步。除非……”他頓了頓,沒有說下去,但眼神說明他也想到了那種最壞的可能性。

侯亮平目光銳利:“除非你查到了更致命的東西,而你自己還沒意識到。或者,有人想阻止你繼續查下去,用最徹底的方式。”他看向陳海,“老陳,這件事絕不簡單。這個發信人,是敵是友還很難說,但這條資訊本身,恐怕是真的。你最近一定要萬分小心,出入最好有人陪同。這件事,我會暗中調查。”

陳海重重地點了點頭,一種無形的壓力籠罩在心頭。他意識到,自己可能已經無意中捲入了一個極其危險的漩渦。

而這些暗流湧動,通過各種渠道,也或多或少地傳遞到了省委副書記高育良的耳中。他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聽著秘書彙報近期的一些“異常”情況,包括趙瑞龍那邊的躁動,陳海遇襲未遂的傳聞,以及祁同偉病休期間異常沉穩的表現,手指輕輕在扶手上點著,深邃的目光中閃爍著思索的光芒。

他那個學生,似乎真的有些不一樣了。這場病,看來不全是壞事。

高育良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嘴角露出一抹難以捉摸的笑意。漢東的這盤棋,越來越有意思了。

裴書文對於陳海和侯亮平那邊的反應,以及高育良的觀察,暫時還無從得知。但他能感覺到,整個漢東官場的空氣,因為陳海事件的“未遂”,而變得更加凝重和詭譎。

他站在書房的窗邊,望著樓下院子裡開始泛黃的草坪。秋意漸深,寒風將至。他的“病休”期即將結束,馬上就要重返那個波譎雲詭的公安廳,直麵沙瑞金到任後的全新局麵。

之前的落子,已經攪動了局勢。接下來的每一步,都需要更加如履薄冰,但也必須更加堅定果斷。

他拿起內部電話,接通了廳辦公室主任:“通知一下,我身體已無大礙,下週一開始恢複正常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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