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狂瀾:祁同偉再勝天半子 第155章 高小琴的安置
趙瑞龍在海外“被消失”的訊息,如同一塊沉重的巨石從祁同偉心頭移開,讓他得以喘息,將全副精力轉向即將到來的、與沙瑞金的正麵較量。然而,就在這戰略重心轉移的關鍵當口,另一個女人的身影,卻如同一個無法驅散的幽魂,時時浮現在他腦海深處——高小琴。
這個女人,是他過往歲月裡無法抹去的一筆濃墨重彩,是他內心深處一塊複雜而柔軟的區域,但更是一個行走的、活生生的、連線著無數隱秘過往的巨大隱患。趙瑞龍的威脅是外在的、張揚的,如同瘋狗狂吠;而高小琴的威脅,是內在的、沉默的,如同深埋的暗雷,不知何時會因何種意外而被引爆。在處理完趙瑞龍這個燃眉之急後,高小琴的安置問題,便無可迴避地擺在了祁同偉麵前。
他不能再讓她留在山水莊園了。那裡曾是他們的“伊甸園”,但如今,隨著他與梁璐關係的微妙緩和(更多是出於政治形象的考量),隨著他地位愈發穩固需要更加“愛惜羽毛”,更隨著中央調研組即將到來,無數雙眼睛會聚焦漢東,高小琴繼續待在山水莊園,就像一顆放在聚光燈下的定時炸彈。任何一個細微的疏漏,都可能引發連鎖反應,將他苦心經營的一切炸得粉碎。
夜色深沉,祁同偉獨自一人駕車,沒有帶程度,也沒有用他那輛醒目的座駕,而是換了一輛毫不起眼的黑色轎車,悄無聲息地駛入了山水莊園。他沒有去往常的那棟主樓,而是直接將車開到了莊園最深處,一棟被茂密竹林和高大喬木環繞的獨立小樓前。這裡更為幽靜,也更為隱秘。
高小琴似乎早已料到他會來,穿著一身素雅的旗袍,沒有像往常那樣化著精緻的妝容,臉上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和憂鬱,安靜地坐在一樓的客廳裡等著他。客廳的佈置極儘奢華,卻透著一股冰冷的空曠感。
祁同偉走進來,帶來一陣夜的涼意。兩人對視一眼,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愫。有舊日溫存的殘留,有現實利益的冰冷算計,更有一種即將到來的、心照不宣的彆離所帶來的傷感。
“你來了。”高小琴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嗯。”祁同偉在她對麵的沙發上坐下,目光掃過她略顯清減的臉龐,心中某處微微刺痛了一下,但旋即被更強大的理智壓了下去。“最近……還好嗎?”
高小琴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弧度:“守著這麼大的園子,吃穿不愁,能有什麼不好?隻是……有點悶。”
祁同偉知道她說的“悶”是什麼意思。趙瑞龍在海外上躥下跳,她這裡不可能完全聽不到風聲。雖然程度肯定已經做了資訊過濾,但以高小琴的聰明,不可能感覺不到山雨欲來的緊張氣氛,尤其是與她命運休慼相關的趙瑞龍徹底失聯之後。
“趙瑞龍那邊,以後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了。”祁同偉沒有明說,但這句話已經包含了足夠的資訊。
高小琴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她抬起眼,深深地看著祁同偉,那雙曾經風情萬種的眼睛裡,此刻充滿了恐懼和一種認命般的絕望。“他……死了?”
“不該問的,彆問。”祁同偉的語氣很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你隻需要知道,一個最大的麻煩已經解決了。但現在,有新的情況。”
他頓了頓,組織著語言,儘量讓接下來的話聽起來不那麼冷酷:“中央很快要派一個非常重要的調研組來漢東。這段時間,漢東會成為焦點。你繼續留在這裡,不合適。”
高小琴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緊緊抓住沙發扶手,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你……你要趕我走?”淚水迅速在她眼眶中積聚。
“不是趕你走!”祁同偉打斷她,聲音提高了一些,但立刻又壓低了,“是保護你!也是為了保護我們所有人!小琴,你想想,如果讓調研組的人,哪怕隻是聽到一點關於你和我的風聲,會是什麼後果?我現在的位置,有多少人盯著?到時候,不光是我,你,還有這山水集團,都可能萬劫不複!”
他站起身,走到高小琴麵前,蹲下身,握住她冰涼的手,試圖傳遞一些溫度和決心:“聽著,我不是要拋棄你。我已經給你安排了一個絕對安全、絕對安靜的地方。你去那裡住一段時間,就當是……休養。等這陣風頭過去,等一切都穩定下來,我會安排你回來,或者有更好的去處。”
高小琴的眼淚終於滑落下來,她沒有抽回手,隻是淒然地看著他:“更好的去處?同偉,你告訴我,對我而言,還有什麼更好的去處?我高小琴這一生,早就和山水莊園,和你……綁在一起了。離開了這裡,我還能去哪裡?”
她的質問,像一根針,刺中了祁同偉心中最隱秘的愧疚。他沉默了片刻,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相信我。現在離開,是為了將來還能在一起。如果現在不走,可能就再也沒有將來了。你明白嗎?”
高小琴看著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堅決,又感受到他手心傳來的、罕見的一絲溫熱,她知道,一切已成定局。她瞭解祁同偉,當他用這種語氣說話時,就意味著所有事情都已安排妥當,沒有轉圜的餘地。反抗或者哭哄,除了惹他厭煩,沒有任何意義。
她慢慢止住哭泣,用手背擦去眼淚,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好,我聽你的。什麼時候走?去哪裡?”
“明天晚上。”祁同偉見她鬆口,心裡也鬆了口氣,語氣緩和下來,“地方你不用擔心,是一個靠海的、很安靜的小地方。環境很好,適合休養。我會派最可靠的人跟你一起去,照顧你的起居,也……保護你的安全。你需要什麼,儘管跟他們說,他們會滿足你的一切要求。”
“保護我的安全?”高小琴捕捉到了這個詞,嘴角泛起一絲嘲諷的笑,“是保護,還是監視?”
祁同偉沒有直接回答,隻是深深地看著她:“小琴,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好了,你才能好。我完了,你也完了。這個道理,你比我更懂。所以,安安心心去待一段時間,不要胡思亂想,不要跟外界有任何不必要的聯係。這是對我們彼此最好的保護。”
他的話,徹底戳破了那層溫情的薄紗,露出了底下冰冷而堅硬的現實——這是一次轉移,更是一次軟禁。他需要她消失,需要她沉默,需要她成為一個“不存在”的人,直到所有的危險過去,或者……永遠過去。
高小琴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她知道,從她踏上祁同偉這條船的那一刻起,她的命運就已經不由自己掌控了。繁華也好,囚籠也罷,她都隻能承受。
“我知道了。”她最終輕聲說道,聲音裡充滿了疲憊和認命。
第二天夜晚,一輛車窗經過特殊處理的商務車,悄無聲息地駛離了山水莊園。高小琴隻帶了一個簡單的行李箱,坐在後排,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她熟悉無比的莊園景色,以及更遠處京州市的璀璨燈火,眼神空洞。副駕駛上,坐著一位神情冷峻、目光銳利的年輕女子,是祁同偉精心挑選的親信,名為“助理”,實為看守。開車的司機,也同樣沉默而精乾。
車子沒有開往機場或火車站,而是駛向了城外的高速公路,朝著一個陌生的、靠海的方向而去。高小琴不知道具體的目的地是哪裡,她也不想知道。她隻知道,她生命中的又一個階段,結束了。未來是吉是凶,她無從預料,也無力掌控。
祁同偉站在莊園最高處一個黑暗的房間裡,透過望遠鏡,看著那輛載著高小琴的車尾燈消失在夜幕深處,久久佇立。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緊握的拳頭,卻暴露了他內心並非毫無波瀾。將高小琴送走,如同親手割捨掉自己的一部分過去,那裡有**,有溫情,也有不堪回首的罪孽。但為了現在的位置,為了未來的野心,他必須這麼做。
隱患,必須被控製在安全距離之外。高小琴這枚曾經帶給他無限歡愉和助力的棋子,如今,必須被牢牢摁在棋盤上,不能讓她有任何自主行動的可能。安置好她,祁同偉才能了無牽掛,全身心地投入到與沙瑞金的最終決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