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嬌甜軟糯,暴君大大心尖寵 119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晨光透過雕花窗欞之時,阿梔自沉睡中醒來,迷濛地眨了眨眼,下意識地向身側摸索——觸手所及,唯有錦緞的冰涼與空蕩。
果然......陛下昨夜並沒有來。
心底那點因昨夜朦朧夢境而生出的微小希冀,如同被針戳破的水泡,啪地碎裂,化作更深的失落與委屈彌漫開來。
她記得夢裡陛下好像來過,懷抱溫暖而堅實,驅散了她所有的驚懼不安,那感覺真實得讓她心悸。
可眼前這冰冷的空枕,卻又無情地提醒著她現實的殘酷。
在惜花伺候梳洗時,阿梔終究沒忍住,裝作不經意地問正在整理床鋪的賈嬤嬤:“嬤嬤,昨夜......陛下可曾來過?”
賈嬤嬤手下的動作幾不可察地一頓,想起陛下離去前那道低沉卻不容置疑的命令,心下歎息,麵上卻隻能維持著平靜,垂首恭敬回答。
“回娘娘,不曾。陛下昨日......應是歇在養心殿了。”
她看著阿梔瞬間黯淡下去的眸光,心中不忍,卻也隻能恪守本分。
阿梔輕輕“哦”了一聲,低下頭,默默看著自己依舊有些紅腫刺痛的左手掌心。
陛下果然還在生她的氣,連來看她一眼都不肯了。
因著手傷未愈,動作不便,加之心情低落,神思恍惚,上午嚴女官前來講授宮規禮儀時,阿梔聽得心不在焉。
嚴女官提問,她也反應遲緩,答非所問。
嚴女官見她麵色不佳,眼瞼下還帶著淡淡的青影,又聽說了她昨日剛經曆那般驚嚇與責罰,心下憐惜,終究不忍苛責,隻佈置了些簡單的抄寫課業,叮囑她好生休息,便起身告退了。
而這倚香宮內發生的一切,自有小太監事無巨細地記錄著。
元朔雖強逼著自己埋首於政務,不去想那個讓他又氣又疼的小嬌氣包,但心思卻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著,牢牢係在倚香宮的方向。
當他午後聽到小太監稟報時,說娘娘晨起隻用半碗清粥,聽課時精神萎靡,午膳竟隻動了小半碗飯並一塊糕點時,他的眉頭瞬間擰成了結。
沒有他在旁邊盯著,哄著,這嬌氣包就連飯都不會好好吃了!
昨日那般凶險,她又哭了那麼久,身子本就虛弱,再這般糟蹋,如何能撐得住?真是又該打了!
他越想越是焦躁,一股無名火在胸臆間竄動,既氣她的不懂事、不愛惜自己,更懊悔昨日為何要那般衝動,對她動了戒尺,還將哭得那般淒慘的她獨自丟在空寂的宮殿裡。
這種混雜著擔憂、心疼與自責的煩躁無處排遣,便儘數傾瀉到了前朝政務之中。
整個下午,養心殿內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海麵,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
元朔端坐於禦案之後,麵色沉冷如冰,處理奏摺時下筆如刀,召見大臣問話時言辭犀利如劍,稍有不順便厲聲斥責,那帝王威壓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令人膽寒。
不過半日功夫,便接連貶黜了三位辦事稍顯遲延或不合心意的大臣。
一位年邁的翰林因回話時引經據典稍顯冗長,竟被當場下令拖出去廷杖二十!
甚至連兩個上前添茶時因緊張手抖、灑出些許茶水的小太監,也被毫不留情地拖了下去杖責。
一時間,養心殿來往的朝臣與宮人無不噤若寒蟬,行事說話皆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慎便觸怒龍顏,招來禍端。
明眼人都瞧得出來,陛下心情極差,而這雷霆之怒的源頭,十有**還是係在昨日被罰禁足的倚香宮那位主子身上。
德勝伺候元朔多年,對這位主子的心思摸得最是透徹。
他瞧著陛下那副明明眼底藏著擔憂,卻偏要強撐著冷硬麵孔,連禦膳傳上來都隻動了兩筷子便揮手撤下的模樣,心下已是瞭然。
這哪裡是還在盛怒之中,分明是拉不下臉來先低頭,偏偏心裡又惦記得緊,自己跟自己較勁,這才火氣衝天。
趁著給元朔更換冷茶的間隙,德勝悄無聲息地退出了養心殿,尋了個由頭,親自往倚香宮走了一趟。
他自然不敢明說是陛下授意,隻私下裡尋了賈嬤嬤和惜花,麵露恰到好處的憂色,壓低聲音透了口氣。
“唉,陛下自昨日從娘娘這兒離開後,心情便一直不佳,今日更是氣得午膳都沒動幾筷子,夜裡也輾轉難眠,處理政務時火氣極大,接連貶官杖責,奴才瞧著,實在是擔心陛下的龍體啊......這般下去,如何是好......”
這話語帶著刻意的擔憂,很快便經由賈嬤嬤之口,傳到了阿梔耳中。
阿梔原本還在為元朔的冷落而暗自神傷,聽聞德勝的話,心立刻揪了起來,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陛下氣得不吃飯不睡覺?還因此遷怒朝臣,杖責宮人?她腦海中立刻浮現出元朔陰沉著臉、獨自坐在空曠的養心殿內生悶氣的樣子。
陛下從前忙起來,時常忘記用膳,若再這般生氣不吃,身子怎麼受得了?
那點因被冷落而產生的委屈和小小的怨懟,瞬間被洶湧而來的擔憂取代。
猶豫和掙紮隻在她心中盤旋了片刻,對元朔的關切終究戰勝了所有的怯懦與矜持。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她心中迅速成形。
傍晚時分,夕陽的餘暉將天際染成一片橘紅。
養心殿內早已燃起宮燈,元朔正對著一份軍報擰眉沉思,殿外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一個小宮女低著頭,雙手穩穩捧著一盅湯,腳步極輕地朝禦書房走來。
她身量纖細玲瓏,穿著普通宮女的淺碧色粗布衣裳,梳著最簡單的雙環髻,低眉順眼,看不清麵容。
到了門口,德勝對著那抹身影恭敬的點了點頭,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兩人對視了一眼,德勝便示意她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