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嬌甜軟糯,暴君大大心尖寵 118
夜探與心軟
皇帝震怒,宸妃被罰,甚至動了刑具,這訊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在暮色四合時傳遍了宮廷的每一個角落。
霽月宮中,劉貴嬪正對鏡梳妝,聽聞貼身宮女壓低聲音稟報完這一切,執著玉梳的手微微一頓,鏡中映出的臉龐上,一絲難以掩飾的喜色迅速掠過眉梢。
徐美人早已失寵,李才人膽小如鼠,麗妃雖掌事卻性情木訥不解風情……
往日裡那座壓在所有人頭頂、被陛下千嬌萬寵的“大山”終於動了根基,甚至隱隱有傾塌之勢。
劉貴嬪撫了撫自己保養得宜的臉頰,心頭活絡起來。
她出身陳國宗室,容貌穠麗,自認不比沈雲梔那青澀丫頭差,往日不過是礙於宸妃獨寵,無隙可乘。
如今......機會豈不是來了?
她似乎是忘了平日元朔暴君的名號,感覺自己又行了!
她甚至開始盤算著,是否該趁此機會,精心準備些湯水點心,去養心殿關懷一下因國事、後宮事而煩憂的陛下。
然而,她嘴角的笑意還未完全綻開,另一名宮女便腳步匆匆、麵色驚惶地闖入內殿。
隨後,撲通一聲跪下:“娘娘!不好了!陛下因慈雲寺之事龍顏大怒,已下旨將擒獲的賊人悉數處以烹刑,並......並欲出兵陳國!”
“什麼?!”劉貴嬪手中的玉梳“啪嗒”一聲掉落在梳妝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她猛地站起身,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乾乾淨淨,嬌軀搖搖欲墜,眼前一陣發黑。
出兵陳國!她是陳國人!兩國一旦開戰,她這個敵國宗室女留在後宮,會是什麼下場?祭旗!恐怕是第一個要被推出去祭旗的!
極致的恐懼罩住了她,方纔那點爭寵的心思早已被拋到九霄雲外,隻剩下求生本能。
她甚至來不及更換衣裳,帶著一身環佩叮當,也顧不得宮規禮儀,發瘋似的衝出霽月宮,直奔養心殿而去。
“陛下!陛下開恩啊!臣妾對陛下忠心耿耿,與陳國早已無關!求陛下饒臣妾一命!陛下——!”
養心殿外,劉貴嬪哭得梨花帶雨,鬢發散亂,不顧侍衛的阻攔,淒聲高呼,隻想求見元朔一麵。
殿內,元朔正揉著發脹的額角,邊境軍務、慈雲寺後續、還有那個讓他又氣又心疼的小東西......諸多事務攪得他心煩意亂,頭痛欲裂。
德勝小心翼翼地進來稟報:“陛下,劉貴嬪在殿外哭求,說是......怕兩國交戰,她會......”
“拖回去!”
元朔不耐煩地打斷,聲音冷硬,“讓她滾回自己宮裡待著,再敢喧嘩,朕立刻成全她!”
他現在沒有任何心思去理會一個無關緊要的妃嬪的恐慌。
德勝領命,立刻出去吩咐侍衛,半勸半強製地將哭嚎不止的劉貴嬪“請”回了霽月宮。
殿外終於清靜了,可元朔心頭的煩躁卻並未平息。
他揮退所有宮人,獨自坐在空曠的殿內,眼前彷彿又浮現出阿梔伸出那隻白皙纖細的小手時,那害怕得微微顫抖的模樣,以及戒尺落下後,她瞬間縮回手,抱著手心嚎啕大哭的可憐情景。
他是不是......對她太嚴厲了些?
自從她入宮,他何曾在她哭得那般淒慘時,不僅不哄,反而冷著臉離開?
往常哪怕她隻是紅一紅眼圈,他都會忍不住軟下聲音,將她摟進懷裡細細安撫。
可今日,他不僅動了戒尺,還罰她跪,最後更是下令禁足,丟下哭得幾乎喘不上氣的她獨自離開。
她那麼嬌氣,那麼膽小,手心定然還腫痛著。
而更讓他心頭揪緊的是——昊旭稟報時提及,慈雲寺後山發現了多名僧人的屍體。
他的阿梔,是從那片拋屍之地,獨自一人,沿著荒僻的小路逃出來的!
當時情勢危急,她隻顧著逃命報信,或許來不及害怕。
可現在,一切塵埃落定,她被獨自留在空曠的倚香宮,會不會......後知後覺地感到恐懼?會不會在夜深人靜時,被噩夢驚醒?
想到她可能縮在床角,因為害怕和委屈偷偷哭泣,元朔的心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悶得發疼。
那點因她膽大妄為而升起的怒火,漸漸被洶湧而來的後悔和擔憂覆蓋。
可他要現在去哄嗎?若是現在讓步了,怕是日後那個小家夥更猖狂的管不了了!元朔心裡反複糾結。
與此同時,倚香宮內,阿梔確實如元朔所料,正深陷在委屈和恐懼的雙重摺磨中。
元朔離開後,她蹲在地上哭了許久,直到賈嬤嬤一瘸一拐地走進來,心疼地將她扶起。
賈嬤嬤是宮裡的老人,今日之事她也嚇得夠嗆,但此刻隻能強自鎮定。
“娘娘,快彆哭了,仔細傷了眼睛。”
賈嬤嬤拿出太醫院送來的上好消腫祛瘀膏,小心翼翼地拉過阿梔紅腫未消的手,動作輕柔地塗抹著。
藥膏清涼,暫時緩解了那份火辣辣的疼痛。
“嬤嬤……”
阿梔抽噎著,靠在賈嬤嬤懷裡,像隻尋求庇護的幼獸。
“陛下……陛下他不要阿梔了……他打阿梔,還凶阿梔……他從來沒這樣過……”
賈嬤嬤歎了口氣,輕輕拍著她的背:“娘娘,陛下這是在氣頭上,更是後怕啊。您想想,您今日若是沒能逃出來,陛下該有多擔心?他罰您,是讓您記住教訓,這宮外不比宮裡,處處都是風險。”
道理阿梔漸漸也明白了些,可心裡的委屈卻揮之不去。
她在賈嬤嬤的安撫下,勉強用了半碗粥,洗漱後躺到床上。
可一閉上眼,白天在慈雲寺後山瞥見的慘狀,元朔冷厲的麵容,交織著出現在腦海裡。
她蜷縮在錦被中,小聲地啜泣著,不知哭了多久,才因身心俱疲,沉沉睡去,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珠。
養心殿內,元朔批閱完最後一份緊急軍報,已是深夜。
他躺在寬大的龍床上,卻毫無睡意,翻來覆去,腦海裡全是阿梔哭腫的雙眼和那隻有著清晰紅痕的小手。
終究是放心不下。
他悄然起身,沒有驚動任何宮人,隻披了件常服,借著朦朧的月色,獨自一人走向倚香宮。
倚香宮宮門早已落鑰,守夜的宮人見到陛下深夜突然駕臨,嚇得就要通傳,被元朔一個眼神製止。
他示意所有人噤聲退下,自己放輕腳步,無聲無息地進入了內殿寢宮。
寢宮內隻留了一盞昏黃的守夜燈,空氣中還彌漫著淡淡的藥膏清香和一絲若有若無的委屈氣息。
拔步床上,阿梔側身躺著,麵向裡側,似乎已經睡熟。
元朔走近,借著微弱的光線,凝神細看。
她小巧的臉頰上果然還殘留著淚痕,鼻尖微微泛紅,即使在睡夢中,秀氣的眉頭也輕輕蹙著,彷彿承載著無儘的委屈和不安。
元朔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他小心翼翼地執起她放在錦被外的左手,借著燈光仔細檢視。
掌心的紅腫尚未完全消退,那道戒尺留下的痕跡依舊清晰可見,在她雪白的肌膚上顯得格外刺目。
元朔的指尖輕輕拂過那紅腫之處,動作是前所未有的輕柔,眼中滿是懊悔和心疼。
他從袖中取出一個更小巧精緻的玉盒,裡麵也是消腫化瘀的良藥,藥性溫和,鎮痛祛瘀效果極佳。
他用指腹蘸了少許冰涼的藥膏,極其小心地、一點點地塗抹在那紅腫的傷痕上,生怕弄醒了她,更怕弄疼了她。
睡夢中的阿梔似乎感受到了那份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氣息以及手心的清涼舒適,蹙起的眉頭微微舒展了一些,無意識地往他所在的方向蹭了蹭,發出一聲極輕的、帶著鼻音的囈語,像是一隻被安撫了的貓兒。
元朔動作一頓,看著她依賴的小動作,心底最後那點餘怒也徹底煙消雲散。
他塗完藥,將玉盒收起,又靜靜地在床邊坐了片刻,目光貪婪地流連在她恬靜的睡顏上。
最終,他脫去外袍,掀開錦被,動作輕柔地躺在了阿梔身邊,然後小心翼翼地將那具溫軟馨香的身子攬入自己懷中。
元朔心裡想著:他可不是原諒了這個小家夥!他這是......這是為了自己能睡個好覺!絕對沒有安慰妥協的意思!
感受到熟悉溫暖的懷抱,睡夢中的阿梔彷彿找到了安全的港灣,自動自發地往他懷裡鑽了鑽,尋了個舒適的位置,呼吸變得更加均勻綿長。
抱著懷裡失而複得的溫暖,元朔一直緊繃的心絃終於鬆弛下來,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和安心感充斥心間。
他低頭,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個輕如羽毛的吻,合上眼,白日的疲憊和焦躁彷彿都被懷中人的氣息撫平。
翌日,天剛矇矇亮,在外間值夜的惜花惜露尚未察覺時,元朔便已悄然起身。
他細心地為阿梔掖好被角,凝視了她片刻,最終還是一言不發地穿上衣袍,如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倚香宮,彷彿昨夜那個心軟、懊悔、偷偷前來陪伴安撫的夫君,從未出現過。
隻是離去前,他低聲吩咐了守在殿外的賈嬤嬤一句:“看著點,彆讓她知道朕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