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嬌甜軟糯，暴君大大心尖寵 015
我等著陛下
阿梔抱著食盒，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養心殿外。
卻被禦前太監客氣地攔了下來：“沈婕妤，陛下有旨，正在與幾位大人商議要事，吩咐了誰也不見。您要不先回去？”
守在殿外的德勝公公也走了過來，臉上帶著慣常的笑意，語氣卻不容置疑：“沈小主，您的心意奴才一定替您轉達陛下。隻是眼下陛下正為臨城旱災的事發怒呢，裡頭氣氛緊得很，您此刻進去，怕是會觸了黴頭。”
阿梔踮起腳尖，試圖從緊閉的殿門縫裡看到點什麼，卻什麼也看不到。她小聲說：“我就進去送個湯，不說話，不吵陛下。”
德勝公公為難道：“小主，不是奴纔不通融，實在是陛下嚴令……您看這……”
若是尋常嬪妃，聽到陛下正在發怒議事，又得了德勝這番提點，多半會知難而退，將食盒交給太監便離開。
可阿梔不是尋常嬪妃。她心思單純，認準了要給陛下送湯，讓他不那麼累，就一根筋地要堅持到底。
她不明白朝政大事的緊要，隻知道陛下在裡麵，她答應了賈嬤嬤要關心陛下，就一定得把湯送到。
她抱著食盒，退到廊下，找了一處不擋路的地方，眼巴巴地看著殿門：“那我在這裡等陛下忙完。等他忙完了，我再送進去。”
德勝勸了兩句，見她小臉滿是固執，也隻好由她，隻吩咐小太監多留意著點，彆讓沈婕妤凍著磕著。
這一等，便是足足兩個時辰。
雖是夏季，但今日天色陰沉，廊下穿堂風冷冽。惜花也被風吹的搓了搓手，小聲勸道：“小主，咱們先回去吧。看樣子陛下還要好久呢，這湯……怕是都涼了。”
阿梔卻搖搖頭，將食盒緊緊抱在懷裡，似乎想用體溫焐著它：“惜花，你先回去吧，我在這等著陛下，湯涼了……涼了就不能喝了。不行。陛下累了，要喝熱湯。”
惜花看著自家主子沒有要走的意思，自然也不敢離開，隻好陪著阿梔一起等。
阿梔固執地站在原地，小臉被風吹得漸漸發白，鼻尖也通紅，像隻可憐又倔強的小動物。
德勝見阿梔等了這麼久也沒有要走的意思，還抱著食盒坐在了台階上，他也看不下去了，派人給沈婕妤送了一個暖手爐。
養心殿內，氣氛確實凝重。
臨城大旱，顆粒無收，地方官員辦事不力，災情奏報遲緩，致使流民已有湧動之勢。
元朔雷霆震怒，一連撤換了三個官員，又緊急調撥錢糧，與心腹大臣商討救災細則和後續安排。
他眉宇間凝著化不開的戾氣和疲憊，聲音冷硬如鐵，每一個決策都帶著不容置疑的殺伐之氣。
直到暮色四合，華燈初上，幾位大臣才汗流浹背地從殿內退出來，個個麵色惶恐，如蒙大赦。
元朔疲憊地按了按眉心，聲音沙啞：“德勝。”
德勝公公趕緊躬身入內：“陛下。”
“什麼時辰了？”
“回陛下，酉時末了。”
“嗯。”元朔閉上眼，靠在龍椅上，“傳膳吧。簡單些。”
“是。”德勝應聲，卻並未立刻退下，遲疑了一下又道，“陛下……沈婕妤來了，在外頭等了快兩個時辰了，說是……給您送湯。”
元朔猛地睜開眼，銳利的目光掃向德勝：“誰？沈婕妤？她等了兩個時辰？”
“是。奴才勸過，但沈小主執意要等陛下忙完……”
元朔眉頭驟然鎖緊，想起外麵呼嘯的冷風，心中莫名竄起一股無名火，也不知是氣她不懂事，還是氣底下人不知變通。他豁然起身，大步流星地朝殿外走去。
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阿梔正低著頭，對著自己凍得有些發僵的手指嗬氣，一邊嗬氣一邊小聲嘟囔：“手手不冷，湯湯不冷……”
忽然，一片陰影籠罩下來，帶著她熟悉的龍涎香氣。
她茫然抬頭，正對上元朔深沉複雜的目光。他穿著玄色常服，立在廊下燈影裡，身姿挺拔如山嶽，臉上帶著未散的冷厲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陛下！”阿梔眼睛瞬間亮了，像是盛滿了星星，趕緊舉起一直抱在懷裡的食盒，獻寶似的遞過去，小臉凍得發白，笑容卻燦爛得晃眼，“您忙完啦！阿梔給您送湯！甜甜的，喝了就不累了！”
她的笑容純粹而溫暖，帶著全然的依賴和歡喜，與他方纔所處的冰冷權謀世界格格不入，像是一道陽光猛地刺破陰霾。
元朔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軟。
他看著她凍得通紅的鼻尖和手指，那怒火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隻剩下一種陌生的、洶湧的情緒在胸腔裡翻騰。
他薄唇緊抿，忽然伸手，一把握住她冰涼的小手。觸手果真一片冰寒，彷彿在冷水裡泡過。
“笨死了！”他低聲斥責，語氣卻聽不出多少怒意，反而更像是……心疼？他大手將她的小手完全包裹住，粗糲的指腹摩擦著她冰涼的麵板，試圖傳遞一絲熱量，“誰讓你在這裡傻等的？不會先回去嗎？”
阿梔被他罵得縮了縮脖子，卻感覺手被握得很緊很暖和，她眨眨眼，老實回答：“等陛下，送湯。阿梔要關心陛下。”
元朔聞言，動作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他垂眸看著眼前這小小的一隻，為了一句“關心陛下”，就能在冷風裡癡等幾個時辰。
他不再多言，拉著她的手，就往殿內走，聲音硬邦邦地丟下一句：“進來！”
阿梔被他牽著，踉踉蹌蹌地跟上，臉上卻笑開了花。惜花和德勝公公等人麵麵相覷，趕緊低頭跟上。
一進溫暖的殿內，冷熱交替，阿梔忍不住打了個響亮的噴嚏：“阿嚏！”
元朔腳步一頓，回頭看她。
阿梔揉揉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嘿嘿，有點冷。”
元朔眉頭又皺了起來，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觸感微涼，倒沒發熱。他臉色稍霽，但對德勝吩咐的語氣依舊不好：“去煮碗薑湯來！要濃！”
“是，是。”德勝忙不迭地下去安排。
元朔拉著阿梔坐到暖榻上，親手開啟那食盒。盅裡的湯果然早已涼透。他看了一眼，沒說什麼，隻將蓋子合上。
阿梔也想到了，這麼久湯肯定涼了，頓時急了，抓住他的袖子：“涼了！不能喝了！陛下等等，阿梔再去熱……”
“不必了。”元朔打斷她，目光落在她焦急的小臉上，“心意，朕收到了。”
阿梔愣了愣，似乎不明白“心意”是什麼，但聽到陛下說“收到”，又高興起來：“那陛下還累不累？”
這時，薑湯端了上來，濃烈的薑味撲鼻而來。元朔將碗推到她麵前：“喝了。”
阿梔最討厭薑的味道了，小臉皺成一團，往後縮：“不喝，辣的……阿梔不能吃辣的……”
“喝了驅寒。”元朔語氣不容拒絕，“若病了，以後就不許出倚香宮。”
阿梔癟癟嘴，看看嚴肅的陛下，又看看那碗可怕的薑湯，陛下似乎並不好糊弄，不是她耍賴就能應付的，最終屈服於“不許出倚香宮”的威脅，捏著鼻子，小口小口地，極其痛苦地把一碗薑湯灌了下去。
喝完，她吐著舌頭，眼淚汪汪，像隻受了天大委屈的小貓。
元朔看著她這副模樣，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快得讓人捕捉不到。
是夜，阿梔理所當然地又留在了養心殿。
因為她喝完薑湯後，就開始哼哼唧唧地說頭暈、嗓子癢——到底是凍著了，染了風寒。
元朔看著她蔫蔫地裹著被子，小臉因為低燒而泛著不正常的紅暈，卻還強撐著精神眼巴巴看著自己，那句“送她回去”的話在嘴邊轉了幾圈，終究還是嚥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