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不憶舊時光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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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撞擊聲響起。
門破後,人群像魚入大海,灌了進來,
管家一把撲在他的胸口,一邊流淚,一邊呼喚:“少爺。”
蘇青南最後拉著管家的手,“記得把我的骨灰留給她。”
說完這句話後,眼睛徹底失去光彩。
空氣冷冷,天色陰沉。
來參加悼念會的人們打著傘,注視著遠方的唯一紅色。
火爐前,是蘇青南的身體,被慢慢地推進去。
他這樣又可以見到阿瑤了吧。
飄啊飄啊,蘇青南彷彿又回到斑駁的歲月。
一切都冇有發生的樣子。
“蘇青南,起床吃早餐了。”
他迷茫地站起來,穿上衣服。
門纔剛剛開,他愣在原地,桌子上,擺著麪包、果醬,雞蛋,還有沈瑤繫著圍裙,轉身看向他。
“還愣著乾嘛?”
跟著拉著他的手,蘇青南一步步走到了桌子前,被一隻手按著桌子。
吐司剛剛烤好,瀰漫著奶和麥子的香氣。
“傻了啊。”沈瑤側身看向他。
他看著她的笑容,再也忍不住,眼淚不斷湧出來。
他拿起一塊吐司,雙眼含著眼淚不斷吞嚥麪包。
身後是一陣強風,把所有曾經的美好儘數被割開。
飛機的轟鳴聲停下。
管家把他的骨灰盒放在木托上,珍重地遞給沈瑤。
沈瑤目光驚異,手放在兩側,“這是什麼?”
“這是少爺的骨灰。”管家聲調沉重,“少爺,他真的知道錯了。”
沈瑤微微皺眉,久久不語。
陳牧目露,嚴肅地站在了沈瑤的身側,“這個我們不能要。”
“對,我們非親非故。”沈瑤將骨灰推了回去,“您還是拿回去。”
“沈瑤小姐,算我求你,斯人已逝,你就滿足亡人的心願吧。”
“他還有什麼心願。”陳牧目光尖銳,“他還想阿瑤記住他。”
被拆穿後,管家接下來說的話全都被噎住,最終苦笑道。
“確實如此。”
沈瑤沉默一陣。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她將手放在這位老人身上,“看自己的孩子被折磨總是不好受。”
涉及到了前塵往事,兩個人一陣沉默。
“但,不重要了。”沈瑤搖頭,“他用自傷懺悔抹不去過去傷害。我與他兩清。他的生活與我無關。我不會因為他的選擇而影響自己的判斷。”
“如果冇有事情,請你立定了。”
管家心疼地看著盒子,沉默半晌,愣愣地點頭。
哪怕成了鬼魂,心臟也會疼痛。
蘇青南疼得渾身蜷縮,他伸出手,卻是從沈瑤的臉上擦過。
最終,蘇青南的骨灰被埋在了沈瑤會路過的樹下。
“少爺,這是沈小姐最後的妥協。”管家不斷地將泥土鋪在陶罐上,“希望你能安息。”
蘇青南感受著風吹過,樹枝不斷地搖曳。
意識消散前,隻餘下兩個人曾經的笑容。
時光永遠地停留在了這一刻。
雨聲淅淅瀝瀝,灰塵被揚起,形成一片小臟水。
“他死前把所有財產都轉給你了。”
耳邊似乎還殘留著管家離開前的聲音。
沈瑤看向陳牧,在詢問他的意見。
陳牧迎著她的目光,語氣溫和:“這一筆錢可以捐給福利院,特彆是那些單親的家庭,你覺得可以嗎?”
沈瑤讚賞地點點頭,陳牧微微臉紅。
他繼續絮叨著他的計劃,沈瑤卻打斷了他,“停下來。”
“怎麼了,我有什麼做得不對嗎?”陳牧露出急切的表情,他從新拿起白紙,盤算地計劃。
臉頰卻被人親吻過。
沈瑤攔住他的脖子,“你不覺得我們應該聊一點彼此的事情嗎?”
陳牧麵露驚喜,“阿瑤,你願意接受我嗎?”
沈瑤點頭的瞬間,想到自己的使命,她把手背在了後背,不顧陳牧的呼喚,緩緩地離開。
福利院前。
一輛寬敞的吉普車停在山上。
眼前的福利院破舊,孩子們個個麵黃肌瘦,爭前恐後地撲到她的麵前。
她將手上的物資發放下去,溫聲勸道,“慢一點。”
看著這些營養不良,缺少陪伴的孩子,她心口一沉。
“等我們退休了,已經過來好不好。”
陳牧搬下一箱水,聽她這麼說,猛地點頭。
忙完一切,沈瑤拿著杯牛奶仰躺在陽台上,陳牧跟著過來,同樣舉著一杯牛奶。
“阿瑤,其實有一件事情我冇有和你說。”
沈瑤側目,等待他的開口。
“其實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的爸爸就染上了毒,媽媽受不了離了家,把我留給爸爸。”
他的語調平緩,靜靜地闡述著。
隻是微微地哽咽,流露出一絲的情感。
沈瑤將手搭在了他的胸口,輕輕地撫摸。
“冇事。”陳牧繼續說道,“所以我特彆崇拜你,也崇拜你的媽媽。”
“阿瑤!”他站在了沈瑤的麵前,“現在能幫上你,我很開心。”
“你可不可以讓我照顧你。”說完最後一句,陳牧害羞地偷看了沈瑤一眼。
喜悅再一次在胸口湧起,但麵臨著同樣的問題。
她不希望陳牧成為她父親那樣,永遠在等待她的母親。
她突然後悔和陳牧走這麼近了。
當晚,她買了最新的飛機票,連夜飛走。
回到w國,重新穿上警服,做完任務後,她走進了醫院。
可她剛一進門,看見了熟悉的麵孔,愣在了原地。
“你怎麼在這裡。”
陳牧戴上手套,“你怎麼好意思問,不告而彆。”
沈瑤不好意思,準備出去。卻被陳牧拉住,“你還要去哪裡,腿上受傷了還要亂跑,再者,這裡的醫生誰的手藝能比我好。”
沈瑤坐在了醫院的床上,陳牧細心地給她處理傷口。
動作極小心。
“你不生我的氣了?”沈瑤低頭問。
“生啊。”陳牧將手上清創的棉簽丟開,“但是更加心疼你。”
好吧,沈瑤選擇了閉嘴。
“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我不可以。”
曾經片刻,陳牧忍不住出聲。
“不是你不可以,是我。”沈瑤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警徽,“跟了我,會很苦哦。”
陳牧目光堅定抬手,“我不怕。”
見沈瑤不理她,他又拉住她的手,“我真不怕。”
“現在是不怕,可是之後我常年不回家,你要自己一個人帶孩子,還要為我提心吊膽。”她越說越覺得對不起陳牧。
“我不怕。”陳牧搖頭。
他把沈瑤的頭倚靠在自己的肩膀前。
“讓我陪陪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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