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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的世界 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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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邊境還得靠他打仗。

“將軍,”朕開口,“你知道那女的為什麼會離開你嗎?”

未等他回應,朕先一步答道“因為你蠢。”

他哭聲一噎。

“你以為屠城很威風?很深情?”朕居高臨下看著他,“朕告訴你,那隻會讓她覺得你是個沒腦子的瘋子。”

將軍愣住了,張著嘴。

朕繼續輸出:“真正的男兒,頂天立地,建功立業!你瞧瞧你現在這副鬼樣子,為了個女人要死要活,像什麼話!”

他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邋遢的模樣,眼神有些閃爍。

“她為什麼跟彆人跑?”朕趁熱打鐵,“因為那個人比你強!比你有本事!你看看你,除了會發瘋殺人,還會什麼?”

將軍被朕問得啞口無言,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朕要是她,”朕嗤笑,“朕也選那個強的,不選你這個隻會屠城的廢物。”

這句話一下擊中了他的心理防線。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有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我不是廢物!”他低吼。

“證明給朕看啊!”朕立刻接上,語氣充滿挑釁,“用你的戰功,用你的本事證明!等你功成名就,站在萬人之上,你看她後不後悔!你看她會不會哭著回來求你!”

將軍呼吸急促起來,攥緊了拳頭,眼神逐漸變得銳利。

“到時候,”朕放緩了語氣,帶著蠱惑,“就不是你求她,而是她求你了。”

“想想那個場麵,不比你在這兒喝爛酒強?”

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他胸膛劇烈起伏,猛地站了起來,雖然還有些搖晃,但眼神已經恢複了清明和鬥誌。

“陛下說得對!”他一把抹掉臉上的淚水和酒漬,“我要讓她後悔!我要讓她知道,放棄我是她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很好。”朕滿意地點點頭,“那還不趕緊去整頓軍務?北境最近可不太平,正是你建功立業的好機會。”

“是!臣遵旨!”

他抱拳行禮,轉身就往外走,腳步沉穩有力,跟剛才那灘爛泥判若兩人。

看著他的背影,朕鬆了口氣。

總算忽悠……不,勸好了。

太監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小聲嘀咕:“陛下,這就……好了?”

“不然呢?”朕瞥了他一眼,“對付這種一根筋的戀愛腦,就得用這種法子。”

“跟他講道理沒用,得給他畫個餅,找個目標。”

就先讓他去禍害敵人吧。

總比留在這裡禍害自家百姓強。

“回宮。”朕轉身走出將軍府。

這一天天的,淨給這幫臣子收拾爛攤子了。

當皇帝當成朕這樣,也是沒誰了。
回宮路上,轎輦又被堵了。

朕煩躁地掀開簾子,看見朕那σσψ皇姐長公主帶著幾個侍女,大包小包地站在街心,一臉決絕。

朕挑眉,問身邊太監:“這又演的哪一齣?”

太監小聲回稟:“陛下,是駙馬爺……為了個外室,近來屢屢頂撞長公主。”

“長公主這是……積攢了失望,離家出走了。”

“奴才估摸著,下一步,就該是駙馬爺追妻火葬場了。”

朕笑了。

沒完了是吧。

“攔下。”朕吩咐道。

轎輦上前,朕直接攔在了長公主馬車前。

她紅著眼眶探出頭,見到是朕,愣了一下。

“皇姐這是要去哪兒?”朕問。

長公主回頭,眼圈紅紅,倔強地抿著唇:“皇弟不必勸我!我這次定要讓他後悔!”

“後悔?”朕嗤笑一聲,走下轎輦,“男人的愧疚是天底下最沒用的東西,他今天能愧疚,明天就能把那外室接進門,覺得虧待了她,加倍補償。”

“你呢?除了生一肚子悶氣,還能得到什麼?”

她愣住了,張了張嘴。

朕繼續輸出:“你,可是公主,普天之下除了朕,就屬你最尊貴。”

“你在他那受了委屈,不想著怎麼十倍百倍還回去,反而指望他良心發現?”

“皇姐,你腦子沒事吧?”

她猛地抬頭瞪朕,臉漲得通紅。

“瞪朕有什麼用?”朕語氣平淡,“有本事瞪他去。”

“上車,跟朕走。”

朕沒給她拒絕的機會,直接讓侍衛調轉了她的車頭。

一路直奔駙馬府。

駙馬聞訊匆匆趕來,見到朕和長公主一起,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正要開口解釋。

朕直接抬手打斷他。

“皇姐,”朕轉向長公主,“你現在可以開始了,罵他也好,打他也好,砸東西也行。”

“隨你高興。”

兩人都愣住了。

長公主遲疑地看著朕。

“動手啊。”朕催促,“朕給你撐腰。”

“你憋了一肚子氣,不就是等的這一刻?”

她看了看朕,又看了看駙馬那張寫滿心虛的臉,胸口起伏了幾下,忽然抬手——

“啪!”

一個清脆的耳光甩在駙馬臉上。

駙馬捂著臉,難以置信。

“你…你竟敢…”

“放肆,她可是公主!”朕冷冷瞥他一眼,“再囉嗦,朕也要打。”

聽到這句話,長公主像是開啟了什麼開關,抓起手邊的茶盞就砸了過去。

“寵妾滅妻!混賬東西!”

“我為你生兒育女,你竟為了個賤婢羞辱我!”

“狼心狗肺!”

她一邊罵,一邊砸。

瓷器劈裡啪啦碎了一地,駙馬躲都不敢躲,狼狽不堪。

朕悠閒地找了張完好的椅子坐下,倒了杯茶。

“對,就那樣花瓶,挺貴的,砸。”

“那扇屏風也不錯,撕了。”

“彆光砸東西,踹兩腳也行。”

一通發泄後,滿地狼藉。

長公主喘著氣停下來,鬢發微亂,額角見汗,眼睛卻亮得驚人。

朕問:“爽嗎?”

她重重撥出一口氣,嘴角控製不住地揚了一下:“爽。”

“這就對了。”朕放下茶杯,“你是公主,天下最尊貴的女人之一。”

“誰給你氣受,你就加倍還回去。”

“指望男人自己醒悟?不如指望母豬上樹。”

朕站起身,對著麵如死灰的駙馬道:“今日砸壞的東西,從你俸祿裡扣。”

“還有,那個讓你鬼迷心竅的妾室,自己處理乾淨,若再讓朕知道你敢給皇姐氣受……”

朕笑了笑:“朕送你去淨身房當差。”
駙馬渾身一抖,噗通跪倒:“臣不敢!臣再也不敢了!”

朕沒再理他,帶著長公主走出這片狼藉。

回到馬車旁,朕停下腳步,對身後跟著的侍衛吩咐:“去,把京裡適齡、樣貌好、會哄人開心的公子哥兒,挑幾個懂規矩的,列個名單送來。”

長公主一愣:“陛下這是……”

“給你找點樂子。”朕理所當然道,“憑什麼隻許他三妻四妾?你可是長公主。養幾個麵首怎麼了?”

她臉頰微紅,眼神卻閃爍了一下,沒說話。

“心裡舒服了就行。”朕拍拍她肩膀,“回府去吧,以後硬氣點,彆再玩什麼離家出走讓人看笑話了。”

看著她馬車離去,朕長舒一口氣。

這一天天的,淨處理這些破事了。

回宮路上,朕靠在轎輦裡閉目養神。

太監小聲問:“陛下,直接回宮嗎?”

“嗯。”朕應了一聲,又想起什麼,“傳朕口諭,讓禮部抓緊籌備選秀。”

太監一愣:“陛下您這是……”

朕睜開眼,看著窗外。

“朕倒要看看,這屆秀女裡,能不能找出幾個正常的。”

再這麼折騰下去,朕真要懷疑,是不是朕自己不正常了。

選秀當日,秀女們魚貫而入,環肥燕瘦,看得朕眼花。

結果剛到殿上,還沒坐穩,下麵就出了狀況。

一個秀女走著走著,突然“哎呀”一聲,軟綿綿就往朕禦前的地磚上倒。

“陛下恕罪,”她嬌喘籲籲,眼波流轉,“臣女……臣女自幼身子骨弱……”

朕看著她臉上那精心算計過的紅暈,笑了。

“身子骨弱?”朕打斷她,“挺好。”

“來人,”朕指著她,“拖去暴室,乾兩天粗活。”

“活下來,說明身子骨不弱,欺君,賜死。活不下來,說明確實弱,沒用,一樣賜死。”

那秀女瞬間不弱了,尖叫著被侍衛架走。

選秀繼續。

第一個上前的是劉尚書之女,她盈盈一拜,眼中卻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滄桑和恨意。

朕緩緩垂眸。

四目相對,她忽然開口,聲音帶著一種詭異的滄桑:“陛下,我是重生之人,上一世,我遭人陷害,這一世,我定不會重蹈覆轍,再負您……”

什麼跟什麼?

“拖下去,”我對太監擺手,“滿嘴胡話,臆症犯了。”

“找個太醫給她紮兩針,清醒不了就直接埋了。”

“不!陛下!我知道未來!我能幫您!”

她掙紮著大喊。

朕嗤笑:“朕的天下,需要你幫?”

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

第二個是李將軍的侄女,更是離譜,

上來就指著朕的鼻子罵:“昏君!你殘暴不仁,濫殺無辜!這宮裡宮外,誰不知道你是個暴君!”

她胸膛起伏,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我雖為女子,也知忠君愛國,今日便是拚著一死,也要罵醒你這昏君!”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嚇傻了。

朕看著她,笑了。

“罵完了?”朕問。

她梗著脖子:“罵完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哦。”朕點點頭,“那就賜死吧。”
她愣住了,顯然沒料到朕是這個反應。

“你…你不問我為何罵你?不與我爭辯?”她有點懵。

“有什麼好爭的?”朕覺得好笑,“你覺得朕是昏君,朕就是咯,朕又不會少塊肉。”

“但你覺得罵了朕還能活,”朕頓了頓,“那就是你的不對了。”

她終於慌了:“等、等等!你難道不想知道是誰指使我的嗎?你不想揪出幕後主使嗎?”

“不想。”朕乾脆利落,“拖下去。”

她被侍衛架著往外拖,還在尖叫:“你不按常理出牌!你應該被我吸引,覺得我與眾不同!”

朕揉了揉太陽穴。

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一連刷下去十幾個,不是帶著奇怪任務的就是腦子不正常的。

朕看得眼皮直打架。

正要揮手叫停,最後一位秀女走上前來。

她規規矩矩行禮,安安靜靜站著,既不亂看,也不多話。

朕看著她,她也平靜地回視,眼神清亮,沒有半點癡妄。

“你叫什麼名字?”朕問。

“回陛下,臣女姓沈,名綰兒。”

“可有什麼特殊之處?”朕又問,帶著點調侃。

她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回陛下,臣女讀書識字,略通音律,會繡花,也會管家。”

“並無什麼特殊之處。”

朕看著她,半晌。

“就你了。”

太監一愣,小聲提醒:“陛下,這…這才一位,是否再多選幾位……”

“不了。”朕站起身,“就她。”

“傳旨,冊沈氏為後,三日後大婚。”

朕受夠了那些妖魔鬼怪。

就要個正常的。

這樣的,就挺好。

……

朕果然沒有選錯人。

沈綰兒,朕的皇後,入主中宮後,整個後宮的風氣為之一清。

她既不像先前私奔的那兩位一樣整日情情愛愛,也不像某些腦子不正常的妃嬪一樣天天搞重生複仇或者直言進諫那套。

她每日卯時起身,規規矩矩來向朕請安,然後便去處理宮務。

“陛下,上月各宮用度賬冊已核對完畢,削減了三成不必要的開支。”

“陛下,幾位年老太妃的供奉已按例送去,並額外添了過冬的炭火。”

“陛下,宮女太監對食之事,已按宮規處置,首惡已發配暴室,餘者震懾,宮闈肅然。”

她說話條理清晰,辦事乾脆利落。原本那些想著新後上任、準備折騰點幺蛾子的嬪妃,在她手下愣是沒翻起半點浪花。

該立的規矩立得住,該給的恩賞也不吝嗇。

後宮第一次有了秩序這兩個字。

朕很滿意。

耳邊終於清淨了,再也沒人用那些奇葩事來煩朕。

前朝亦是如此。

朕的丞相,在閉門思過一個月後,回來上班了。

許是上次的威脅起了作用,他再也沒提過他那兩個女兒的事,全身心撲在了漕運改革和吏治考覈上。

還海清河晏,還天地大同。

朕的將軍,被打發去了北境。

據邊關奏報,他跟換了個人似的,不再琢磨著為哪個女人屠城,而是真刀真槍地跟敵人乾了幾仗,還都贏了。

捷報傳回,朕看著那滿是殺伐之氣而非怨夫酸氣的戰報,心甚慰。

朕那皇姐,據說在府裡養了兩個清秀伶人,日日聽曲賞畫,心情大好。

駙馬如今乖得像鵪鶉,彆說外室,連母蚊子都不敢多看一眼。

靖王府……哦,靖王府已經沒了,朕換了個靠譜的宗親去打理。

整個世界,終於清靜了。

每個人都回到了自己該在的位置上,做著該做的事。

吏治逐漸清明,朕的旨意能暢通無阻地傳達下去。

邊境安穩,商路暢通。

百姓們不再熱衷於議論皇室貴胄的那些狗血八卦,開始關心今年的收成和糧價。

這纔像個王朝該有的樣子。

朕以為這清靜日子能一直過下去了。

可變故來的就是這麼突然。

邊疆急報,有人謀反,大軍直撲京城而來。
朕一開始沒當回事,直到探子來報,說敵軍人數,估摸著有百萬之眾。

朕當時正在用膳,筷子都掉了。

百萬大軍?

擱哪變出來的?

這年頭招兵買馬都這麼容易了嗎?

朕百思不得其解。

沒等朕想明白,敵軍已經勢如破竹,一路殺到了皇城根下。

速度快的離譜,像開了掛。

朕站在城樓上,看著下麵烏泱泱一片,旌旗招展,刀槍林立。

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完了,朕要交代在這了。

一個太監連滾帶爬地上來,尖著嗓子喊:“陛下!陛下!奴纔打聽到了,領軍的……領軍的好像是個女子!還、還說什麼用了……係、係統!”

係統?

什麼玩意兒?

朕皺緊眉頭。

但不管是什麼玩意兒,人家就是兵多將廣,勢如破竹。

我軍節節敗退,沒過多久,京城被圍,宮門告急。

朕坐在龍椅上,聽著外麵的喊殺聲,心想:怕不是要駕崩?

就在朕琢磨著是自掛東南枝還是點火**比較有尊嚴時,宮門破了。

敵軍潮水般湧了進來。

然後,朕就看見了那個被簇擁著走進來的敵方主帥。

朕愣了。

這不是當初選秀時,那個口口聲聲說自己是重生歸來,要幫朕、結果被朕當成瘋子拖下去的那個劉尚書之女嗎?

她看著朕,雙眼含淚,聲音帶著哭腔,卻又傳遍了全場:“陛下!我隻要您一句道歉!為上一世您辜負我,為這一世您輕賤我!”

“隻要您肯認錯,我立刻退兵!”

朕:“???”

朕懵了。

不是,大姐,你興師動眾,搞出百萬大軍,把朕的江山攪得天翻地覆,就為了要個道歉?

朕看著她通紅的眼睛,以及她身後那群虎視眈眈的士兵。

行吧。

大丈夫能屈能伸。

朕深吸一口氣,從龍椅上站起來,看著她,無比誠懇地說:“好,朕為上一世,向你道歉。”

“對不起。”

聲音不大,但足夠清晰。

她愣住了,眼淚唰地流了下來,彷彿卸下了千斤重擔。

她沉默了很久,最後,真的揮了揮手,對身後下令:“退兵。”

百萬大軍,如來時一般,潮水般退去了。

留下朕和滿朝文武,在淩亂的風中,麵麵相覷。

不是,真有病啊!

這叫什麼事兒!

好在,這場鬨劇般的叛亂結束後,一切又慢慢恢複了原樣。

朕和皇後沈綰兒,就這麼相伴著,從青年到中年,再到老年。

她一直把後宮打理得很好,朕從不用為家務事操心。

我們相敬如賓,育有兩子一女,都還算成器。

朕覺得自己這輩子,雖然開頭荒唐,中間受驚,但結尾總算安穩。

直到朕老了,老到走路都需要人攙扶的時候。

某一日黃昏,朕和她一起站在宮牆上,看著夕陽下的京城。

百姓安居樂業,國泰民安,一幅欣欣向榮之景。

她突然開口,聲音很輕:“陛下,臣妾……其實有一事,隱瞞了您多年。”

朕側頭看她布滿皺紋卻依舊平靜的臉:“何事?”

她笑了笑,目光有些悠遠:“臣妾,並非此間之人。

“臣妾來自另一個世界,用我們那兒的話說,叫……穿越者。”

朕愣了一下。

隨即,朕也笑了。

握著她的手緊了緊,朕看著她的眼睛,慢悠悠地問:

“皇後,難道你以為……朕不是嗎?”

這次,輪到她愣住了。

她猛地轉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朕。

朕衝她眨眨眼。

一切儘在不言中。

難怪她如此正常,如此通透。

原來我們來自同一個地方,守著同一個秘密,在這荒唐的世界裡,默契地扮演了一輩子正常人,撐起了這片搖搖欲墜的江山。

夕陽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朕想著這一生的雞飛狗跳,想著那離譜的叛亂,想著眼前之人的陪伴。

忽然覺得,這一切,也挺有意思。

至少,朕退休後的茶餘飯後,是不缺談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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