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是瀟瀟暮雨-祖祖 第2章
掌心不知何時多了四道滲血的掐痕,離婚證邊角染著星點暗紅,像極了婚禮那天她捧花上搖搖欲墜的玫瑰露珠。
他伸手去擦,卻發現那些紅點是從自己開裂的唇角滴落的。
突然之間,一口鮮血瞬間從他口中噴出!
他的世界天旋地轉後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哎呀,人怎麼倒了?!”
“霍亦銘!”
等霍亦銘從病床上醒來的時候,就看見一臉嚴肅的看著他的紀委。
“亦銘啊,你這是怎麼回事啊?”
很明顯,紀委在來的路上就把霍亦銘這些事情瞭解的差不多了。
在他心裡,霍亦銘一向是個拎得清的人,怎麼偏偏在這種小事上犯糊塗。
霍亦銘現在整個人都還處在林婉兮和他離婚的這件事裡,根本就無心去管其他事。
可如今上頭的領導主動來問他這件事,他就必須要把這件事處理好,不然後麵就會有一堆的麻煩。
想到這裡,他攥緊的手一點點鬆開,平靜的語氣裡聽不出什麼情緒。
“紀委您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妥善處理,絕不會給部隊抹黑。”
很快霍亦銘不顧護士的勸阻,開車朝家屬院裡趕去。
一路上他雙手緊緊握住方向盤,一雙眼眸黑得如同暴風雨前夕的深海。
霍亦銘前半生在戰場上受過很多傷,但唯獨沒有想到他下了戰場後竟然會被一個女人狠狠捅了一刀!
而這捅刀子的人還是他大哥臨終時特地托付給他照顧的大嫂!
當初大哥交代的那些話和他保證的誓言都還曆曆在目。
可如今,他想起柳依雪那些黑白顛倒的話,眼裡一閃冷眼。
大哥,這一次恐怕他不能再履行自己的承諾去好好照顧柳依雪了。
軍綠色的皮卡在家屬院前甩了一個漂移,還沒等車子停穩,霍亦銘就從車子上跳下來,把鑰匙丟給一旁的警衛員後,便大步朝柳家走去。
自從柳依雪被他“強迫”懷上身孕後,柳家就圍滿了來看望她的人,角落裡也堆滿了各式各樣的補品。
但是此刻正是中午,大家吃完午飯午睡的時候,所以整個柳家也空空蕩蕩,也正好給了他處理事情的機會。
霍亦銘繞過那些補品就要推開柳依雪房間的木門,可下一刻萱萱的撒嬌聲就從屋子裡響了起來。
“媽媽媽媽,霍叔叔真的會願意做萱萱的爸爸嗎?”
下一刻,柳依雪就笑了起來,語氣裡滿是自信:“當然了。”
“媽媽的肚子裡可是有霍叔叔的孩子,他怎麼著也得娶我,更何況如果他真的不願意,我們萱萱就裝病……”
萱萱疑惑的聲音接過柳依雪沒說完的話:“就像以前裝作白血病的模樣嗎?”
柳依雪很是滿意:“沒錯!”
母女倆的對話還在繼續,可門外的霍亦銘早已徹底黑了臉,眼裡閃出幾分暴怒的寒光!
他沒想到柳依雪自己算計他也就罷了,甚至還攛掇自己的女兒一起來騙他!
下一刻,他長腿一伸,猛地踹向薄薄的屋門!
“柳依雪,你找死!”
突然且巨大的怒吼聲如同一道平地驚雷嚇得柳依雪心臟猛的一跳。
手裡的搪瓷杯瞬間砸在地上,濺起的開水彈到萱萱白嫩的小腿,惹得她一下子就大哭了起來,但柳依雪什麼也聽不到了。
忽然間,她發覺周遭氣壓降低,頓時涼意爬上四肢。
她緩緩回頭,一張熟悉卻怒氣陰沉的臉出現在眼前。
冷汗浸透了後背。
她知道。
她完了。
一切都要完了。
直到男人冒起青筋的大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狠狠扔到地上後,柳依雪這才真正認清眼前的男人。
他凶狠、暴戾、手下無情。
“我一直覺得你可憐,所以才格外照顧你,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心思狠毒,敢一次次的算計我,甚至是我的妻子和兒子!”
是人都有底線,而霍亦銘的底線正是林婉兮和睿睿!
一想到自己的妻子和兒子被這對狠毒母女算計,他心中的怒火更加的茂盛!
柳依雪跪在地上不停的哀求他,瘋狂的磕頭解釋,他眼裡依舊是極地寒冰,抬起腳就要朝她肚子踢去!
嚇得柳依雪臉色一白,連忙就要掙紮著爬起:“不、不行!”
“亦銘,我肚子裡的可是你的孩子啊!”
“孩子,不過是一個孽種而已,我的孩子隻有睿睿一個!”
“咚!”
他狠狠一腳就往她肚子上踢去,劇烈的疼痛讓柳依雪不由的蜷縮起了身體,接著一股熱流就從她身下流出!
淒慘的尖叫引來四周鄰居,等人們從外闖進來時就被屋子裡的情景震驚在了原地!
小小的屋子裡,萱萱被嚇的小臉慘白,整個人可憐兮兮的蜷縮在屋子一角,連臉上的淚水和鼻涕都不敢擦。
而小女孩兒目光之處,柳依雪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淩亂的頭發遮住了臉龐,讓人看不她的表情,但那微微顫抖的肩膀依舊在告訴旁人她在恐懼。
從她身下溢位的鮮血漸漸流滿了整個水泥地,濃鬱的血腥味充斥著每個人的鼻尖。
人們驚恐的尖叫著,就要衝進來去救救這個可憐的女人。
可霍亦銘就像是一堵堅實的牆壁將人們死死堵在門口:“都給我滾!”
霍家姑姑急的團團轉,一巴掌呼到了他身上:“你瘋了不成,你這是在做什麼!”
“沒見到依雪摔了嗎,還不趕緊把她扶起來送醫院去!”
霍亦銘眼裡的殺意退了一些,但語氣依舊冷的叫人發抖:“醫院,她可不配。”
當初霍家大哥怕人說閒話,所以給霍亦銘交代遺囑時是單獨和他說的。
他也為了所謂的麵子也一直沒有告訴大家,大家也當他自己有情有責任,竟然主動擔當起照顧寡嫂侄女的責任。
可如今霍亦銘已經決定和柳依雪母女倆徹底撕破臉皮,所以他也不打算隱瞞。
把這些年他照顧柳依雪的真正原因,還有這些年柳依雪欺騙他、甚至傷害他妻子兒子的事情全都講了出來。
最後就是她肚子裡這個孩子真正的由來。
“她說她爸媽因為她沒有兒子要把她二嫁給一個老頭,她不願就想和我生一個孩子,我不願,她就搬出我哥,甚至以死相逼!”
“我沒有辦法,這才和她上床,但是我沒有想到她竟然會貪得無厭,敢亂編謊言來上位!”
最後夾雜著失望與怒氣的話語像是一把重錘,狠狠將柳依雪苦心編織的謊言砸碎。
屋子裡一瞬間陷入無聲寂靜中。
人們臉上神色各異,
但他們心裡也清楚的明白自己是被柳依雪利用了。
他們的好心與抱不平成了柳依雪上位的工具。
一想到這裡他們趕緊收起自己僅剩的憐憫,將原本好心帶來的補品又帶了回去。
還有人甚至還往柳依雪前麵的水泥地吐了一口嫌棄的口水:“呸!”
隻有霍家姑姑不死心,依舊要往裡麵闖。
“你們再怎麼鬨也不該拿孩子開玩笑,我可告訴你,婉兮帶著睿睿一起走了,她依雪肚子裡的可是我們霍家唯一的孫子,要是她孩子出了什麼事情,你以後還怎麼去見地下的那些祖宗!”
“亦銘,算姑姑求你,好歹她也是你大哥的遺孀,你再怎麼氣她也不該拿孩子的命開玩笑。”
霍亦銘瞥了一眼好心勸自己的姑姑,突然冷笑了一聲。
這個姑姑說對他好也不算也多好。
永遠都隻是嘴上說說而已,要是真讓她乾些什麼立馬跑的比誰都快。
他淡淡開口說:“姑姑,這是我家的事情,你沒有資格插手。”
“要是你非要插手,我也想打個電話問問上麵,你家孫子是怎麼入的學。”
霍家姑姑聽懂了他話裡的意思,臉色頓時一變:“不行!”
“哎呦,現在幾點了,我也該去接孫子放學了!”
姑姑像是想起了什麼拍了拍大腿連忙掀開簾子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霍亦銘這才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警衛員:“先把孩子抱出去。”
他是看著萱萱是大哥遺孤的份上纔不打算與一個孩子計較。
萱萱此刻早就嚇傻說不出話來,任由警衛員把自己抱出了門。
霍亦銘抬起腳一步步朝倒在地上的人走去。
靴子與水泥地發出碰撞聲一聲比一聲重,引得地上的柳依雪不停的發顫。
但是此刻的她再也沒有半點往後退縮的力氣。
她眼睜睜看著那個高大的男人拽起自己的頭發,迫使她仰頭看向他。
此刻的柳依雪早已沒有了當初的傲氣,小臉上隻剩下恐懼的淚水。
她嘴唇嚅動著,可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霍亦銘再次把她丟在地上,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被血水染臟的手。
他什麼也沒再說,什麼也沒再做。
隻是頭也不回的往門口走去。
直到他要掀開門簾時,霍亦銘才突然回頭看著她。
“柳依雪,你我的情分就到這裡吧,我在你和女兒身上付出的一切我都會全部收回,你以後是死是活,都和我沒有半點關係!”
這句話像是給柳依雪下了死刑,迫使她掙紮著從地上抬起頭用儘全力的朝他伸出手,淒厲的發出聲音。
“不、不要——!”
她好不容易纔擺脫寡婦的困境,過上人上人的生活,如今要她重新回到過去,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
她吃力的朝著他爬去,揪住霍亦銘的褲腿痛哭道:“亦銘,你不能這麼對我!”
“我是愛你才會這樣做的,我也為你懷過孩子,就算你不在意這些,那求你看在你看大哥的份上不要這樣狠心,好不好?”
柳依雪的話再次引起男人剛熄滅的怒火,他猛地抬腳踹翻她,語氣帶著諷刺。
“大哥?你還意思用大哥跟我求情?”
“我大哥知道他愛了十多年的妻子是一個貪得無厭,心思惡毒,耐不住寂寞勾引自己小叔子、甚至還懷上孽種的人嗎!”
“我大哥是眼瞎了才會看得上你!”
柳依雪不住的搖頭為自己辯解,可她的辯解在他無情的態度麵前是顯得如此的蒼白無力。
到了最後她揪住霍亦銘的手無力的鬆開垂落在地上,喃喃自語。
“霍亦銘,你就這麼的心狠嗎,我們也好歹做了這麼些天的床上夫妻,你就不能對我寬容一點嗎?”
此刻的柳依雪也知道自己的結局已經不可逆轉,但她依舊希望眼前的霍亦銘能看在他們做了這些天夫妻的份上,對她寬容一點,好讓她以後的日子不那麼的拮據。
可霍亦銘依舊不肯放過她。
“柳依雪,如果不是我大哥的原因,你現在已經死在我的槍下了。”
言外之意,她是在做夢。
柳依雪看著他眼中的冷漠,這才恍然大悟,她從來都沒有真正的把霍亦銘從林婉兮的手裡搶過來過。
更沒有真正的得到過他。
這一切都是她自以為是。
或者是說這一切都是她騙來的,如今真相被揭開,她騙來的東西自然也該回到原來的位置。
她從始至終沒有走進過霍亦銘的心裡麵。
甚至從沒有和他站在同一水平線上。
他其實是因為她死去丈夫的遺囑,是因為可憐自己才會為自己那樣做,他從來都不會把愛和真心給自己。
忽然之間她就笑了出來,甚至聲音越來越大。
她想,自己其實也不虧,起碼靠騙偷來了好幾年的幸福。
可是她內心還是好不甘心。
為什麼,為什麼她永遠都比不過林婉兮呢?
以前林婉兮在的時候,自己就贏不過她。
如今林婉兮主動退出,她還是輸了。
像是死人前最後的詢問,柳依雪止住了笑抬頭問了他最後一個問題。
“這些天,你有沒有對我有過一點喜歡……”
剩餘的話她沒有再說出口,因為她清楚的知道答案,她的問題隻是廢話。
霍亦銘冷笑一聲:“我愛的人隻有婉兮一個。”
說完他也不再與柳依雪繼續糾纏,抬起門簾就決絕的離去。
接著一道淒慘裹挾著後悔的哭聲響徹了天際。
柳依雪帶著女兒狼狽搬離家屬院回老家的那天,下了一場很大的雨。
母女倆狼狽的往街邊屋簷下躲雨時,一輛綠色的皮卡疾馳的從她們麵前越過,濺起的水花打濕了她們單薄的衣服。
可車子的主人連一個眼神都沒再給她們。
軍紀處,霍亦銘終於等來了自己的結果。
因為他和柳依雪的事情鬨得太大,況且他還親手殺掉了她肚子裡的胎兒,所以為了給下麵的一個警告。
上麵收回了他所有的職位和權力,現在的他可以說是一無所有。
但他現在也不在意這些,前半生他為了祖國而奮鬥,後輩子他隻想守著自己的妻子和兒子過好日子。
可問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林婉兮帶著孩子去了哪裡……
遙遠的陽城,一個身穿乾練衣服,把頭發全都紮上去的女人利落的將一包布料丟進了閣樓裡。
接著她癱坐在樓梯上,用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額頭的汗。
下一刻,一隻拿著冰凍汽水的手突然出現在了女人的麵前:“給。”
林婉兮一愣,隨機接過水朝坐在她身邊的男人道了聲謝。
梁牧也輕笑了一聲說:“這有什麼好謝的,舉手之勞而已。”
說完他轉頭指著閣樓上堆的滿滿的布料道:“你把這些布料都買下來是準備做什麼?”
林婉兮一愣隨機看向樓梯下空蕩蕩的店鋪道:“給人私人定做新裙子。”
陽城這裡沒有冬天,人們一年四季大多穿裙子或者短袖。
剛好以前她也在某個老師霍的家裡學過一些相關的手藝,如今能用上也不算浪費。
如今陽城很多海港開通了與國外的貿易,很多新款式的裙子也隨著貨船進來成了流行。
她所學的那些款式說不定都過時了,想到這裡她轉頭看向擰開汽水蓋子的梁牧也。
“你明天有空嗎?”
梁牧也抬手喝水的動作一頓:“有,怎麼了?”
“明天陪我去港口的貿易市場走一趟,我去看看有什麼新款式,進一些貨來一起賣。”
兩人很快敲定了明天見麵的時間,等梁牧也離開鋪子後,林婉兮才將店門從裡麵鎖好,轉身朝後院走去。
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兒子後,林婉兮纔拿出冰箱裡的剩菜剩飯熱了熱就坐在灶台邊吃了起來。
一邊吃著一邊想著明天要做的事情。
從她離婚帶著睿睿來到離南城千裡之外的陽城後,林婉兮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帶著睿睿活下去,過上好日子。
雖然她身上有快一萬多塊的家底,但如果光吃不掙總有一天會坐吃山空。
而前些年上麵派了檔案,允許陽城先開放,讓人們自己開店創業。
所以她連忙抓上這頭列火車的尾巴,在離港口不遠處的街頭盤下了這家店和後院,準備做
而梁牧也就是原本的房主人,也給初來陽城人生地不熟的她和睿睿幫了許多忙。
想起這些天他對母子倆的照顧,林婉兮就打算等明天的事情做完後,就請他下個館子以做感謝。
林婉兮特地起了個大早,吃過早飯後就急匆匆的送睿睿去了幼兒園。
等她趕到和梁牧也約好的地方後,男人早就在那裡等著她。
她一邊上車一邊給梁牧也道歉,但他隻是擺擺手說沒事就讓她坐好發動了車子。
黑色的車子從大街小巷裡穿過,很快就停在了貿易市場麵前。
市場裡人山人海,叫賣聲,砍價聲互相交織著,喧鬨的聲音充斥著林婉兮的耳朵,以至於她和梁牧也的對話也聽不清,隻能把嗓音加大一些。
很快兩人就從人海裡擠上了二樓,二樓的女裝店鋪也是擠滿了人。
各種琳琅滿目的衣服款式挑的林婉兮是眼花繚亂。
直到下午,兩人才大包小包的提著貨上車。
為此,林婉兮專門接完兒子後就執意要請梁牧也吃飯以示感謝。
飯店裡,幾人點好菜後就閒聊了起來,而這時旁邊同樣等菜無聊的客人正拿著剛買的報紙指著其中一處朝旁邊的人笑道。
“你說現在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有人登報尋找妻子和兒子,說什麼找到後必重金感謝。”
“不過有一說一這登報找人的人還挺有錢,這找人的報紙都從南城跑我們這邊來了!”
這頭,梁牧也從服務員的托盤裡接過菜肴放在桌上後,就要招呼一旁的母子倆吃飯。
睿睿倒是乖乖點頭拿起了筷子,唯獨林婉兮還愣愣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睛都失了神。
“婉兮,婉兮,你怎麼了?”
一連好幾聲的叫喚終於把林婉兮從混亂的思緒中暫時的拉了出來,她強撐起一抹笑搖了搖頭。
“沒事,我們吃飯吧。”
雖然她話是這麼說,但她的異樣還是被梁牧也儘收眼底,但此刻他也不好去問,隻是熱情的給母子倆夾著菜。
“來,多吃點。”
林婉兮邊吃著碗裡的飯菜腦海裡邊想著剛剛那兩人的對話。
登報尋妻覓子,而且報紙還是從南城發出的。
能這樣做的人林婉兮隻能想到他。
可是,他已經和彆的女人有了新的孩子,說不定在不久的將來他們就會迎來新的生命。
他已經把所有的注意力都給了那對母女,又怎麼捨得分出多餘的精力來尋找他們呢?
即使他真的很愛他們,但那已經是從前了。
而且她也不願意再去多餘的關注他的訊息,她隻想帶著孩子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僅此而已。
這頓飯林婉兮終究是吃的索然無味,甚至到了最後她都沒有多吃幾口。
於是在梁牧也送她回家的時候,他突然叫住了她,讓她等一下他。
接著林婉兮就看著他急匆匆的越過馬路朝肉餅鋪的老闆伸出兩根手指。
“老闆,來兩個肉餅。”
“好,等一下啊!”
得知他的目的後,林婉兮心中湧起一股異樣情緒,正當她要跟過去時,一道熟悉卻久違,對於林婉兮來說絕對不可能出現的聲音突然在她旁邊響起。
“婉兮!”
“嗡!”
頓時林婉兮就像是被雷擊中了一樣後背發涼,突然就聽不到了聲音,耳邊隻剩下嗡嗡的聲音,她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往腦袋上湧,整個人就像燒著了一樣。
整個人開始不停的顫抖,連帶著懷裡熟睡的孩子都不舒服的哼了幾聲。
可她顧不得這些,隻是僵硬著身體緩緩轉頭,看向來人。
終於霍亦銘那張臉再次映入她的眼睛裡。
此刻的他雙眼猩紅,滿下巴的青茬,衣服淩亂不堪,但依舊阻礙不了他臉上失而複得的狂喜和急切奔向她的步伐。
終於,終於!
整整三個月,他終於找到他的妻子和兒子了!
就當霍亦銘要把妻子和兒子抱入懷中時,一道身影突然從旁邊竄出來,一把推開他。
“你是誰!”
看見伸手擋在林婉兮母子倆前一臉警惕看著他的陌生男人,霍亦銘頓時愣在了原地。
好半天,他才開口解釋:“我……我是她老公,你又是誰?”
據霍亦銘所知,林婉兮一向不喜歡與陌生男人接觸,這個能主動擋在她麵前,也不被林婉兮反感的人一定不簡單。
但是霍亦銘依舊堅信林婉兮隻愛他一個。
聽到他的解釋,梁牧也笑出了聲:“老公,若我沒記錯的話,婉兮是離了婚的。”
而梁牧也身後的林婉兮也出了聲。
“這位同誌,請你不要對我亂造謠,不然我會舉報你的!”
聽著她如此陌生的話語和看著她如此疏離的眼神,霍亦銘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全身繃緊,彷彿有什麼東西狠狠地敲打著他的心臟,呼吸在這一瞬間徹底停止了。
他預想過他和林婉兮再次重逢的情景,無論她是打他也好罵他也好,他都認。
可霍亦銘唯獨沒有想到,她不認他!
“婉兮,你在說什麼,我是你的丈夫啊!”
他是她一眼就喜歡上的人,他是她永遠可以依靠的男人,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她怎麼就不認他了!
“丈夫?”林婉兮仰起頭,似笑非笑道,“我沒有丈夫!”
她的丈夫早就死了!
死在了他在答應大哥遺囑的時候,死在了他心開始偏向彆的女人和女兒的時候!
死在了她上一世丟下她和兒子的時候!
激烈的爭執聲吵醒了林婉兮懷中熟睡的兒子,睿睿升起小手揉了揉眼睛,就看見了一臉激動的看著他的霍亦銘。
“睿睿,我是爸爸啊,你還記得我嗎?”
霍亦銘邊說著邊要伸手來抱兒子,也幻想著兒子也能像從前一樣撲進他的懷裡,勾住他的脖子,脆生生的叫他一聲爸爸。
可睿睿卻飛快躲過他的手,轉頭向一旁的梁牧也:“爸爸抱!”
這一聲“爸爸像是一顆子彈射中了霍亦銘的心臟,他渾身血液突然停止流動,變得發冷發涼,唇瓣也不自覺地顫動了幾下,可一個聲音都發不出來。
此刻的他就好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愣愣的看著那個陌生男人一臉歡喜的抱過他的兒子,在兒子臉上響亮的親了一口,欣喜的“哎”了一聲!
好半天,霍亦銘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剛剛喊他什麼?”
爸爸?
他的兒子,他的親生兒子,他親手養大的兒子怎麼突然管彆人叫爸爸了?
睿睿並沒有在意霍亦銘的異樣,隻是一臉天真道:“爸爸啊,怎麼了叔叔?”
頓時,一口心頭血湧上霍亦銘的喉嚨,疼的他下意識彎下了腰捂住了心口。
可眼前的“一家三口”也懶得繼續跟霍亦銘糾纏下去,走進了店鋪就隨手關上了門。
獨留一道落寞的人影站在原地。
房間裡,睿睿乖乖的讓媽媽給自己換上睡覺的衣服後,就像一條小泥鰍一樣咕嚕一聲擠進了溫暖的被窩裡。
就當林婉兮要起身關門離開時,睿睿悶悶的聲音突然從被窩裡響起:“媽媽……”
“嗯,怎麼了?”
林婉兮重新坐回床沿邊緣,摸了摸兒子的頭。
“我……我今天不是故意喊梁叔叔為爸爸的,隻是,隻是……”
隻是很久之前,彆人家的女兒喊霍亦銘為爸爸時,他答應了。
林婉兮溫柔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心疼,她俯身親了親兒子的臉。
“沒關係的,說不定哪天他真的成了你爸爸呢?”
林婉兮並沒有因為在上一段感情裡受了傷,就斷掉重新一段新感情的想法。
孩子畢竟還小,需要一個父親的角色來參與他的生活。
隻不過她還沒在陽城站穩腳跟,給兒子找新爸爸的事情可能要往後推一推。
至於新爸爸是什麼樣子,她其實也沒有多大的要求,隻要對她兒子好就行。
等林婉兮哄睡了兒子後,她才悄悄起身出了門,一眼就看見還坐在沙發上的梁牧也。
她反握著門把手的手緊了緊,過了一會兒才重新看向梁牧也:“今天的事情,多謝你。”
謝謝他願意給她和兒子解圍。
隨後林婉兮接著解釋道:“睿睿叫你爸爸的事情,我可以解釋的,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沒關係的。”
“什麼?”
林婉兮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就看見沙發上的梁牧也起身朝她走來,高大的身體將她完全籠罩在其中,昏暗的燈光也被擋住,讓她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但是她依舊能感覺到男人身上傳來的炙熱溫度,讓林婉兮不得不往後退,可她身後隻有結實的牆壁,根本就無路可退。
見到她的小動作,梁牧也輕笑了一聲,讓她耳朵紅得更加厲害。
“我的意思是睿睿喊我什麼都可以。”
梁牧也往後退了幾步,給足她喘息的空間。
林婉兮這才鬆了一口氣,嘴角溢位一絲苦笑:“要是可以,我寧可他沒有那個爸爸。”
畢竟連她也沒有想到,當初霍亦銘的無心之舉會給睿睿造成這麼嚴重的影響。
梁牧也一下聽出她話裡深藏的故事,作為一個外人,他不該去深挖林婉兮的過往,但是他就是很想瞭解她的過去。
“如果可以的話,能方便說一下你和他的過往嗎,咳咳,主要是我看出你們不想與他多糾纏,要是我能多瞭解一些,以後也有辦法幫你們趕走他,要是不方便的話……”
“沒事,我就跟你講講吧。”
林婉兮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她也想起今天霍亦銘是誤會了他們三人之間的關係,所以才沒有繼續追上來。
若是能一勞永逸,她也自然願意請梁牧也幫忙。
“我和他是一見鐘情……”
在南城,大多夫妻其實都是托媒婆上麵門說親的,像她和霍彥誠這樣互相喜歡,自己就把婚事定下的實在是很少見。
正因為如此,林婉兮和霍彥誠才深知這份感情的珍貴之處。
所以婚後他們蜜裡調油的過了一段幸福日子,甚至還在結婚後還有了一個兒子。
就當林婉兮以為自己會和霍彥誠還有兒子幸福的過下去的時候,霍亦銘的大哥死了。
她站在角落裡,語氣淡淡的說著她和霍彥誠那段失敗的婚姻,語氣平靜的就好像是在說彆人的故事。
可這也讓梁牧也對她越發心疼,他不由的握住她的手給予她無聲的安慰。
直到最後一個字說完,房間陷入了一片寂靜。
誰都沒有再開口,隻聽得見彼此的呼吸聲。
直到後麵,梁牧也再次開了口道:“婉兮,這不怪你。”
從故事的開頭到結尾林婉兮都在說自己的錯,如果她當時狠狠心,在霍亦銘
從昨晚到陽城再到今天早上,霍亦銘連水都沒有喝過一口,以至於他此刻根本沒有什麼力氣,一下就被推倒在地。
但是他也不管顧不得這些,連忙從地上爬起追了上去:“婉兮,等一下!”
“我知道你們母子倆對我有氣,但是那些我都可以解釋的!你們也不用為了氣我,隨便找一個男人來做戲,要是你們被人說閒話可怎麼辦?”
他字字句句都在為他們母子倆考慮,可聽得眼前的兩人臉色都沉了幾分。
梁牧也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他:“這位同誌,還請你把嘴巴放乾淨一點!”
“我和婉兮沒有你想的那麼齷齪!”
霍亦銘笑意不達眼底:“我齷齪,你要是真的為了他們母子倆好,就不該進她家裡!”
幸虧林婉兮住的這條街沒有什麼人,不然他都不敢想後果!
“夠了,霍亦銘!”林婉兮終於忍不住開口,“我做什麼都和你沒有半點關係!”
霍亦銘見她終於肯認自己,臉上的怒氣又變為狂喜。
他就知道,林婉兮怎麼可能不愛自己,她就是隨便找了個男人來氣自己。
想到這裡他做出一副男主人的姿態就要把梁牧也趕走。
“不管你是誰,現在請你離開,她和孩子有我這個丈夫和爸爸陪著就夠了。”
霍亦銘這話還沒有說完,梁牧也就笑出了聲:“離開?”
“你和婉兮婚都離了,半點關係都沒有,有什麼資格叫我離開?”
霍亦銘雙眼一顫,故作鎮定道:“那隻是她氣我的舉動而已。”
“我自然會重新挽回他們……”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終於忍不住的林婉兮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夠了,霍亦銘,我和你離婚是我深思熟慮過後的結果,不是我一時的衝動,更何況我們現在離了婚,我和兒子和你就再也沒有一點關係,你有在這裡糾纏我的功夫,還不如快點回去伺候那懷了孕的嫂子。”
“不、我不走!”
霍亦銘好不容易纔找到他們母子倆,怎麼可能輕易離開?
而且就算要走,他也要帶著他們一起回南城。
“婉兮,你聽我解釋,這一切都是誤會,是柳依雪騙了我,我才知道她們母女倆的真麵目,我已經把她孩子打掉,把她們送回鄉下去了……”
他越說越激動,雖然距離他看清柳依雪母女倆的真麵目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但他每每想起時,心裡總會掀起一股怒火。
尤其是在他重新見到她和兒子後
,他更是想把自己被騙的委屈說給他們,好讓他們心軟來安慰一下自己。
但是林婉兮依舊是那副疏離冷漠的樣子,就好像他的事情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
實際上也什麼都沒有。
“霍亦銘,我以前給你說過無數次,讓你好好去查查真相的,但是你沒有一次是信的。”
她也不再理他,直接轉身拉過抱著兒子的梁牧也上了車。
“走吧,去遊樂園。”
時隔兩年,睿睿再次來到了遊樂園,激動不已的他一連串的玩了很多遊戲。
哪怕到了最後兩個大人都累的走不動時,睿睿還要去玩旋轉木馬。
望著坐在木馬上興奮拍手歡呼的睿睿,林婉兮眼底閃過一絲心疼,不由自主的跟著旁邊的梁牧也道。
“你知道嗎,睿睿以前也過得很好的。”
從昨晚她把自己的過往如數的說給他聽後,她就總忍不住跟他聊起曾經的小事情。
“我和他家境都還算不錯,每個月都能帶睿睿去一次遊樂園,所以每個月的這一天都成了睿睿最期待的日子,可後來他開始照顧大哥的女兒後,我的睿睿再也沒有去過一次。”
“明明他可以帶著睿睿一起去的,可就因為侄女一句不想,他就跟睿睿撒謊說下一次。直到我們離婚,他都沒有再帶兒子去過遊樂園。”
其實不止是這個,還有很多其他的事情,霍亦銘都隻是嘴上說說而已。
梁牧也望著她苦澀的笑容,心尖也跟著泛起一抹憐惜,他剛準備抬手覆蓋住她的手,可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轉手收了回來攥成了拳頭。
“沒關係,以後我們每週都可以帶他來玩。”
兩人陪著孩子在遊樂園裡玩了個儘興就又要帶著他去電影院看新出的電影。
可還沒等他們三人進去,就又被不知從哪裡竄出來的霍亦銘嚇了一跳。
“霍亦銘,你到底要做什麼!”
看著又被嚇得臉色慘白,直往梁牧也懷裡縮的睿睿,林婉兮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知不知道兒子他……”
可話到了嘴邊又被她吞了下去,霍亦銘又能知道什麼呢。
自從他把注意力轉移到柳依雪母女身上後,他就把她和孩子有關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
就算她現在再提醒霍亦銘,孩子因為他的原因受不了驚嚇,也終究是遲了。
看見兒子害怕的模樣和林婉兮難看的臉色,霍亦銘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做錯了什麼。
剛剛被林婉兮那樣說了一番話後,他才冷靜下來重新把計劃推翻。
他清楚的知道他們的問題是出在柳依雪母女的身上,如今這一大問題被解決了,但她依舊沒有回頭的想法。
所以他思索了好一會兒,才決定從兒子的身上入手。
畢竟他清楚的知道睿睿就是林婉兮的命。
隻要他把睿睿哄好了,那她也一定可以回頭。
所以霍亦銘才決定給睿睿一個驚喜,帶他去看電影。
很顯然,現在他的驚喜失敗了一半。
但沒關係,他相信睿睿會跟他走的,畢竟沒有誰能比他這個父親更瞭解兒子。
“睿睿,想跟爸爸一起去看電影嗎?”
聽到霍亦銘試探般的語氣,睿睿一下睜大了眼睛。
在他的記憶裡,霍亦銘已經很久沒有帶自己去看過電影了。
更何況媽媽和梁叔叔已經先答應了他要帶他來看電影。
所以睿睿搖了搖頭:“不用了,我有爸爸和媽媽陪我。”
說完他牽著林婉兮和梁牧也的手在霍亦銘麵前晃了晃。
一聽睿睿還是稱呼梁牧也,霍亦銘臉色有些難看,但他還是耐著性子道。
“睿睿,爸爸不是教過你,不能隨便亂喊人嗎?”
“睿睿才沒有亂喊!他就是我爸爸,你都能讓彆人喊你爸爸,我為什麼不能喊彆人爸爸,而且我喜歡他做我爸爸,他纔不會像你這樣嚇睿睿呢!”
孩子心口直快的話語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子在霍亦銘的心口打轉,疼得他一呼吸就扯動起心上的傷口。
可林婉兮覺得這樣還不夠,還要往他的傷口上撒鹽。
“霍亦銘,你也不要怪睿睿喊彆人爸爸,你那次任務回來時,我就和睿睿打了一個賭,隻要你回家先進了我們家的家門,睿睿就繼續喊你爸爸,反之,他就不要你。”
猛然間,霍亦銘腦海裡也突然想起那日的場景。
他大包小包的提著東西急不可耐的衝進了家屬院裡,可他進的不是自家的家門。
“所以,是你先不要的睿睿,也不要怪睿睿不要你。”
說完,林婉兮也不再看霍亦銘的反應拉著睿睿和梁牧也走了進去。
可霍亦銘並沒有因為睿睿的話就選擇了放棄,他也跟著他們一起走到了賣票處。
等他到那裡的時候,睿睿正被梁牧也高高舉起,問他要看哪部電影。
霍亦銘根本沒有半分猶豫就走上前指著一部新出的紅色電影問睿睿。
“睿睿,我們看這一部電影好不好?”
說完他也不等睿睿回答,就要拿出錢來買票。
睿睿從小就在家屬院裡長大,也經常跟著他去部隊玩耍,耳濡目染之下睿睿格外的喜歡看這些紅色電影。
可如今睿睿卻毫不猶豫的拒絕他:“不、我要看這個!”
霍亦銘順著兒子的手望去就看見那邊的牆上貼著的宣傳海報是一部動畫電影。
他當即蹙了蹙眉:“睿睿,你一個小孩子……”
“小孩子又怎麼了?”梁牧也嗤笑了一聲,“喜歡就讓他看就是。”
說完他也不管對麵男人那徒然變難看的臉色微笑著朝服務員道。
“你好,我們要三張電影票。”
拿著電影票的林婉兮是最後一個進的電影院,她也沒看霍亦銘,隻是用平靜的語氣闡述著一個事實。
“你也知道睿睿是一個小孩子,他本來就喜歡看這些動畫片,隻不過從前是為了將就你而已。”
言外之意,睿睿現在也不喜歡他了,看什麼都是他的自由。
也聯想到這一點的霍亦銘慢慢攥緊了手。
林婉兮不是為了提醒他,隻是想告訴他一個事實,在他為了那對母女忙前忙後時,他們母子倆也一點點把他從自己的生活裡剔除。
他們已經不需要他了。
這場電影睿睿看的很開心,除了那個時不時討好自己的霍亦銘以外。
真的很奇怪,他現在也不喜歡霍亦銘了,為什麼霍亦銘還要這樣來討好他。
他一點也不喜歡這樣。
當睿睿把自己的苦惱告訴媽媽時,林婉兮沉默了半分才低頭認真的看著自家兒子。
“那我們就用實際行動來告訴他,我們的睿睿啊已經不需要他了好不好?”
睿睿歪了歪頭,好半天才道:“那媽媽呢?”
他曾經無數次看過媽媽為了那個男人偷偷躲在被窩裡哭的模樣。
林婉兮的笑容也變大了一些:“媽媽早就不需要他了。”
從她上一輩子和孩子慘死在雪地裡時。
霍亦銘就在她心裡徹底判了死刑。
睿睿這才點點頭:“好!”
此後幾天,有著明確目標的霍亦銘每天都風雨無阻的來找睿睿。
不是來給睿睿帶各種花樣的早飯和玩具,就是要來接他上下學,或者是花大價錢買各種票來帶他去玩。
可每次睿睿不是忽略他就是眼巴巴的問他能不能帶上梁牧也。
他隻想要梁牧也陪著他。
霍亦銘心裡越來越不安,他明確的意識到睿睿越來越不需要他,越來越依賴起另一個男人。
如此危險的訊號讓他不得不加大力度,所以從不敢踏入林婉兮店鋪裡的他終於
霍亦銘自然要去,這是他和兒子破除隔閡的好機會。
睿睿也不在意隻是丟下一句隨你,就牽著兩個大人的手蹦蹦跳跳的上了車。
等霍亦銘趕到活動地點時,就看見那三人換上了同樣的衣服朝著裡麵的場地走去。
霍亦銘眼裡一急,也要跟著追進去時,門口負責花名冊登記的老師卻突然叫住了他。
“哎,等一下,你是哪個孩子的爸爸?”
霍亦銘腳步一頓,隨即道:“我是睿睿的爸爸霍亦銘。”
“睿睿?”
老師抬了抬眼鏡,認認真真的對著花名冊上的名字。
“可上麵睿睿的爸爸是叫梁牧也啊?”
說到這裡,
老師猛地抬起頭一臉警惕的望著他:“你到底是誰?”
見老師要叫人把他趕走,霍亦銘連忙開口解釋。
“我、我的確是孩子的爸爸,隻不過我和孩子的媽媽已經離了婚,這次是專門從南城來的,就是想看看孩子。”
老師臉上的警惕一下子收了回去,但她依舊不讓他進去。
“園裡有規定,一個孩子隻能帶一對父母,你就先在外麵等著吧。”
見此,霍亦銘隻能在外麵等著。
他墊著腳眼巴巴的望著裡麵笑成一團的三人,眼裡心生羨慕。
很久之前,他也是這樣陪著他們的,可如今他卻隻能在外麵偷偷的看著他們。
很快裡麵的活動到了最後一步,每個小朋友要綁著繩子爬到三米高的樹上為自己的爸爸摘取禮物。
看著自己兒子一馬當先的模樣,霍亦銘心裡徒然升起一股暖意。
看來他的睿睿心裡還是愛他的,不然也不會這麼的努力。
所以當睿睿在眾人的歡呼聲中搶先摘下禮物梭下樹乾時,霍亦銘再也忍不住翻牆進了園區。
他擠進人群站在最前麵,欣慰的朝自己的睿睿伸出了手:“睿睿,爸爸在這兒!”
可睿睿卻一眼沒有看他,轉頭就朝另一半的梁牧也奔去:“爸爸!”
還沒等霍亦銘回過神,人群中突然傳出一聲驚呼:“樹倒了,快跑!”
現場頓時變得一片混亂,哭叫聲,尖叫聲混為一團。
而睿睿顯然是被這副場景嚇到了,整個小臉慘白,一動不動的愣在原地。
而這時他頭頂的大樹也隨之傾倒!
“睿睿!”
“睿睿!”
“睿睿!”
幾道急促的驚呼聲響起時,兩道身影猛地從不同的角落裡竄出,飛快的朝睿睿奔去。
終究是梁牧也快了一步,他把睿睿護在懷裡迅速的朝一側滾去。
而遲了一步的霍亦銘卻被樹下的氣墊絆倒,整個人瞬間撲到地上。
下一刻,一道重物突然狠狠砸在了他後背上!
劇烈的疼痛瞬間傳遍他四肢百骸,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整個人就徹底陷入到了黑暗裡。
霍亦銘是被一陣哭聲吵醒的。
“不要睡,求求你不要睡……”
“爸爸,求求你快點醒來好不好?”
那熟悉的聲音像極了他的妻子和兒子,他吃力的睜開眼睛,就發現他的妻子和兒子撲在另一個男人的移動病床上。
兩張臉上的擔憂是那麼的刺眼。
而這時醫生疾步朝母子倆走去問道:“誰是梁牧也的家屬,來簽字做手術!”
這一次林婉兮不再猶豫連忙道:“我是他的家屬,我來簽!”
畢竟梁牧也是為了救她的兒子才受這麼嚴重的傷的。
而這一邊同樣要找霍亦銘家屬簽字的護士也問他有沒有家屬。
剛剛那一幕無疑刺痛了他的心臟,霍亦銘絕望的閉上眼睛遮住眼底的苦澀。
“我沒有家屬,我可以自己簽字嗎?”
很快,霍亦銘和梁牧也先後被推進了手術室,而這時一旁的麻醉師突然驚呼。
“怎麼辦,麻藥隻夠一個人的了!?”
主治醫生一臉為難,過了許久才重新往外走去,征求林婉兮的意見。
一聽麻藥不夠,林婉兮徹底慌了,她不住的哀求著眼前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