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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賬,誰說我不是閹黨 第25章 你不問,我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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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收結束後,本應該是短暫的休息避暑日,長安卻更忙了!

長安護城河的河道裡全是挑河泥的人。

漢子站在汙泥裡揮舞鏟子,岸上的婦人把自家男人鏟上來的汙泥堆到一起。

地裡的人更多,麥稈收走堆成草垛子,根須收集起來堆成堆。

孩子嬉笑著放了一把火。

長安城周邊到處在冒煙。

長安百姓已經發現土豆最喜歡草木灰,草木灰多的土地,爛種的現象就會很少不說,土豆還大,還多。

如今的長安大清早就有漢子推著車,免費的幫人清理爐灶和鍋底的煙灰,他們免費的目的就是火灰。

說到種地,長安百姓個個是行家。

王不二帶著自己的小媳婦平整著土地。

小媳婦會養馬,能把馬養的很好,但她不會種地,王不二得教會她。

令哥開始挑去京城的人了。

王不二覺得自己這次有機會選上,這一次令哥要帶一百人去京城,如果自己被選上,那自己就是一個小隊長。

因為自己殺過人,見過血,這是自己的優勢。

先前的隊伍就是這麼慢慢的帶出來的。

如今衙門裡的那些人有王輔臣在帶,他手底下有一百人出頭。

這邊的軍戶是謝添謝大牙他們五個人在帶。

他們幾個每人都挑了一百人。

這些都是從上次挑選時被淘汰的人裡挑出來的,沒要多,就要了一百人。

衛所那邊是令哥在管。

也不知道是被殺怕了還是那三個千戶洗心革麵了,如今人好的很。

在武功縣,時常能看到他們帶著人在挖河道。

武功衛所安靜的厲害,餘令帶著林禦史悠閒在衛所裡閒逛。

不是衛所沒有人,也不是所有的軍戶都去土地裡忙碌了。

而是衛所的城隍廟裡傳來了郎朗的讀書聲。

讀書聲一響起,城隍廟外萬籟俱靜。

在城隍廟外,兩大群婦人正忙碌著。

一群婦人忙著篩細沙,一群婦人正揮舞著竹刀劈出大小均勻的竹條做方框,她們在給讀書人的娃們做沙盤。

每個人都很認真,近乎虔誠。

城隍廟裡,大大小小的腦袋顯得參差不齊,蘇堤正認真的在教幾十個孩子認“天地人”。

蘇堤教的很認真,額頭的汗不停地往下淌。

明明就是認字而已,他似乎比底下的孩子們還緊張。

為了做好這件事,從歸化城歸來後蘇堤就開始“埋頭苦學”。

四書五經看完了,《太和正音譜》看了,洪武正韻也看了。

看完後蘇堤想一頭撞死在牆上。

自認為自己能寫,能算,能看,等讀了這些書蘇堤發現自己竟然有那麼多不認識的字。

而且這些字還極其的不常見。

直到此刻,蘇堤才明白為什麼袁萬裡看自己會斜著眼睛看了。

原來不是鄙視,是自己沒法正眼看。

想想也釋然,自己認為自己已經很厲害了,殊不知在這些人眼裡狗屁不是。

再想想那些狀元,探花,蘇堤終於明白為什麼大家都那麼稀罕他們了。

直到此刻蘇堤也終於明白讀書人為什麼要找明師了。

不說釋義,光是那些字,若是沒有一個厲害的先生去指點,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明白那是一個什麼字。

蘇堤不知道他把問題想的複雜了。

老祖宗早就料到可能出現這種問題了。

他們發明瞭譬況法、讀若法、直音法或反切法這些認字的辦法。

但這些認字的法子也需要人來教,也需要人來領路。

所以,蘇堤想的也沒錯。

餘令也不懂蘇堤為什麼要看《太和正音譜》。

當蘇堤拿著書來問那些生僻字的時候,餘令以為蘇堤有了新的興趣愛好,要自己譜曲去唱戲曲。

結果人家是不恥下問。

人家蘇堤不但問餘令,還去請教兩位禦史,他興高采烈的去,頭暈眼花的出來。

兩位禦史最“好人師”,他們認為蘇堤這是殺人殺多了準備洗心革麵了。

對於當先生這件事蘇堤很緊張。

直到餘令安慰說隻要掌握一千個常用字,閱讀這塊連蒙帶猜,就可以大致讀懂了,也具備了書寫能力。

聽到這些蘇堤放心了。

掰著指頭算了算,一天三個字,一年多就解脫了。

所以蘇堤現在的任務是每天花一個時辰教會眼下這群孩子三個字。

至於練字問題他也請教餘令了,餘令也教了他方法。

餘令說,不要求孩子們把字寫的很好,隻要求孩子們寫字時做到橫平豎直,字就能平穩端正。

堂堂正正就很好看。

蘇堤覺得自己悟了,就說嘛,練字哪有那麼難。

餘令看了一眼渾身都冒著正氣的蘇堤,滿意的點了點。

這樣就挺好,身上的邪氣被煌煌正氣給壓住了。

往常的蘇堤渾身都透著邪氣。

他殺人喜歡從下巴處下手,短劍透過口腔直達腦子,然後狠狠的一攪。

問他為什麼這樣,他說流血少,疼痛少,華佗扁鵲來了也救不了。

“東廠的人教人讀書,你餘令真是膽大包天!”

望著身邊的林禦史,餘令難得的沒有嬉皮笑臉,而是一臉的嚴肅:

“有人來教就很不錯了,我有什麼資格挑挑撿撿!”

“長安又不是沒有讀書人!”

餘令聞言嗤笑道:“當我沒去請他們麼?”

“他們雖然學問不高,卻傲氣十足,人樣沒學好,官樣子十足,有功名的要繼續苦讀,沒功名的認為自己一定能中!”

“一聽說要來教軍戶的孩子,腦袋搖的像那撥浪鼓,嘴上什麼都沒說,裡裡外外卻在表達著對軍戶的鄙視!”

說著說著餘令歎了口氣:

“我們是武夫,是粗人,是軍戶,在他們的眼裡是下等人,禦史你說我找誰,難不成讓我下跪求他們?”

林禦史不說話了,餘令接著說道:

“我覺得蘇堤就很好,讀書認字有了書生氣此乃立身之本,可太多的書生氣就顯得迂腐,要有匪氣!”

“像你一樣麼?”

餘令自嘲的搖了搖頭:

“我算個屁,一個到處鑽營的小子而已,你林禦史如今纔是這樣的人,能文,能武,我狗屁不是!”

林不見無奈的笑了笑。

他沒想到餘令給自己這麼高的評價。

書生氣立身,為成事之基;匪氣果斷,乃製勝之道,此為剛柔並濟。

被人誇讚了心情很好。

林禦史開始以另一種心態來打量武功衛,肉眼可見的乾淨整潔,就連那堆放的器物也望著順眼。

林禦史知道餘令沒有好潔成癖的習慣。

他不止一次的看到餘令把掉在地上的饃撿起來吹吹繼續吃。

可餘令不知道為什麼就愛搞大掃除。

餘令總說什麼乾淨的地方是氣場,能給人帶來好運。

現在想想也不是沒有道理,長安如今的商稅收起來了,衙門的衙役,文吏,官員都漲俸祿了。

雖然不多,但真的是難得。

衛所的孩子開始讀書了,長安裡麵的“大學”也是開始動工修建了。

這一切的安排都透著小心思。

為什麼選擇這個時候,是因為這個時候的勞動力最便宜也最多。

收成之後雖然要忙著翻地曬蟲卵,等待這土豆下地。

但這個忙也忙不了幾日,百姓會有一段難得的清閒時光。

這個時候的勞動力多,價格還不高。

修書院餘令沒花錢,衙門也沒花錢......

餘令答應譚伯長等人蓋青樓的前提是他們修建青樓的時候也把書院蓋一下。

隨著適宜動土的黃道吉日到來,長安熱鬨非凡。

龍首原邊上十個磚窯一起冒煙,燒的全是餘家的煤。

擱在往年這個時候是用煤的淡季,賣不了多少錢。

如今用量大的嚇人。

沈毅站在高處,望著那黑煙美美的吸了一口氣,這些都是錢,雖然不是他的,卻是他的功勳。

笑著,笑著,沈毅的臉卻慢慢的黑了下來。

不遠處的大道上,許大監正騎著馬朝著這邊衝來,望著伸手打招呼的他,沈毅慢慢的又笑了。

“肖五乾的好,乾的是真的好,咋不錘死這個狗日的!”

說起來真不是肖五放過了許大監,肖五其實第一個找的就是他許大監。

也該他運氣好,命中不該有此劫,肖五找他的時候許大監去拜佛了。

肖五就算再不懂事他也知道佛堂裡不能打人。

隻要在佛堂裡動手了,苦心的師弟苦無大師就會拿棒子敲人。

肖五小時候被打過,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沈公!”

沈毅背著手嗤笑道:“呦,會喊沈公了,前幾日罵我的時候可沒這麼客氣,怎麼,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麵對沈毅的嘲諷,許大監隻能賠笑。

不陪笑沒法子,護衛全部骨折。

按照苦心大師的說法是傷筋動骨一百天,自己怎麼可能在長安待一百天。

他現在隻想回京城,好好地問問掌印這餘令到底是什麼情況。

如果這餘令不是自己猜測的那般,自己再回來,自己有一百種法子來弄死餘令。

如果是,那就是一個誤會。

兒子死了就死了,無非是少了個跑腿的而已,自己再找個兒子就是了。

反正自己的兒子還有好幾十個。

許大監帶著討好的笑,輕聲道:

“都是宮裡出來的,幾句口舌之爭而已,何必呢!”

沈毅笑了笑,能讓許大頭說軟話真難得,這話怎麼聽著這麼舒坦!

原來這群眼高於頂的家夥也會說好聽的話。

“做什麼,說吧!”

“幫我找一隊護衛送我回京城,或者派人送我去風陵渡,禦馬監欠你沈毅一個人情,今後必還!”

“好!”

許大監鬆了口氣,隻要到了風陵渡自己就能順利回京。

風陵渡是三大衛所交彙之地,在那裡有可用的人。

許大監朝著沈毅拱拱手,笑道:

“大恩不言謝,我離開後你記得離餘令遠一些,我下次若來可是為兒子報仇的,你最好彆摻和這件事!”

“好,我答應你!”

許大監再度拱手,雖然沈毅的態度爽快的讓人疑惑,但他認為沈毅不敢害他。

沈毅也不會蠢到這個地步。

“那時間?”

“明日來彆院找我!”

“好!”

望著許大監離開沈毅笑了。

他知道許大監咽不下這口氣,他吃了這麼大的虧,就算自己解釋他也不會聽。

既然如此那就回京吧!

餘令是東廠推到前麵的人,是老祖宗王安親選的人,隻要這許大監回去,那事情就非常有趣了。

屁股一定開花。

“跑千裡路,人困馬乏,疲憊不堪,然後挨頓打,屁股開花!”

沈毅望著衝天的黑煙又笑了。

“許大頭,彆怪我啊,你為什麼不問問我呢,你要是被打死了,我給你多燒點紙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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