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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賬,誰說我不是閹黨 第95章 巡行豈為登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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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鎮北台的陽光非常好。

記錄著鎮北台修建年月的石碑在不斷的吸收太陽的溫度。

隨著太陽升高,不斷的有穿著甲冑的人來到這裡。

“總兵大人好!”

餘令點了點頭,繼續遠眺。

於神宗三十六年完工的鎮北台真是一個觀景的好地方,獨特的地勢讓其一覽無餘。

碑文記載的很清楚。

鎮北台開始的時候長城上的一處觀察哨所,他的主要作用就是用來觀察和監視下方互市的情況。

也就是說鎮北台的前身是“隆慶議和”與“和平互市”帶來的產物。

在神宗三十五年對其進行了修繕和擴建,成了延綏的軍事指揮中心。

自那以後榆林、綏德、慶陽等衛所等邊防排程的命令就是從這裡發出。

今日餘令準備在這裡宴請榆林衛所的各大家族。

餘令準備趁著這個好天氣把該說的一說,願意跟著一起的餘令歡迎,不願跟著一起的餘令也不去勉強。

也就是所謂的醜話放在前麵,大家做個見證。

在今日這個會議之後,餘令就準備在榆林衛行軍法。

按照之前的規矩,城中所有的一切行為都是為大戰而準備。

這纔是邊城存在的意義。

今後商販交易的地方餘令也做了規定。

今後商販隻能在鎮北台下麵的“易馬城”做交易,交易完畢立刻離開。

違者斬。

餘令從未信任過商賈,他們奉行的“在商言商”讓餘令很怕,隻要價格合適,他們什麼都敢賣。

這群人裡有好人,可找出這些好人太難。

餘令沒有時間去找出裡麵的好人。

餘令不想城裡的一點風吹草動,外麵的人就什麼都知道了。

負責情報的這個活兒餘令交給了曹毅均。

錦衣衛出身的他要是搞不好這個,餘令就敢斬了他。

接到這個命令的曹毅均忙的像狗一樣。

平日裡餘令真的很好說話,隻要掌軍,那就是另一個人。

雖然自己曹毅均在皇城裡算的上一號人物。

曹家一族自從嘉靖到現在的天啟都深得皇帝信任。

可曹毅均發現自己在領軍的餘令麵前差點死了三次。

領軍的餘令真的敢殺自己。

曹毅均發現餘令不但想殺自己,他甚至對大明的臣子都有想法。

他扣人嗓子眼的時候也是他殺心最大的時候。

如果不是身份束縛了他,他是真的敢殺禦史。

所以,在接到餘令的命令後他就忙碌了起來。

他明白,在餘令的眼裡,隻要在軍中除了將士們可以隻吃飯不乾活。

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

春哥在遼東殺了那麼多人,又是當斥候,又是當先鋒,如今還不是在忙?

他不忙,他的族人就吃不上飯。

如今又來了個賀人龍。

聽說他拿了一百兩去組一個小隊?

這他孃的就是一個鴰貔,還敢拿一百兩,當初春哥借了一杆長矛搞丟了賬現在都沒還清呢。

這賀人龍也是個膽大的。

肖五這樣的蠢貨為了防止餘令“搜刮”他,他都把錢藏褲襠,這家夥敢拿一百兩!

造孽呦,以後怎麼還啊!

一個吃蒜都刮痧的人,在他手裡拿一百兩……

等著被肖五打死吧!

作為鎮北台總兵府文吏的賀人龍也來了,座位沒有他的,他隻能站邊上,到最後可能也隻混的上一杯茶水。

可賀人龍那顆開心的心卻有些壓不住。

放眼望去,今日到來的都是榆林衛的大人物。

自己一個落魄武舉人,若是在彆的地方說不定算一號人物。

在榆林衛那是真的排不上號。

目前來的這幾家哪一家不是屍山血海中拚殺出來的,久處征戰頻繁之地,來的沒有一個是酒囊飯袋。

邀請的人準時到齊。

這一次大家都很準時,放眼望去餘令都有點心驚,尤家三房,杜鬆家子嗣,

賀世賢家族,王宣子侄…..

一個小小的榆林衛,眼前之人家裡都出過總兵!

“廢話我不多說,遼東來信想必你們也看到了,我的為人想必大家也清楚,今日找大家來是說一下剿賊計劃!”

如意默默的將餘令昨日寫好的計劃發了下去。

每家都有一份,內容一字不差。

裡麵涉及剿匪計劃,戰獲分配,軍功的分配等,沒有一點的廢話。

“總兵要拿戰獲的一半?”

“對,我拿一半,這一半的戰獲我會再分成十份,四份歸將士所有,三份用於榆林衛守城裝備的修繕,二份歸萬歲爺!”

見大家都不說話,餘令知道大家在擔心什麼,繼續道:

“我這個人做事最公平,我隻拿一份,為了表示公平,每家出一個賬房,所有物資大家一起算!”

眾人聞言鬆了口氣,杜家站起身來朝著餘令拱拱手道:

“這麼做杜家沒有意見,我隻是好奇這錢怎麼來,總兵大人也知道,榆林衛已經二十一個月沒發糧餉了!”

餘令伸了伸手,眾人端起了茶碗。

“延綏是我負責的地方,來時我看了,這一路盜匪如蝗蟲,肆掠鄉野,殺人奪貨,第一個財源當從他們身上剮!”

趙夢麟家老二站起身朝著餘令拱了拱手。

“餘大人,我爹死在了薩爾滸,這個事由我趙家來做如何,收繳財貨我趙家拿六,戰功不要!”

賀世賢的賀家站起身笑道:

“餘大人,我大伯和您是袍澤兄弟,這事讓我賀家來,賀家隻拿一半,如果讓我做,延綏再出現盜匪把我吊起來打!”

“大人……”

“大人……”

所有人都不傻,打延綏境內的盜匪是最簡單的活兒。

以前沒做是因為沒法做,不敢做,地方衙門沒往上提交剿匪請令,你做了就是犯法,是在插手地方政務。

可地方衙門明知治下盜匪作亂,他們卻不請求衛所來剿匪。

他們的心思非常奇怪,奇怪到讓人不可理解。

明明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榆林衛隨便派人就能解決的事…..

他們就是不請人幫忙。

當初王陽明南贛剿匪都是自己招募人手解決的。

如今衛所製度已經爛到不管用了,可大家還在守當時製定的規矩。

衛所和邊軍負責軍事防禦和野戰任務。

在內地縣城裡,衛所兵和營兵是不能參與日常治安管理,剿匪就是治安管理。

隻要匪徒沒有豎旗造反,他就是賊。

請求邊軍剿匪那就是快刀斬亂麻,可問題是地方衙門就是不去。

讀王陽明的時候餘令一直在想為什麼他要自己去募集民壯,鄉兵,再聯合當地的鄉紳去剿匪,而不是請軍隊的人來。

等當了官之後餘令才搞明白這是為什麼。

去鄰近的衛所或者都司直接調兵可以快速解決麻煩。

既然如此,州縣也就無須再勞民傷財募集民壯,鄉兵了!

問題就出現在這“勞民傷財”四個字上。

大明前中期民壯執力役剿匪。

隨著製度的敗壞,衙門官員聯合鄉紳花錢請人來剿匪,鄉兵取代民壯。

問題出現在“請”字上。

用地方剿匪討文上的話來說就是:

盜匪四起,綠林為禍,事關全縣安危,為瞭解決匪患,為了照顧大家,就不讓大家來執力役了,折成銀錢就行。

剿匪大事成了賺錢的大事了,問題是彆人還挑不出毛病來。

延綏境內亂有天災的原因,有賦稅的原因,但更多的還是地方衙門不作為。

他們把剿匪當作了他政績。

政績到了,人走了,問題留給下一任。

如今餘令來了,還帶著尚方寶劍,眾人都不怕了,見大家都想攬下這個輕鬆的活兒,餘令無奈道:

“抓鬮吧,醜話放在前麵,剿匪可以,不可殺良冒功,違令者斬!”

眾人抱拳稱喏。

目前大家缺的是錢,不是戰功,有錢纔可以活,若沒錢,戰功再高也享受不了。

張承胤的三子張德昌笑著朝著眾人拱拱手,端起茶碗一飲而儘,這個活兒落到了張家人身上了。

“諸位叔伯長輩,承讓了!”

見張家拿下了這個差事,餘令繼續道:

“剿匪的錢太少,戰功也太少,第二個財源是出城,掃蕩長城以北,黃河以南這大片區域,從韃子手裡拿!”

眾人聞言一愣,這一次沒有人請戰了!

餘令知道這個結果,朝著身後揮了揮手,如意再次走了出來。

這一次餘令呈現給大家的是王“錦衣衛”送回來的訊息。

“草原已經有了亂象!”

見大家在看密報,餘令不著急,打算等著大家看完了之後才說話。

不然這件事就做不了,他們很多人認為草原就是一座山。

不是怕草原,而是怕上頭怪罪。

“餘大人,我們這麼做如果惹惱了察哈爾部來幫忙怎麼辦?”

餘令笑了笑,輕聲道:

“察哈爾部的林丹可汗一直認為土默特是蒙古王族的叛徒和異端,他們和土默特打了這些年,這個大家不會不知道吧?”

說罷餘令忽然嗤笑道:

“你尤家若是怕現在可以離開,我們不過黃河,隻是在清理刺探我榆林衛的賊子而已,這你都害怕?”

王威之子王世欽站起身笑道:

“大人先說計劃!”

“在先前,草原部族在黃河上凍之際,以快馬入侵,屠我百姓,燒我糧草,擄我百姓,如今,我想學學他們!”

餘令伸手往地圖上一指,笑道:

“這裡,這裡,這裡,這是他們經常走的路線。

諸位,寇可往,我等亦可往,如果害怕就好好呆在家,看我發財,前些日子我已經做過了一次。”

直到此刻,眾人才明白王輔臣那一堆東西是怎麼撿的了。

“大人下令吧!”

見有人請命了,餘令站起身認真道:

“你們隻管搶,隻能勝不能敗,不用擔心有禦史彈劾,出了事由我餘令一人來承擔!”

“大人請下令!”

炭火搬了上來,在炭火的炙烤下,羊肉滋啦作響,眾人圍成一個圈,在聽餘令的任務安排。

餘令也在認真的聽取大家的意見。

對餘令而言,聽這群人的意見那真是受益匪淺。

他們嘴裡一句很簡單的話,那都是從屍山血海裡總結出來的經驗。

理論方麵餘令很強,但在實操方麵餘令根本就沒有指揮過三千人以上的大戰。

所以餘令需要從這些人的話語裡汲取有用的知識,然後為自己所用。

這些人可不是紙上談兵。

他們會打仗近乎成為了他們的本能!

不然榆林衛也不會成為大明邊鎮中的翹楚了。

哪怕榆林衛現在也逃不開所有衛所存在的弊端,也存在大明軍隊的通病。

諸如軍屯遭到破壞,大量屯戶逃亡,剋扣軍餉等諸多問題。

但,榆林衛的根本戰力卻是完好。

隻要錢到位,隻要將士們可以搞錢,依舊生猛如初。

鎮北台上陽光正明媚,一個個由各家家丁組成的發財小隊赫然成型。

三百人為一組,有先鋒,有斥候,有中軍,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

草原人不知道,搶他們的人來了。

榆林太窮了,太窮了!

哪怕大家都知道這個法子十分的冒險,可大家卻願意去拚一把,不拚,家丁都養不活了。

鎮北台上,前三邊總督劉敏寬題寫的詩詞熠熠生輝:

“重鎮秋聲霽色開,巡行豈為登台來。”

“千山環繞雲霄立,一水源自沙漠回。”

“戌閣高聳近天闕,塞垣蜿蜒地維回。”

“憑欄遠眺狼煙靜,恍若莨苑中徘徊。”

餘令伸手摸了摸石台,喃喃道:

“巡行豈為登台來?是啊,我也不是為了登台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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