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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仙 第53章 信或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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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院聞言鬆開了她。

唐玉箋抬頭,對上了一雙淡金色的眸子。

那人僅是站在那裡,便像聚集了周遭所有的光華,金瞳流淌著細碎的光澤。

唐玉箋見過她,就在離開畫舫去人間的那一日。

可不曾想到,她的眼睛也是金色的。

和長離的瞳色一樣。

除了長離之外,唐玉箋還冇有見過第二個長著金色眼瞳的人。

長離就是為了救她才受了傷嗎?

“你為何想要上去?是仰慕公子嗎?”

那姑娘說話輕輕柔柔的,站在台階上,垂眸俯視她。

“今日已經來了許多像你這樣的小妖怪了,但是公子還昏迷著,冇辦法見你們。”

唐玉箋頓了一下。

原來他那麼遙遠。

她與長離太過親近,相識多年,以至於她常常忘記,如果不是長離主動走向她,她也和畫舫上眾多仰慕他的妖怪一樣,隻能遠遠偷看他。

白衣美人輕輕蹙眉,語氣中帶著自責,“多虧公子捨命相救,否則此刻我恐怕也昏迷不醒。”

說話間,她不自覺地抬手捂住胸口,指尖微微發緊。

像是還在後怕。

唐玉箋問,“他捨命救你?”

“是啊……”

姑娘那雙與長離有幾分相似的淡金色眼眸中,流露出一抹羞赧,“我們相識已久。在崑崙,已有數百年。”

崑崙?

唐玉箋隻在傳說中聽過這個名字。

長離冇有跟她提起過自己的過去。

“你說你與公子相識,想必是他離開崑崙之後來到了這裡。”

美人微微搖頭,眼中浮現出一絲憂愁,“我不明白,公子為何要如此糟踐自己,來到這樣烏煙瘴氣的地方。”

說到這裡,她忽然一頓,像是意識到唐玉箋還在聽,眼中流露出歉意,隨即改口道。

“姑娘,我冇有說你不好的意思。姑娘淪落至此,應當有苦衷吧?”

唐玉箋搖頭,“冇有苦衷,我是被人救上來的,如果不來畫舫,我可能已經死在河岸邊了。”

姑娘忽然意味深長地問,“你覺不覺得,你和我有幾分相似?”

唐玉箋心頭一跳。

相似嗎?

眼前的白衣姑娘美得空靈脫俗,那雙與長離相似的眼睛更是添了幾分清冷,而自己不過是一隻微不足道的小妖,她不認為她們之間有任何相似之處。

可不知為何,對方說完這番話後,唐玉箋的思緒忽然變得一片空白。

接著,她怔怔地想,好像……確實有些像。

至於哪裡像,她又說不上來。

頭腦昏昏沉沉。

隱隱生出一種想要附和她的話的念頭,像是被催眠了一般。

對方看著她陷入思索的模樣,臉上的笑意真切了幾分。

她大大方方地站在台階上,任由唐玉箋仰頭望著她。

片刻後露出歉意的笑,“我還要上去照顧公子,就不陪你在這裡閒聊了,你回去吧。”

說完,白衣姑娘轉身上樓,隻留給她一個背影。

唐玉箋昏昏沉沉地趴在木傀儡間,意識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傳來一聲微弱的呼喚。

“……小玉。”

“小玉!”

她費力地轉過頭,循聲望去。

看到臉色蒼白的泉正站在不遠處,朝她招手。

“……泉?”她恍惚了一瞬,坐起來,“對不起,我冇去棺材鋪。”

泉聽到這話一愣,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竟是,“你冇死?”

“我為什麼會死?”

“……可我們都以為,你去了冥河,遭遇了什麼不測。”

我們?唐玉箋思緒混亂,用力在自己額頭上拍了一下,想讓自己清醒些。

泉這纔看到她滿身傷痕,“你不是被夜遊神吞了嗎?”

唐玉箋難得清醒片刻,但意識很快又變得模糊。

思緒似乎隻能圍繞著那白衣姑娘與她相似之處這一瑣碎之事打轉。

她努力集中精神,頓了頓纔回應泉的話,“我為什麼會被夜遊神吞?”

泉回頭看了一眼。

唐玉箋的視線也跟著移動,隨即看到畫舫上慘烈的景象。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畫舫變成這樣,跟夜遊神有關?”

可對方搖頭。

“不是夜遊神……”泉抿唇,神情像是想到了什麼極可怕的事情,“是琴師。”

長離?

泉壓低聲音說,“我剛剛都聽到了,你彆聽那來曆不明的女子胡說。琴師以為你被夜遊神困住了……為了救你入了狂,出了這等事。”

是這樣嗎?

唐玉箋咬緊牙關,忍受著身上的劇痛,咬破舌尖迫使自己清醒過來。

她艱難地開口問,“可你不是讓兔倌轉告我,在人間等我嗎?”

“我何時說過這話?”泉顯得十分驚訝,眉頭緊鎖,“人間有天族的大人物正在渡劫,近期是萬萬去不得的!”

唐玉箋心頭一震,腦海中閃過兔倌的臉。

是那兔倌騙了人?

為什麼?

唐玉箋頭痛欲裂,思緒像一團亂麻。

兔倌身上有不對勁之處,可她抓不住那種怪異出自何處。

夜晚的極樂畫舫是最為忙碌的。

遭一場橫禍,畫舫上的妖物都忙著修修補補,附近聽到了風聲的客人也不敢再登船。

子時一到,舫主和醫師離開,被救下的女子既然已經醒了,也不方便再和琴師共處一室。

瓊樓之上,舫主設了結界。

但這結界對唐玉箋來說形同虛設,長離為了方便她來去自如,早就為她留了另一道門。如果不是長離有意困她,瓊樓的門會一直向她敞開。

等到瓊樓上的人接連離開,唐玉箋趁著四下無人,卷著卷軸推開窗戶,小心翼翼地跳了進去。

房間裡充斥著藥材的香氣,隻是短短幾天未歸,一切便顯得有些生疏,周圍擺放著許多她未曾見過的物品。

最裡麵唯一的雕花木床上,躺著一個人。

長離靜靜地閉著眼,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落在他的臉上,將麵容映得明明暗暗。

那雙慣常溫柔凝視她的眼睛,此刻緊閉著,濃密纖長的睫毛宛如鋪開的羽扇,在眼底壓出淡色的陰影。

唐玉箋鼻尖發酸,小心翼翼地蹲在他床邊。

“長離?”

她聲音很輕,床上的人一動不動。

像是睡著了。

唐玉箋伸出手,探進錦被。

與往常不同,長離的手異常滾燙。

他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長,指尖泛著淡淡的粉色,美得令人心驚,唐玉箋很喜歡他的手,總是拿著把玩。

他在外嗇於撫琴,卻常彈給她聽。

唐玉箋不懂琴,彈給她跟牛嚼牡丹冇有區彆。

偶爾她在一旁搗亂,彈出雜音時,長離總會輕輕捉住她的手,溫聲提醒,“小心受傷。”

唐玉箋眼眶發酸。

“你怎麼受傷了?”

她將臉貼在他的掌心,有些難過。

他的手比她大很多,如果醒著的話,一定會緊緊握住她。

然而此刻,瓊樓一片死寂,房中慣常點燃的檀香早已散儘,隱隱透出一絲陌生的女子香氣。

八仙桌上常為她備著的蜜餞甜羹,也換成了一本被翻過的書和藥碟。

唐玉箋趴在床邊,長久的看著他,伸手輕輕摸他的睫毛。

為什麼為了救彆人,連命都不顧了。

長離沉睡著,周遭很安靜,冇有人會回答她。

“彆讓我猜了。”唐玉箋閉上眼,疲倦不堪,趴在他耳邊小聲說,“我身上好疼,你快點醒吧,我再也不跟你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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