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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心 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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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過得很快,說好要帶許一心去醫院取報告的日子,姚世霖卻沒有出現。又等了幾天,許一心都沒有見到姚世霖,他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或許醫院已經把分檢的結果告訴姚世霖,所以他反悔了,不想跟自己扯上關係。

這兩天,許一心乾活心不在焉,差點淹死花園的一株美洲茶,被英姐臭罵了一頓。

英姐全名鄭紅英,是個非常能乾利落的Beta女性,據說在姚家兄弟還沒出生的時候就在姚家了,是傭仆裡麵管事的人。她不怎麼愛笑,看起來有點嚴肅。這點倒是沒什麼特彆,因為許一心在姚家待了一段時間以後,發現姚家包括傭人幾乎都不愛笑,寬闊美麗的宅子總是莫名的壓抑。

那天英姐罵完他以後,轉頭馬上去做其他事了,再見到許一心的時候沒再提美洲茶的事情。

總之,英姐就是那麼一個人,認真負責,對事不對人,永遠把姚家的事優於一切,卻沒有個人的興趣愛好,彷彿生來就是要做這份工作的一樣。

許一心有點怕她,但不討厭她,甚至從她身上感到了與生俱來的親切感。

這是他在姚世霖身上感覺不到的感覺。

他對姚世霖的好感,並非來自親切,而是一種遙望。

許一心澆著花,覺得自己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免得又淹死哪一盆金貴的主兒,他關掉水,站在那兒,專心發起了呆。

“你是在偷懶嗎?”

其實姚世霖站在背後觀察許一心好久了。那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半天都沒察覺他,害得他隻能主動打招呼。

許一心被姚世霖的聲音嚇到,猛地轉過頭。但是眼裡的驚嚇瞬間轉為驚喜,注入亮光,看得姚世霖的心顫了顫。

“上次分化預檢的結果出來了。”姚世霖朝他走去。

許一心半張了張嘴,“是嗎......”眼裡的光隨之暗了下去。

“你跟我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姚世霖掠過許一心,走到他前頭,抬腳往花園的小林子裡麵走。

許一心看了看他的背影,心裡七上八下地跟了上去。

林子不深,姚世霖走了幾步就在一棵樹旁邊停下腳步。

“醫院把你的結果告訴我了。”

許一心的心空了一拍,生怕姚世霖下一句就是要說,他沒有做他朋友的資格。

“我跟你說話呢,你為什麼不回話?”許一心的沉默讓姚世霖感到尷尬,他語氣有些不高興地催許一心開口。

“那...我的結果是什麼?”

“百分之八十是Omega,百分之二十是Beta。”

許一心睜大眼睛。

Omega?

分檢的結果無法說完全沒想到,但確實令他意外。

姚世霖半天等不到許一心的回話,豎起眉毛,“你這是高興,還是不高興的表情?”

許一心也不知道自己算高興,還是不高興,麵對姚世霖的問題,一時給不出答案。

但是,姚世霖知道自己是高興的。

他幾天前就知道許一心的分化結果了。那天接完電話,一轉頭,竟然發現鏡子裡的自己在笑。笑容跟他的臉不熟,很快就被皺眉繃著臉的表情趕走了。

他知道笑沒什麼不好,可他就是不喜歡笑,覺得那樣很傻氣。

他的父親,他的哥哥都不愛笑。他們的臉上總是掛著成年人獨有的沉穩表情。姚世霖也急於成為一名獨當一麵的大人,所以強迫自己向父親和兄長靠近。

有時候,姚世霖也覺得自己很彆扭。他明明是尊重父親的,也知道父親是愛他的,但忍不住要跟他對著乾。他的個性裡好像有一種天生的叛逆,彆人越要他怎麼樣,他就越不想怎麼樣。姚振海要他跟哥哥姚世誠走一樣的軍政路子,他就偏不。

他去過一次軍隊,深深地厭惡那裡。那些偽君子,口口聲聲說著保家衛國,心裡想的卻全是名利虛榮。

他討厭虛偽,討厭被管製,討厭恃強淩弱。在學校裡看到Alpha欺負Beta或者Omega,就忍不住要出手。要他去軍校,和一群假惺惺又自大的Alpha待在一起,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然而,另一方麵,他的骨子裡也跟那些Alpha有著相同的東西,那就是與生俱來的高傲。他學不會溫柔地說話,學不會低頭。在和姚振海的那些爭吵中,他寧願選擇讓自己難受的處罰,也說不出一句服軟的話。

所以當他發現自己喜歡許一心的時候,他把自己的心也罰站了兩天。

可就是這樣,今天他還是主動來找了許一心。

他彆扭又傲嬌,偶爾會逃避和口是心非,但是做縮頭烏龜絕對不是他的做派。

望著許一心泛紅的臉,他沉了沉呼吸。揚著下巴,故作灑脫地把藏了很久的話說了出口:“許一心,我好像有點喜歡你。”

然後在許一心震驚的目光中,又連忙接上:“你也喜歡我吧,彆想騙我。”

許一心的眼睛太乾淨,什麼都藏不住。姚世霖早就看出來,這個小男仆喜歡他。他不介意做更勇敢的人,在他心目中這本來就是一個優秀成熟的Alpha所需要具備的品質。隻是他還不懂浪漫,把一場表白說得像在下戰書,以至於許一心第一下沒反應過來那是句多麼美妙的話,在怔愣了幾秒後,才被幸福快樂澆了兜頭。

“你是...認真的嗎!”

許一心下意識地把腦袋抻了抻,眨巴著亮晶晶的眼睛。

未分化的Omega確實相貌平平,尤其在跟自己比起來,但姚世霖發自內心地覺得許一心好可愛,一舉一動都散發著純真而不做作的可愛氣息。他的心變得前所未有的軟,連帶著刻薄生硬的語氣也被軟化了。

“嗯,認真的。”他點了點頭。

許一心高興得快要哭了。

實際上,他的樂觀是被迫的。他也時不時會抱怨生活的艱難,但是此時此刻,姚世霖的告白讓他覺得命運不是不公的,原來上天在他十七歲的時候給他安排了這麼大的驚喜。

他甚至都有些顧不上害羞了,有些委屈又感動地忍著哭腔說:“...我也喜歡你。”

看著許一心發紅的眼眶,姚世霖慌了。

“你、你哭什麼!”

許一心趕緊擦了下眼睛,搖了搖頭,“沒有,我是太高興了......”

姚世霖無措的手伸在半空,語氣乾癟癟的:“有這麼高興嗎?”

許一心用力地點了點頭。

“好吧,我也挺高興的。”

姚世霖看見許一心不哭了,訕訕地放下手。

他今天不用罰站,想在外麵怎麼待著就怎麼待著。找了放鬆的姿勢靠到樹上,他和許一心平排站著,用餘光偷瞄人。

“那個,醫院說分化會在你今年的生日前後,你生日什麼時候啊?”

許一心想了想纔回答:“好像是12月2號。”

“為什麼是好像,你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嗎?”

“我家裡不怎麼給我過生日。”

“哦。那到時候我給你過。”

姚世霖說完,感覺旁邊投過來一道目光,立即把臉轉向了另一邊。

他還沒習慣這種類似戀愛的感覺。

“謝謝你。”

“謝什麼。”

我是你男朋友,都是應該的啊。姚世霖鬱悶地想。要是真的謝謝的話,應該給他一些其他回報吧,比如在他臉頰上親一下,電視劇不都是這樣演的嗎?

想著想著,姚世霖的臉也紅了。

更糟糕的是,那天許一心濕身躺在他身下的畫麵,在腦子裡一閃而過。

姚世霖突然像被電擊了下,從樹上彈起來。

“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這麼快......”許一心也站好,不捨地看姚世霖。

姚世霖看了下許一心,心瞬間又變軟了,“晚上再找你。”

“嗯。”

許一心點了點頭,癡癡地目送姚世霖的背影。

遠處。

姚世誠站在書房的窗戶前,看著分離的兩個人,用力地按下了雪茄剪。

燒得紅通通的雪茄一頭,滾到煙灰缸裡,慢慢變灰變暗。

吃過晚飯,姚世霖本來馬上要去找許一心的,但是被姚世誠叫到了書房。

他跟父親關係不好,但對他的這個哥哥還算親近。姚世誠不過比他大了5歲,卻擁有他最羨慕的成熟模樣,不會因為父親的一點責罵而氣得跳腳,不卑不亢,對他保持恰當好處的距離。

他站在姚世誠的書桌前,被遞上來一個盒子,裡麵裝著一把槍。

“你今年分化,還沒給你送禮物。”姚世誠對他說,聲音沒什麼起伏。

那是一把點380的微型手槍,射擊力比9mm差了點,但是後座力小,對姚世霖這樣一個業餘而年幼的槍支愛好者來說完全足夠了。

姚世霖看到手槍的眼睛亮了亮,大概是繼承了姚家血液裡流淌的殺戮性,姚世霖不喜歡軍政,但對槍是喜歡的。從盒子裡拿起槍,對姚世誠說了句“謝謝哥”。

姚世誠輕微地點了下頭。現在的他還不知道很多年後,他的弟弟會將這管槍的槍口對準他,隻是對姚世霖欣喜的表情感到些許滿足。

他坐在皮椅裡,往後靠了靠,“你好像和新來的那個男孩兒走得很近。”

姚世霖頓了下,猜到姚世誠說的是誰。

“啊...你說許一心啊。”

姚世誠並不想知道落水狗的名字,也不在乎,他隻是想給姚世霖一個提醒,彆跟來路不明的低賤物種走太近。

不過他很瞭解他弟弟的性格,越勸越逆反。

想說的話在胸膛走了遭,沉回去。

兩個人未必是他想的那樣,他覺得姚世霖還是有點腦子的,不會真的看上那個普通得可憐的男孩兒。

除非那人勾引他弟了。用那副青澀,尚算纖纖的身體。

姚世誠想到什麼,靠在椅背上捏了捏鼻梁。

姚世霖見狀,找了個理由離開。他跟姚世誠沒有很多共同話題,呆久了就有點尷尬。他也不想跟姚世誠細聊許一心的事情,他知道他哥不太喜歡Omega。

從姚世誠的書房離開以後,還沒放下手裡的東西,姚世霖就去找許一心了。

傭人的房間都在一樓,靠近廚房的地方。他敲了敲許一心的門,聽見裡麵窸窸窣窣的聲音,過了會兒纔有人開門。許一心濕漉漉紅通通的臉從門後鑽出來,顯然是剛洗過澡。

姚世霖心跳得有點快,邁進屋子,發現小小的房間裡還被放了個大澡盆,顯得更加擁擠了。

“一樓不是有浴室嗎?”他問。

“這樣不要排隊,省時間......”許一心覺得眼下的情景有些窘,很不好意思地說。

姚世霖瞥了眼澡盆,他是第一次見到這玩意兒,像個放大版的洗腳盆,跟浴缸完全不一樣。

不得不說,很寒磣。

他心裡有點難受。

“你下次可以去我房間洗澡。”

許一心震驚地看著姚世霖,臉紅得滴血。

姚世霖遲鈍地反應過來許一心為什麼臉紅,惱羞成怒地說:“你想什麼!我說的就是洗澡!”

他的話一出,反而更尷尬了,兩個人的臉刹那間紅成了一個色號。

“難道你跟其他人一起洗過澡?”空氣沉靜十幾秒,姚世霖悶聲悶氣地問。

許一心頭搖得像撥浪鼓。

“那你為什麼會往那方麵想!”姚世霖也搞不懂自己突如其來的怒氣,逼到了許一心的麵前問他。

許一心哪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麼想。

難道真怪他思想太齷齪了嗎?難道真的不是姚世霖太純潔了嗎?

他低著頭,癟了癟嘴,“我沒有。”

“那......我是你的初戀嗎?”姚世霖問的時候喉頭滾了一下。

許一心提溜眼珠子看他,點點頭。

姚世霖這才心情好一點,插起手說:“那就好,你也是我的初戀。”

姚世霖總是用一種奇怪的語氣說出令人心動的話,許一心激動也不是,不激動也不是,眼珠子沒著落地左轉轉右轉轉,最後落在了姚世霖的手上。

“你手上是什麼?”

“我哥送我的手槍。”

“手槍?!”

姚世霖驕傲地揚起頭,嗯了一聲。

“你要看看嗎?”沒等許一心回答,就開啟盒子,把槍拿了出來。

這個年紀的男孩,總是會在莫名的時刻,想要顯擺一下。姚世霖看著許一心快要掉出來的眼珠子,隻覺得滿足,得意地笑了笑。

“你拿過槍嗎?”他把槍遞給許一心。

許一心這輩子哪碰過槍,都不敢去接,卻被姚世霖硬塞進了手裡。姚世霖從背後抱起他的手,教他握槍的姿勢。

“這裡是扳機。”

許一心的手比他小了一輪,姚世霖從細小的手指指縫裡扣住槍,鼻腔裡湧入了廉價沐浴液的香氣,那裡麵混著一股淡淡的苦味。他心猿意馬地教著許一心開槍,鼻尖不自覺鑽進了白皙的頸窩裡。

空氣裡飄出了他的柏樹資訊素。

還沒有分化的Omega聞不到,臉上隻有握著槍的窘色。

“許一心,你說你的資訊素會是什麼味道?”姚世霖有些失神地問。

許一心經常跟不上姚世霖跳脫的思路,緩緩地回答:“我想不出來,而且,不是還有百分之二十是Beta的可能性嗎......”

後頸忽然被燙燙的鼻息呼了下,許一心渾身浮起一層雞皮疙瘩。

姚世霖沒有理會許一心罔顧概率學的胡言亂語,自顧自地說:“我們明天去約會吧?”

許一心這才偏過頭。鼻尖差點撞上姚世霖的下巴。兩個人離得實在太近了,他都能看到自己在姚世霖瞳孔裡的倒影。

姚世霖鬆開了他,收起槍。

“明天去約會。”

這不是個問句,沒有許一心拒絕的餘地。

姚世霖說完,摸了摸手心,彷彿還在回味掌心的觸感。

許一心的手太小了,估計握不穩任何大點的槍支,或者其他東西。

他十七了,怎麼可能像許一心想的那麼純潔。

這個年紀的Alpha除了可笑的自尊心以外,還蓬勃發展著對性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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