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心 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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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世誠在雜物間等了很久。在許一心進來的那一刻，他像潛伏的猛獸，瞬間捕捉住獵物。
許一心的腦袋很小，他的手掌捂上去，嚴嚴實實地掩住半張臉，彆說呼喊，連呼吸都成困難。
一股股濕潤的鼻息撲在掌心，姚世誠覺得有些癢。
這也是婊子勾引人的手段嗎？死到臨頭了，還不知道收斂。
姚世誠從背後壓住許一心，緊緊抵在牆上。錯落的脊背曲線貼在胸前，挺翹的臀部卡在胯前，嚴絲合縫，比任何寢具都貼合他的身材，又軟和得恰到好處。
或許不去看這婊子的臉，他的身體確實有幾分勾引人的資本。姚世誠想。
將人圍困在牆麵和身體之間，低頭嗅進頸間。許一心剛乾完活，身上冒了點汗，有淡淡的汗味，但是不難聞，反而蒸出更多苦艾的香氣，一縷一縷的，從毛孔往外冒。姚世誠實在很喜歡這個味道，忍不住深吸。
單手扣住許一心因掙紮而亂動的雙腕，束在頭頂，他乾脆專心地嗅起那香味。
本來是要來教訓人的，但是半路被這香味蠱惑。一麵貪婪索取，一麵腹非心謗，姚世誠直罵許一心下賤，不知從哪兒弄來這麼攝人的香氣勾引他，讓他變得猶豫。
都怪許一心，都怪許一心。
黑暗是把修剪感官的刀，削弱了視覺，卻節外生出觸覺的枝。纖細的手腕，凸起的腕骨，姚世誠順勢往上摸，摸到許一心的手。那手小巧，但麵板並不細膩，指節分明，指尖覆蓋厚厚的繭。他的手指在指縫裡走了一遭，像十指相扣般抓住許一心的手。
空氣裡的香氣時有時無，他的鼻尖就在後頸附近忽遠忽近地逡巡。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了。
臭婊子，相貌明明比那些漂亮軍妓差得多，卻有這麼多隱秘的厲害手段。
可是......為什麼要勾引他弟弟，不來勾引他呢？他難道看不出來姚世霖在這個家根本沒有地位嗎？
真夠沒有眼色的。下等人是這樣沒有眼色的。
如果來勾引他，或許會被他鞭笞一頓，但或許鞭笞之後，他也能給他一點甜頭。
對啊，一點甜頭而已，一點消遣而已，算得了什麼呢。
這個世界上那麼多像野狗一樣縱情恣欲的人，為什麼他非得畫地為牢呢？為什麼姚世霖想不上學就不去，他就非得聽從父親的安排，在生不如死的軍隊裡混下去呢？為什麼叫作母親的女人在臨走前，要叮囑他好好照顧弟弟呢？難道他得到了很多的母愛嗎？
“你要像個姚家的男人”、“像個Alpha”、“像個大哥”，為什麼他要背負這些煩人的期望和希冀呢。
他突然覺得領口很緊，緊得他呼吸不暢。騰出手解開脖子最上麵的釦子，感到呼吸順暢些，但是顯然還不夠。
急需宣泄的出口，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的。
身體化作釘，將許一心釘在牆上，手掌滑過手臂內側。每下移一寸，許一心的肌膚就越發細滑，掌心的熱氣越發急促，發出細微聲響，圓翹的臀部胡亂地扭，在他胯部蹭得起火。
許一心又在勾引他了，都怪許一心。
揚起手掌，想要給調皮、淫蕩的臀部一點教訓，卻忽然——“一心！”
門外傳來一道聲音，滯住他的動作。許一心趁機一口咬在他的掌心，脫兔般逃出門。
“阿霖！”許一心喊著奔向門外的人。
姚世霖順勢將許一心接住，動作親昵又自然，像是做過上百次一樣。他在樓上和許一心對視上就心不在焉，沒多久便忍不住下樓來找人。誰知剛找到雜物間門口被撲了個滿懷。目光掃過許一心臉上可疑的紅痕，他不由得皺起眉，卻又在抬起頭後怔愣住了。
昏暗的雜物間裡，走出的人是姚世誠。
愣了兩秒，姚世霖的語氣透著疑惑：“哥？”
“你放開他。我有點事找他。”姚世誠不疾不徐地說。
“什麼事？”姚世霖想不出來姚世誠能有什麼事找許一心。
姚世誠的語氣輕淡：“他把我書房的一條鞭子弄丟了。”
“我沒有......”許一心立即搖頭。
他根本不知道什麼鞭子，姚世誠在說謊。他躲在姚世霖身側，生怕姚世誠會把他帶走。
姚世霖不解的眼神在許一心和姚世誠之間轉了數個來回，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詭異至極，猶豫了一會兒，“可能是有什麼誤會吧。我一會兒幫你問問一心。”
姚世誠沒說話，盯著姚世霖的眼睛如死水沉寂，但又好似冰窖寒氣逼人。
姚世霖被盯得不適，心上泛起叛逆。
“對了哥，沒跟你說，我和一心在交往了。你以後彆對他那麼凶，有什麼事可以找其他人幫你做。”
凶？他對許一心凶嗎？打那幾下，還沒姚振海的巴掌下手重。
小雜種，嘴角的裂口還沒好全，就著急著在他麵前逞能。學人家英雄救美，也不看自己幾斤幾兩。倒是裝得有模有樣，難怪許一心看走眼，找錯靠山。
姚世誠看著眼前的一對“璧人”，握緊拳頭。指尖還滯留著凝脂一般的觸感，掌心卻一陣陣抽緊，恨不能捏碎什麼。
“是嗎？那就管好你的人。”姚世誠緩慢吐出一口氣，聲音冷淡。
姚世霖聞言，眉頭鎖緊，還想說什麼，姚世誠卻頭也不回地走了。
等人離去，他壓製心中不快，扭頭看許一心。
“到底怎麼回事？我哥這話什麼意思？還有你臉上怎麼了，怎麼紅紅的？”
許一心盯著地麵，過了半晌都沒從雜物間的驚魂回過神，胸口短促地起伏。
他憋不住了。再這樣下去，一定會被這定時炸彈一樣的恐懼弄瘋的。
抬起頭，目光在姚世霖擔憂而急躁的眼睛裡探尋什麼似的，他顫聲道：“...大少爺他、他...”他斟酌著用詞，有些不知該怎麼描述姚世誠那些駭人的行徑。
“他欺負你了？”
半張著嘴，許一心遲緩地點了點頭。
一副被嚇狠了的模樣。心疼得姚世霖兩條眉頭糾結成團。
“我...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你相信我嗎？”許一心觀察著姚世霖的表情，很怕他不信自己，小心翼翼地問。
姚世霖雖然知道他哥姚世誠討厭Omega，但說到底，許一心一還沒分化，二跟姚世誠的生活沒有交集，姚世誠犯得著這麼嚇唬許一心嗎？姚世霖很質疑。並非懷疑許一心，而是懷疑兩個人之間是否有誤會。
姚世霖領著許一心回房間，用那粗糙又不甚溫柔的話語安撫了許一心很久。兩個人在房間裡一起吃飯，臉上都是心事重重的表情，全然沒有小情侶的甜蜜。這樣的氣氛讓姚世霖感到焦躁，他終究是沉不住氣，把許一心留在房間，決定去找姚世誠把話問個清楚。
敲開書房的門，姚世誠知道他要來似的，好整以暇坐在書桌前。
兩個人對視無言，沉默中，姚世霖先開了口。
“哥，一心哪兒得罪你了，你要那麼欺負他？”
“欺負？”姚世誠的問句都是那麼平淡，隻有尾音輕微上挑，暴露了他克製著的情緒。
“他是這麼跟你說的？我欺負他？我怎麼欺負他了？”邊說，姚世誠的手指捏上皮帶扣，青筋微凸。
許一心沒有具體地告訴他姚世誠是怎麼欺負的，姚世霖說不出來，像是拿不出證據的辯方律師，頓時在談判場上氣勢矮一截。
姚世誠掀起眼皮，晲了下麵露難色的姚世霖。
那個賤人，一定是在他弟弟麵前添油加醋，裝可憐扮柔弱了。瞧他下午那副急著鑽進姚世霖懷裡的模樣就知道，時時刻刻都在勾引人。
怒氣如同潮水上溢，姚世誠半闔眼皮，沉了沉氣。
“他勾引我了。”
姚世誠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但卻像道響雷炸在姚世霖的耳邊。
他懷疑耳朵出了問題。許一心勾引他哥？這簡直是天方夜譚。姚世霖目瞪口呆地盯著姚世誠，搞不清究竟是他的聽覺出了問題，還是姚世誠的哪裡出了問題。
“哥...你是不是對一心有誤會？你說他勾引你，這怎麼可能呢！他喜歡的是我啊！”
最後一句幾乎是吼出來的，姚世誠目光移到姚世霖的臉上，好不容易壓下的怒氣又湧上來。
“你寧願相信他，不願意相信我？”
“這......”
姚世霖進門之前，怎麼都沒想到對話會朝著這個方向行進，震驚和疑惑已經大過了憤怒，他歪著頭皺著眉，琢磨不出來這個誤會到底是如何形成的。
“我想...你一定是誤會一心了，他不是那樣的人。”姚世霖摸不著頭腦，解釋得也很蒼白，隻好又強調了一遍：“一心他是喜歡我的。”
“你纔多大，知道什麼是喜歡？”
“喜歡跟年紀有什麼關係，我喜歡一心，他也喜歡我。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姚世誠不知道姚世霖是來找他確認什麼，還是來炫耀什麼，為數不多的幾句話向他重複了多次許一心喜歡他。
怒氣在胸中膨脹，但他仍舊努力地裝出循循善誘的兄長模樣：“世霖，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該相信他，還是相信我？”望著眼前那張與他相似的臉，浮上糾結而惱怒的神情，姚世誠感到有幾分厭煩。這樣愚蠢的人，為什麼是他的弟弟？而許一心又看上了姚世霖哪裡？
“...你讓我好好想想。”
什麼答案都沒有得到，還被旁敲側擊地數落了一番幼稚，姚世霖的心情糟透了，兀自生了會兒悶氣，丟下一句話就憤然離開。
震天響的關門聲，讓姚世誠心中的嫌棄更深。
都怪許一心，把姚世霖也變得那麼讓人討厭。
談判不歡而散，姚世霖帶著怒氣衝衝的表情回到臥室。那樣子讓留在房間裡提心吊膽的許一心一陣緊張。
“大少爺說什麼了？”許一心囁聲問。
姚世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抬頭盯住許一心的臉，盯了好一會兒，沒頭沒腦地吻了他一下。許一心被弄得愣住，臉後知後覺地漫上紅暈。
這樣害羞的人，怎麼可能去勾引他哥呢？
姚世霖越回味姚世誠的話，越生氣，捧住許一心的臉。
“你隻喜歡我，對吧？”
許一心不明所以但老實地點了點頭。
“那我們走吧。”
走？許一心沒有明白姚世霖的走是什麼意思。
姚世霖放任一臉茫然的許一心，風風火火跑去了衣帽間，再回來時手裡多了一隻皮包，他開啟抽屜，抖出裡麵的卡片，收進包裡。
他發誓要趕走讓許一心不安的家夥，但那家夥是姚世誠的話......
他還是不願意相信姚世誠對許一心做了什麼過分事。
姚世霖的心又亂又燥，胡亂地塞著皮包。
他既不相信姚世誠是那麼惡劣的人，更不相信許一心會勾引他哥，但如果非得在姚世誠和許一心之間做出抉擇，答案是許一心，毫無疑問的。
收好皮囊，他牽起許一心的手。
“我們走，去一個沒有人能管我們的地方。”
許一心這會兒才理解過來姚世霖說的走，是離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