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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心 0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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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感覺怎麼樣?”

“還好......”

許一心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語氣弱得像在疑問。女醫生收起纏在手腕的儀器,向他投去擔憂的眼神。

“你的腺體各項指標都在恢複洗標前的水平。其實......姚先生不用那麼急,你們的資訊素沒有那麼匹配,要孩子這種事情隻能順其自然。”

“......”

許一心頓了一秒,回過頭,“你說,我和姚世霖的資訊素不匹配?”

“是,你和姚先生的資訊素匹配度可能還不及百分之五十,本來懷上的成功率就比其他人要低一些。”

女醫生的話完,許一心似乎想到什麼,陷入一陣沉默。這幾次來出診,他的狀態不太好,女醫生沒有馬上意識到不對勁,而是繼續安慰他,直到姚世霖出現在房間裡,許一心纔回過神,跟女醫生說了幾句話,岔開懷孕的話題。

“我今天有事情要出門一趟,你在家裡好好的。”

姚世霖送走醫生後,套上外套,摸了摸許一心的臉,卻被他躲開。

“許一心,彆跟我鬨脾氣了好嗎?”

“鬨脾氣?”許一心抬起頭,“你把我關在這裡,卻說我鬨脾氣。我隻是想見見許遙,我有什麼錯?”

“許遙許遙,你跟我就沒有其他的要說了嗎?你想要孩子,我們可以再生一個。醫生說了,隻要努力,我們就可能有個自己的孩子。”

“姚世霖。”

沉默片刻,許一心突然站起來,直視姚世霖的眼睛,目光透著冰冷的平靜。

“你說自己的孩子是什麼意思?難道許遙不是我和你的孩子嗎?”

姚世霖被盯得後頸冒出冷汗,腎上腺素倏地攀升,交織的恐懼和緊張感絞緊胃部。

或許紙總有包不住火的那一天,但他希望那天永遠都不會到來。回望許一心的眼睛,強迫自己鎮定,然而,越是看許一心的眼睛,他越是發現裡麵的無情和絕望,口乾舌燥,心跳得極快,他有種瀕死的錯覺。

好想發瘋。

失控的暴虐念頭再次熟悉地,像密密麻麻的蟲爬滿心臟,他逼自己錯開眼神,抑製了那股惡念。

他和許一心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彆、彆鬨了,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說完,他甩上門,落荒而逃。

許一心目送姚世霖的背影,指尖控製不住地顫抖,昭示他也不平靜的內心。姚世霖的反應絕對不正常。之前太理所當然的堅信令他沒有懷疑過一個事情,如今越來越多的證據擺在眼前,他不得不從源頭整理真相。

八年前醫生告訴過他,隻有當Alpha和Omega的資訊素匹配度極高,才會洗標後依舊懷下孩子。

現在有人告訴他,他和姚世霖的資訊素匹配度並不高。

可能......許遙,根本不是姚世霖的孩子。而姚世霖早已知道這個事實,才表現出了對孩子的極大厭惡。

這個猜想讓許一心一陣眩暈,他往後踉蹌一步,跌坐在床上。

可是,怎麼會呢?在被查出懷孕之前,他隻跟姚世霖上過床,如果孩子的父親不是姚世霖,又能是誰?

回憶像走馬燈在腦子裡翻飛,最後定格在許一心最不想回憶的那一夜。

那個昏暗的房間,那張陰暗的臉。

姚世誠威脅他,恐嚇他,扇了他一巴掌,然後他再醒過來就已經是在醫院裡。在昏迷的幾天裡,誰也不知道姚世誠對他做了什麼,包括他自己。

身體被惡寒侵襲,比任何寒冬的風都刺骨。許一心以為自己的眼淚流乾了,可一摸臉,眼睛裡滲出了水滴。他臉色發白,神情呆滯,像座僵硬的雕塑呆坐在房間中,從下午坐到晚上,直至傭人來喊他吃飯。

無論多痛苦,他從未放棄過生的希望。許遙還需要他,他得活下去。

跟著傭人下樓,寬大的餐桌上隻擺了一副碗筷。自從姚世霖的堂叔姚振培來過以後,姚世霖肉眼可見地忙碌起來,常常在深夜時分回家。許一心獨自坐在餐桌旁,將飯菜塞入口中,胃裡不斷湧上來乾嘔的勁兒,強撐著吃了幾口後離開餐桌。

沒有馬上回臥室,他拖著僵硬的步子向頂樓走去。姚世霖把鑰匙帶走了,他沒法像之前那樣開啟門,但他知道姚世誠就在頂樓的禁閉室裡。站在房間外,隔著一堵門,光是如此,他都能感到胃裡有翻湧起強烈的不適。克製住嘔吐的衝動,他抬手叩響門扉。

“姚世誠,是我,許一心。”

“我現在問......你一件事,八年前,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過了會兒,房間裡傳出非常輕微的響聲,像是姚世誠掙動椅子的聲音。

許一心深呼吸了下,繼續問道:“你是不是......強奸我了?”

他的聲音抖得很厲害,彷彿每說一個字,世界都在地動天搖。

房間突然變得安靜,他期待這是姚世誠否認的一種表現,能讓他的內心回歸虛假但安全的寧靜,然而,心裡又源源不斷響起另外一個聲音,渴望和呼喚著哪怕是粉身碎骨的真相。

“如果是,你就發出聲音......”

他把手撐在門上,扶著搖搖欲墜的身體,用最後的力氣丟擲對真相的探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許一心什麼都沒有聽到,搖晃不止的世界似乎平穩了下來。力氣慢慢迴流到身體,他緩過呼吸,感到自己快要安全了。可就在他要轉身的時候,門裡傳來一陣砰響,像一把斧子那樣鋒利,毫無預兆地劈開了他的世界。

他驚顫了一下,轉回身,臉色煞白。

許久,他再次確認地問道:“姚、姚世誠,我再問你一遍......八年前,你強奸我了......”

艱難地吐出一個一個字,顫抖裡滿是恐懼,但是,沒有疑問。

不多久,門裡又傳出一聲“鋒利”的響。

世界的裂縫變得更大了,而裂縫裡出現的隻有無窮無儘,漆黑的天空。許一心從未感到生活的殘忍能那麼深。他竟然一直活在虛假的世界裡。

姚世霖淩晨兩點回到姚宅,坐在車裡,不敢上樓。

他的發絲淩亂,雙眼猩紅,比出門時的狀態還要差。

這周聯邦保安局的人天天來騷擾他,不勝其煩。說是安全調查,其實隻是由頭,一切都是姚世誠的那些餘黨在背後搞鬼。

一開始大家都以為是局勝負分明的拉鋸戰,誰也沒想到,稚嫩天真的另一麵是方正不苟。姚世霖的過往太乾淨了,沒有下手的漏洞,反觀姚世誠,劣跡斑斑,這才叫這場在不停翻舊賬的拉鋸持續了那麼久。

可是還能堅持多久呢?姚世霖也沒有把握。

攥緊的拳頭砸在方向盤,他把頭垂在雙臂之間。

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他最害怕的是,許一心離真相越來越近了,也離他越來越遠。淚腺很酸,想要哭,但是他咬著牙,把眼淚硬生生憋了回去。

現在不是脆弱的時候,他不能哭。

重新抬起頭,收拾好表情回到家中。

臥室裡,許一心用蒼白而平靜的臉迎接他。他走到人麵前,攬住肩膀。

“這麼晚,還不睡?”

“姚世霖,我恨你。”

輕輕的六個字,卻是一把匕首,冷不丁捅入姚世霖的胸口,讓他頓時渾身失血。

這一刻,他好像才明白,許一心對他的憤怒,現在才開始。

蔣維陪許遙畫畫的時候,門鈴被按響。

來的是一位年輕女性,舉止透露著溫和又善良的氣質。蔣維不記得自己認識這樣一個女人,問她是誰,女人卻匆匆忙忙把一封信交給他就跑了。

回到家中,展開信,蔣維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那是一封實名舉報信,信上列舉了姚世霖曾犯下的罪行,殺人,囚禁,可怕的罪名在加上李彥文和姚世誠的名字以後,顯得很有分量。

有了這封信,聯邦安全署的調查會變得順利,下搜查令估計也隻是時間的問題,他的妻子回家也指日可待。

但最最令蔣維欣慰的還是,許一心願意指證姚世霖。

姚世霖終於把許一心的愛磨光了,不再在他妻子的心中占據一席永遠的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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