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外的心動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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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家長走後，她卻偷偷碰了碰他的胳膊，眼睛亮晶晶地問：“不適合學生，但是適合成年人吧？你去過嗎？”
江夏禾怎麼可能去那種
“無序又嘈雜”
的地方，他當時鄙夷地搖搖頭，還補充了句
“衛生條件堪憂”。過了一段時間，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那會不會是周躍玥給他的暗示，被他親手掐滅在萌芽裡了。
果然，周躍玥此時望著他攥得發白的指節，開心地笑了，像得到了心愛糖果的孩子：“好啊。”
城西夜市的霓虹燈在暮色裡暈成一片模糊的彩雲，紅的、綠的、黃的，交織在一起，熱鬨得像打翻了調色盤。江夏禾站在入口處，看著眼前攢動的人潮、炸串攤騰起的油煙、糖畫攤飄著的甜香，喉結動了動
——
這是他過去十年裡，連路過都要繞道的地方，此刻卻因為身邊的人，多了幾分吸引力。
“跟緊我。”
他伸手牽住周躍玥，掌心的溫度透過襯衫滲過來，帶著點微汗，“彆走散。”
周躍玥反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虎口的老繭上輕輕蹭了蹭
——
那是他改了多年教案磨出來的，帶著歲月的痕跡。“江老師今天，有點反常。”
她仰頭看他，眼裡滿是笑意。
“嗯？”
“平時你走路都帶風，目標明確，今天……”
她踮腳湊近他耳畔，溫熱的氣息拂過他的皮膚，“慢吞吞地，東看西看，像個好奇的小孩。”
江夏禾的耳尖瞬間紅透，像被煮熟的蝦子。他低頭推了推眼鏡，假裝看路牌，卻瞥見攤位前掛著塊褪色的紅布，上書
“老張頭臭豆腐買二送一”，字跡歪歪扭扭，卻透著股煙火氣。
“先去套圈。”
他定了定神，指向不遠處的攤位。
套圈攤位的燈泡壞了半盞，光線昏黃得像盞老檯燈，在人群中暈出一小片溫暖的光暈。攤主是個留著絡腮鬍的大叔，見他們過來，笑著遞過一把熒光塑料圈，聲音洪亮：“十塊錢十個，套中啥拿啥！小姑娘手巧，準能套著大娃娃！”
周躍玥接過圈，眼睛亮得像星子，手指捏著圈轉了轉：“江老師，你看那個粉色兔子！”
她指的是攤位最邊上，一隻耳朵耷拉著的絨毛兔，被燈光照得泛著暖光，醜萌醜萌的。
江夏禾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那兔子確實醜得可愛，耳朵歪在一邊，眼睛是兩粒紅色玻璃珠，線腳歪歪扭扭
——
和他辦公室裡那盆被學生養死的綠蘿，倒有幾分相似，都帶著種笨拙的生命力。
“要這個嗎？”
他問，語氣裡帶著縱容。
“要！”
周躍玥用力點頭，眼睛都冇離開那兔子，“它雖然醜，但看起來很開心，我喜歡它。”
江夏禾捏著圈的手微微發抖。他習慣了用拋物線計算距離，習慣了用風速調整角度，可此刻，他望著周躍玥期待的眼神，突然覺得那些
“精準”
都成了累贅，不如隨心而為。他深吸一口氣，學著她的樣子，把圈舉到胸前，手腕輕輕一抖
——
圈在空中劃出一道歪歪扭扭的弧線，像條調皮的小蛇，竟精準地套住了那隻粉色兔子的脖子。
“哇！”
周躍玥尖叫著撲過去，把兔子抱在懷裡，像抱著稀世珍寶，“江老師你好厲害！一扔就中！”
他愣住，有些不敢相信。剛纔那一扔，他根本冇看準角度，完全是憑感覺。
“是你運氣好。”
他嘴硬，嘴角卻忍不住彎起，眼裡的笑意藏不住。
周躍玥又抓了幾個圈，拉著他的手教他：“要放鬆，跟著感覺走……
對，手腕彆僵！像投籃一樣，找到那個巧勁！”
她的手很小，卻暖得像團火，透過他的指縫傳來的溫度，讓他想起上次暴雨夜，她縮在他懷裡時，髮梢掃過他脖子的觸感，溫柔而安心。
最後一個圈，他閉著眼睛扔出去。圈落在一張油膩的硬紙板上
——
上麵印著
“老張頭臭豆腐‘買二送一’優惠券”，邊角還沾著點醬汁。
周躍玥笑倒在攤位前的塑料凳上，眼淚都快出來了，捂著肚子直不起腰：“江老師你是來搞笑的嗎？優惠券也算獎品啊？這也太符合你的風格了！”
他撿起優惠券，認真看了看，一本正經地說：“上麵寫著‘買二送一’，挺劃算的，正好可以用。”
“你啊……”
她戳了戳他的胸口，力道輕輕的，“真是比計劃表還靠譜的‘省錢天才’。”
兩人捧著臭豆腐找了個角落的小桌子。塑料桌布上沾著點點油漬，周躍玥卻毫不在意，咬著豆腐，湯汁濺在鼻尖上，她渾然不覺，吃得津津有味：“江老師，你今天怎麼突然想帶我來夜市？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他低頭攪著碗裡的酸梅湯，冰塊碰撞的聲音在喧囂裡格外清晰，像在敲打著某種節奏：“學生說……
你們總說我像塊冰，不解風情。”
“纔沒有！”
周躍玥立刻反駁，語氣堅定，“你隻是……
不擅長表達。”
她頓了頓，湊近了些，“你熱情的時候，他們纔看不到呢，隻有我知道。”
江夏禾老實詢問：“什麼時候？”
周躍玥皺皺眉，這答案不是很明顯麼，這男人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調戲她？嗬，不管了，她有什麼好害羞的。於是伸手示意江夏禾貼耳過來，聲音壓得極低，帶著點狡黠的笑意。
江夏禾聽完，臉頓時通紅，像被潑了紅墨水，嘴角卻抑製不住地微微翹起，眼裡的溫柔都快溢位來了。
“躍玥，我想回去了。”
“這麼早？還冇玩夠呢。”
“我感覺我的熱情又上來了！”
他的聲音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急切。
周躍玥氣得伸手錘了他一拳，臉頰卻悄悄紅了，心裡像揣了隻小兔子。
回程時，天空飄起了細雪，像撒下的一把鹽，輕輕落在發間、肩頭。
周躍玥隻穿了件薄運動外套，冷得縮著脖子打寒顫，牙齒都快打架了。江夏禾把車停在路邊，脫下身上的校服外套
——
那是件藏青色西裝領外套，是他去年教師節收到的學生集體禮物，料子挺括，他總說
“太正式，平時穿不著”，卻一直珍藏在衣櫃裡。
“披上。”
他把外套遞過去，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冰涼一片。
“那你呢？”
周躍玥接過外套，能清晰地觸到他同樣冰涼的手背，帶著點雪的涼意。
“我開車，不冷。”
他說謊，鼻尖已經凍得發紅。
她卻冇拒絕。外套帶著他的體溫和淡淡的洗衣液清香，裹住她時，下襬垂到小腿，寬鬆得像偷穿了大人衣服。兩人不得不併肩走著，雪花落在發間，瞬間融化成水珠，順著後頸流進衣領，涼得她打了個顫。
江夏禾下意識地靠近了些，肩膀緊緊貼著她的，能清晰地聽見她的心跳聲，比平時快了兩拍，像在敲鼓。
“冷嗎？”
他問，聲音裡帶著關切。
“不冷。”
她仰頭看他，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像鑲了層銀邊，“有你在，比校服還暖。”
他頓住腳步。路燈在雪幕裡暈成暖黃的團，柔和地照見她睫毛上的雪粒，像撒了把碎鑽，閃閃爍爍。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她時，她穿著運動服，抱著籃球站在操場邊，衝他喊：“江老師，幫我撿下球！”
那時他覺得她像團火，熱烈而直接，能把所有的規矩都燒化。
可此刻，她裹著他的校服，髮梢沾著雪，眼睛亮得像星子
——
原來最讓他心動的，從來不是她
“符合計劃”
的樣子，而是她
“偏離計劃”
時的鮮活與真實，像這漫天飛雪，自由而爛漫。
“周躍玥。”
他輕聲叫她，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嗯？”
“有機會……”
他低頭，輕輕吻了吻她的發頂，雪花在他唇間融化，帶著點冰涼的甜，“我帶你去更多‘計劃外’的地方。”
她笑了，眉眼彎彎，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著它在掌心慢慢融化：“好啊。但先說好，你得跟著我走
——
我可不想再套中優惠券了，太虧了。”
江夏禾也笑了，胸腔裡漾著暖意。他望著她鼻尖上的雪粒，忽然覺得，所謂
“計劃”，不過是用來打破的。而真正的幸福，就藏在這些
“計劃外”
的煙火裡：臭豆腐的鹹香，套圈的雀躍，初雪的溫度，還有身邊人的體溫，真實而溫暖。
夜市的喧囂漸遠，雪越下越大，像要把整個世界都覆蓋。兩人索性不開車了，踩著積雪往家走，腳下發出
“咯吱咯吱”
的聲響，影子在路燈下交疊成一片，親密無間。江夏禾的外套還披在周躍玥身上，下襬被風吹得翻起，露出裡麵他的白襯衫
——
那是他今天特意換的，因為她說過
“白襯衫最像春天的雲，乾淨又溫柔”。
而他不知道的是，周躍玥的手機備忘錄裡，剛新增了一條記錄：“12
月
7
日，和江老師去夜市。套中醜兔子，吃臭豆腐（超辣），初雪披校服。原來計劃外的風景，比所有精心準備的約會，都要甜上一百倍。”
雪還在下，輕柔而綿長。但有些東西，已經在這個初雪的夜晚，悄悄融化了
——
比如江夏禾心裡那座用
“計劃”
築成的堡壘，比如周躍玥眼裡那絲對
“失控”
的恐懼。
他們牽著手，踩著雪，一步步走向燈火通明的家。風裡飄來烤紅薯的香氣，混著彼此的心跳，像首冇寫完的歌，溫柔又綿長，在雪夜裡輕輕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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