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金會那些故事 第99章 光軌儘頭的約定
晨光漫進收容室時，林夏先聞到了桂花糖的甜香。她揉著眼睛坐起來，ariel正踮腳夠窗台上的玻璃瓶，發梢光屑簌簌落在晨光裡，織成細小白網。王哥真的帶桂花糖來了。ariel舉著罐子笑，玻璃罐裡糖粒裹著金粉，陽光照透時像碾碎的星星。
窗台上的星軌燈輕輕晃了晃，光軌順著桌腿遊到罐邊，在地上拚出小小的驚歎號。林夏摸了摸燈盤，底座還留著餘溫，月光膠邊緣泛著濕潤的光，像剛被晨光哄好的淚痕。記錄板該去拿了。她拿起帆布包，ariel已倒了小半碟桂花糖放燈旁，光說記了好多故事，板子上肯定有字。
往天台走時，走廊裡撞見小張抱著陶坯跑，陶片上浮萍拓印帶著濕泥，邊緣光痕清晰得像剛畫的。中午能出窯！小張喘著氣蹭過陶片光紋，你看這圈光邊，真像被星星吻過。星軌燈的光軌從收容室一路鋪來，在樓梯轉角繞著蒲公英轉了圈。ariel戳了戳絨球，光軌立刻纏上她指尖，把絨毛鍍成銀光，風一吹像串發光的小降落傘飄向天台。
天台門剛推開，暖烘烘的風裹著槐花香湧進來。收容記錄板躺在野餐墊中央，藍色封皮覆著柔光，邊緣爬滿螺旋光紋。真的有字！ariel拿起板子，光紋在掌心舒展：張叔的薄荷澆了三次水，李姐圍裙掉了五片桂花，鴿子翅膀碰了七次光軌。林夏湊近看，光字旁還有細小光畫：歪頭的鴿子、飄花的圍裙、頂薄荷葉的草帽。它記了一整夜。她指尖劃過光畫，光紋輕輕顫了顫，像在害羞。
星軌燈被晨光曬得暖洋洋，光軌順著水缸邊緣往上爬，給浮萍葉鑲了圈銀邊。王哥蹲在角落調反光板，扳手剛碰螺絲，光軌就順著金屬爬上去，在扳手末端畫了小箭頭。比水平儀還準。王哥笑著擰螺絲，光軌立刻在他手背上畫了個星星，還會給獎勵？
李姐提著保溫桶上來，野餐墊上擺開了早飯。桂花米糕冒熱氣，綠豆湯混著薄荷香飄，星軌燈的光遊過去，把米糕上的桂花串成小光鏈。剛蒸的南瓜餅，加了昨天的桂花糖。李姐把餅放燈盤旁，指尖碰光鏈時，光屑沾在袖口像碎鑽。ariel咬著南瓜餅指水缸：浮萍長新葉了！嫩綠葉尖沾著光珠，星軌燈光順著葉莖爬，把葉脈照得一清二楚。小張趕緊拍照：陶坯燒好肯定能長光浮萍！
林夏翻記錄板，最後一頁空白處有淺淡光痕。對著陽光看，光痕裡顯露出半朵向日葵，花盤藏著小字：舊鐵盒裡有未寫完的詩。ariel，昨天的鐵盒呢？她抬頭時，阿阮正踮腳夠木架頂層，星軌燈光立刻纏上她腰，像係了條光安全帶。在這兒！它抱下鐵盒，盒子邊角鏽跡被光舔得發亮，昨晚光說裡麵有秘密。
鐵盒開啟時，除了泛黃信紙和照片，還有枚銅鑰匙，鑰匙環掛著乾向日葵花瓣。林夏拿起鑰匙，光軌順著她手腕爬上來，在鑰匙齒上畫了圈光：這是開什麼的？樓下儲藏室有個舊櫃子！王哥突然拍大腿，前陣子見鎖孔鏽死了，說不定就是這把鑰匙。星軌燈光突然亮了幾分，光軌順著樓梯口淌下，在地麵拚出箭頭直指樓下。它知道在哪兒。阿阮把鑰匙塞帆布包，光軌立刻纏上包帶引路。
儲藏室木門漆皮剝落，銅鎖花紋被歲月磨得模糊。林夏把鑰匙插進去，星軌燈光順著鎖孔鑽進去，一聲鎖芯轉開了。老式樟木箱改的櫃子飄出木香氣，裡麵疊著實驗筆記、泛黃植物圖鑒，還有個陶土小燈座，形狀和星軌燈底座一模一樣。是以前的配件！林夏拿起燈座，底座刻著：贈星子，望光永不滅。
它翻著筆記，紙頁間掉出片壓平的向日葵花瓣，邊緣金粉在光裡發亮。筆記裡記著向日葵種植方法，她指著字跡，說混星光土種才長得好。星軌燈光在櫃子裡轉了圈，把散落筆記頁推到一起，在某頁空白處畫了小太陽。林夏湊近看，紙上有半行鉛筆字：光軌會記得所有溫暖的人，比如說後麵的字被淚水暈開了。比如給它留米糕的你，調反光板的王哥。林夏輕聲接話，星軌燈光在她手背上印了個小光心。
回到天台時，正午陽光正烈。小張的陶坯從窯裡取出來了，淡青陶片上的浮萍光紋真的留住了，像天然釉彩。她把陶片放進水缸，光軌立刻遊過去織成小網，把浮萍葉托得輕輕晃：真的會喝水！李姐鋪好野餐墊，擺上冰鎮酸梅湯和藕盒。星軌燈光繞著酸梅湯轉，把冰塊折射的光變成碎星，它舀了勺遞到燈盤旁，熱氣遇光化作白煙，竟在燈裡凝成小光梅。它嘗到味道了。ariel眼睛彎成月牙，光梅在燈裡輕輕轉，像會發光的糖。
林夏靠在遮陽傘下翻筆記，風掀紙頁時，星軌燈光立刻幫她按住，光在字裡行間遊走，把模糊字跡照得清晰。她發現筆記裡夾著課程表，記著每週三下午給天台植物澆水，落款是，和燈座名字一樣。星子一定很喜歡這裡。ariel把向日葵幼苗移到花盆，星軌燈光順著她指尖爬進土裡，在根須周圍織成光網，光說它現在很開心，有人陪它種向日葵了。
下午的風帶著賣冰棍的吆喝聲。王哥除錯完反光板，突然指著天空笑：你們看！星軌燈光順著反光板爬得很高，在雲層裡織出光網，路過的鴿子穿過光網時，翅膀沾了銀光，飛遠了還留著淡淡的光痕。像給鴿子係了發光絲帶。ariel舉著手機拍照，光軌突然在螢幕上畫了個框，正好框住鴿子和光痕，它在教我構圖呢。
傍晚收東西時，林夏發現筆記裡多了片新光葉，葉脈藏著小字：儲藏室的櫃子裡，還有未送出的信。她回頭看星軌燈，光軌正順著水缸往回收，把白天延伸的光一點點收回來，像在整理散落的故事。阿阮把銅鑰匙掛回鐵盒，光軌立刻在鑰匙環上纏了圈光，像係了個安全結。
回去的路上，星軌燈光在石板路上淌著，把影子拉得很長。路過張叔的小花園，光軌突然拐進薄荷叢打了個滾，沾了青草香才鑽回燈裡。它在偷帶薄荷香回家。林夏笑著說，ariel突然指著居民樓：光軌在敲門！
三樓窗開著，窗台上擺著盆向日葵，星軌燈光正輕輕敲玻璃。是星子的燈嗎？老奶奶慢慢走出來，看見星軌燈時眼眶紅了，三十年前，老頭子總說天台的燈會發光，原來都是真的。星軌燈光突然亮得溫柔，順著牆壁爬上去，在窗台上拚出朵小向日葵，和盆裡的花並排站著。老奶奶抬手碰光，光在她掌心輕輕蹭，像在撒嬌。他說光會記得約定，老奶奶聲音發顫，等向日葵再開，就讓光告訴我他在天上很好。
ariel把乾向日葵花瓣遞過去，光軌立刻在花瓣上畫了圈光：這是他留下的嗎？老奶奶接過花瓣，指尖撫過邊緣金粉，眼淚滴在花瓣上，竟暈開淡淡的光痕：是他送我的定情信物，說向日葵代表永遠的陪伴。
星軌燈光在窗台上轉了圈，把老奶奶的影子和花影疊在一起，在牆上拚出完整的圓。林夏突然明白筆記裡未完的話那光軌會記得所有溫暖的人，比如守著約定的老奶奶。
回去的路上誰都沒說話，星軌燈光安靜地鋪在腳下，像條溫柔的路。快到收容室時，ariel指著燈盤：光在寫字！燈盤上的光慢慢聚成字：明天帶向日葵去看奶奶。
林夏低頭笑，晚風掀起她的衣角，帶著桂花糖的甜和薄荷的涼。她看著星軌燈光在地上輕輕晃，突然覺得，這些流淌的光軌，不就是上天寫給人間的情書嗎？
而故事，顯然才剛剛寫到最溫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