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金會那些故事 第100章 星光土上的新芽
清晨的收容室飄著淡淡的樟木香。林夏睜開眼時,星軌燈正趴在窗台上,光軌順著玻璃斜斜鋪下來,在地板上拚出半朵向日葵的影子。ariel蹲在花盆旁,指尖輕輕碰了碰幼苗的嫩葉,星軌燈光立刻遊過去,在葉尖綴了顆小光珠。
“該帶它去見奶奶了。”ariel把花盆放進帆布包,星軌燈光趕緊纏上包帶,像在幫忙固定。帆布包裡還躺著那枚銅鑰匙,鑰匙環上的乾向日葵花瓣被光烘得微微發亮,彷彿藏著細碎的陽光。
下樓時正撞見李姐提著竹籃上來,籃子裡裝著剛蒸的桂花糕,蒸騰的熱氣裹著甜香漫開來。星軌燈光“嗖”地竄過去,在熱氣裡打了個轉,竟把飄散的桂花香凝成細小的光粒,纏在籃子提手上。“給奶奶帶的,她昨天說愛吃軟乎乎的糕點。”李姐笑著把一塊米糕塞進阿阮手裡,光粒沾在米糕上,咬下去時竟嘗到星星點點的甜。
穿過巷口時,張叔正在小花園裡澆薄荷。晨露掛在葉片上,被陽光照得透亮,星軌燈光突然拐進薄荷叢,光軌纏著葉片轉了圈,把露水聚成小小的光珠,滾進ariel遞來的小玻璃瓶裡。“帶點露水給向日葵解渴。”張叔擦著汗笑,“星子以前總說,薄荷露能讓花長得精神。”星軌燈光在張叔手背上畫了片小葉子,像是在道謝。
三樓的窗戶開著,窗台上的向日葵迎著晨光輕輕晃。老奶奶正坐在藤椅上擇菜,看見他們來,立刻放下手裡的竹籃迎上來。“這小苗真精神。”她小心翼翼地接過花盆,指尖剛碰到陶土,星軌燈光就順著她的手指爬上去,在手腕上繞了個溫柔的光環。
進了屋才發現,屋裡擺著好多老照片。牆上的相框裡,年輕的奶奶抱著向日葵站在天台,身邊的男人舉著盞陶土小燈,燈裡的光軌正順著他的手臂往下淌。“這就是星子。”奶奶指著照片,聲音輕輕的,“他總說自己是追光的人,要讓每個角落都有暖光。”星軌燈光突然亮了亮,光軌順著相框邊緣爬上去,在照片裡的小燈旁畫了個小小的自己,像是在和過去的同伴打招呼。
ariel把薄荷露倒進花盆,星軌燈光立刻鑽進土裡,在根須周圍織成細密的光網,把露水慢慢滲進去。幼苗的葉子輕輕顫了顫,像是在舒服地伸懶腰。奶奶看著花盆笑,眼角的皺紋裡盛著光:“星子以前在天台種了好大一片向日葵,說等花開了,光軌就能順著花盤爬上天。”她轉身從櫃子裡抱出個鐵皮餅乾盒,“他留下的東西,都在這兒呢。”
盒子開啟時,一股混合著紙墨和陽光的味道飄出來。裡麵除了幾本植物日記,還有個褪色的布口袋,袋口用麻繩係著,星軌燈光鑽進去探了探,立刻興奮地亮起來,光軌纏著口袋打了個結,又推到林夏麵前。“這是星光土。”奶奶解開麻繩,裡麵的土壤泛著淡淡的銀輝,“星子說,是用收集的光軌碎末拌的,種出來的花會發光。”
林夏剛把星光土撒進花盆,星軌燈光就“撲”地鑽進土裡,光軌在土壤裡遊來遊去,把星光土和陶土細細拌勻。沒過一會兒,幼苗的莖稈竟透出淡淡的銀光,葉片邊緣鑲上了圈細光,像是被陽光吻過的痕跡。“真的長光了!”ariel湊過去看,光粒沾在她鼻尖,像顆會發光的小雀斑。
這時王哥扛著工具箱上來了,手裡還提著個藤編筐,裡麵裝著小張新燒的陶件一個巴掌大的陶土小水壺,壺身上拓著向日葵花紋。“小張說給奶奶澆花用,光紋能存水呢。”王哥把水壺放在窗台,星軌燈光立刻遊過去,順著壺嘴往裡鑽,不一會兒就從壺底滲出細細的光流,剛好滴進花盆裡。“你看,自動澆水。”王哥得意地敲敲壺身,光紋在他指尖輕輕跳,像在撒嬌。
奶奶找出星子的舊藤椅,擺在窗邊讓陽光照著。大家圍坐在一起,李姐開啟竹籃,冰鎮的酸梅湯、剛炸的藕盒、裹著桂花糖的南瓜餅擺了一桌子。星軌燈光繞著食物轉了圈,把酸梅湯裡的冰塊變成碎星,把藕盒的熱氣織成小光網,連南瓜餅上的桂花都被串成了光鏈。“星子以前總在天台請客,說食物要沾著陽光吃才香。”奶奶舀了勺酸梅湯,光粒順著湯勺滑進碗裡,“他說光會記得味道,就像記得人一樣。”
林夏翻著植物日記,紙頁裡夾著好多乾枯的花瓣,向日葵、桂花、薄荷,每種花瓣邊緣都留著淡淡的光痕。其中一頁畫著星軌燈的設計圖,旁邊寫著:“光軌的儘頭,是未說完的約定。”她指尖劃過字跡,星軌燈光突然在紙上畫了條光軌,從設計圖一直延伸到窗外的向日葵花盆,在泥土裡打了個小小的結。
“星子走的那年,向日葵剛開花。”奶奶輕輕撫摸花盆邊緣,“他說等下一季花開,就用新做的燈座接光軌上天,讓遠方的人也能看見。”她指著窗台的舊燈座,正是林夏在儲藏室找到的那個,“這是他最後做的配件,說要等找到能照顧光的人,才把燈座拚完整。”星軌燈光突然遊到舊燈座旁,底座輕輕碰了碰燈座,“哢嗒”一聲竟嚴絲合縫地拚在了一起,光軌順著接縫蔓延開來,把兩個底座連成了完整的圓。
午後的陽光透過紗窗,在地板上織成光斑。ariel趴在窗台看向日葵,星軌燈光陪著她數葉片,一片、兩片、三片……每數一片,就給葉尖綴顆光珠。王哥幫奶奶修好了吱呀作響的藤椅,星軌燈光順著螺絲刀爬上去,在鬆動的螺絲旁畫了小箭頭,比記號筆還準。李姐教奶奶用小張的陶水壺澆水,光流順著壺嘴淌進土裡,在根須周圍開出小小的光花。
林夏發現日記最後幾頁夾著張折疊的信紙,紙邊已經泛黃,上麵用鉛筆寫著:“致接住光軌的人:當星光土種出會發光的向日葵,就把燈座拚起來吧。光軌會帶著約定,去往。”後麵的字被陽光曬得模糊不清,隻留下淺淺的劃痕。星軌燈光在信紙上轉了圈,把模糊的地方照亮,隱約能看見“星空”兩個字的輪廓。
“是要讓光軌去星空嗎?”ariel歪著頭問,星軌燈光立刻在牆上拚出片小星空,幾顆光星順著光軌慢慢往上爬,像在演示。奶奶看著光星空笑了,眼角泛起淚光:“他總說,逝去的人會變成星星,光軌能把思念帶上去。”她拿起那片壓平的向日葵花瓣,放在星軌燈旁,“這是我們的定情信物,他說向日葵永遠朝著光,就像我們永遠想著彼此。”
星軌燈光突然亮得溫柔,光軌從燈座蔓延開來,在牆上拚出年輕的奶奶和星子的影子,影子裡的兩人正抱著向日葵,光軌從他們指尖一直淌向窗外的天空。“是回憶!”ariel指著影子,光裡的星子正朝他們揮手,影子裡的向日葵開得金燦燦的,花瓣上的光粒簌簌往下掉,落在現實的花盆裡,幼苗竟又抽出片新葉。
傍晚收拾東西時,奶奶把那袋剩下的星光土塞進林夏的帆布包:“接著種吧,讓光軌記得更多溫暖的事。”星軌燈光纏著奶奶的手腕轉了圈,在她手背上印了個小小的光向日葵,像枚不會褪色的印章。下樓時,光軌順著樓梯慢慢淌,在每個台階上都留下小小的光痕,像是在標記回家的路。
路過天台時,小張正在收陶坯,新燒的向日葵陶盤在夕陽下泛著柔光。她把陶盤遞給林夏:“給星軌燈當托盤,能聚光呢。”星軌燈光立刻跳上陶盤,在盤底畫了圈光紋,剛好和陶盤的花紋合上。風從天台吹過,帶著槐花香和薄荷的清涼,林夏低頭看帆布包,星光土在包裡微微發亮,像是藏著一捧細碎的星光。
回到收容室時,星軌燈把白天收集的光痕慢慢鋪開來:奶奶的笑容、向日葵的新芽、王哥修椅子的樣子、李姐遞糕點的手……光痕在牆上拚出溫暖的畫麵,最後定格在那行未完的信紙字跡上。林夏把新葉插進日記本,星軌燈光在空白處畫了顆小太陽,旁邊慢慢浮現出幾個光字:“明天去天台種向日葵吧。”
窗外的月光漫進來,落在花盆裡的幼苗上,光軌順著月光輕輕晃,像在哼著溫柔的調子。林夏摸了摸拚好的燈座,底座的“望光永不滅”在月光裡閃閃發亮。她突然明白,那些流淌的光軌不是終點,而是未完的約定在繼續生長,就像星光土上的新芽,正朝著光的方向,慢慢長大。
而故事裡的光,顯然還有好多溫暖要去收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