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金會那些故事 第208章 雅茲迪信徒的重生朝聖之旅7
site-22a的燈光在阿爾貝特·詹寧斯看來，已變得如同祭壇上搖曳的、徒勞的燭火，試圖照亮一個早已被無邊黑暗吞噬的儀式。ntantand-02的命令像冰冷的鐐銬，鎖死了他的思維方向不再試圖理解，而是為下一次、更魯莽的窺探做準備。他感到自己正被拖入一場他深知其愚蠢與危險的行動中，卻無力反抗基金會的鋼鐵齒輪。
然而，在他為潛伏觀察員計劃絞儘腦汁、試圖從那些非人般平靜的聖職者口中榨取零星資訊的同時，一場關於scp-036的更高層級的審議，正在一個他無法想象的地方進行。
地點：[資料刪除]
時間：[與site-22a時間同步]
空間本身似乎在這裡凝滯、彎曲，隔絕了一切外部觀測的可能性。沒有窗戶，沒有可見的光源，光線不知從何處彌漫開來，均勻而冷漠地照亮一張巨大的、材質不明的黑色圓桌。圍繞圓桌的，是十三把高背椅，同樣漆黑，彷彿能吸收所有光線和聲音。
這裡是o5議會廳。
圓桌周圍，浮現出十三個全息影像。他們身形模糊，麵容被先進的光學模糊場和聲紋擾亂器徹底遮蔽，隻能依稀辨彆出人體的輪廓。他們是基金會的最高指揮層，o5-1至o5-13。每一個決策都關乎世界的命運，每一個指令都流淌著冰冷的、權衡億萬生命的理性。
此刻，關於scp-036的審議正在進行。阿爾貝特·詹寧斯的報告、-02的建議、以及更古老、更詳儘的檔案資料，如同無形的資料流在圓桌中央彙聚、閃爍。
“詹寧斯研究員的觀察帶有明顯的情感擾動和形而上的臆測。”一個經過處理的、中性而毫無起伏的聲音響起，來自o5-7，“其報告文學性多於科學性。建議予以折扣處理，並對其心理穩定性進行重新評估。”
“disunt？”另一個略顯蒼老、但同樣冰冷的聲音反駁道，是o5-2，“他目睹了物理法則的短暫失效和近百人的非物理性消失。他的描述，無論多麼令人不安，是目前我們最前沿的現場報告。情感擾動是可理解的，關鍵在於他記錄的現象。”
“現象指向一個我們未能理解的、大規模現實扭曲\\\\/傳送機製。”o5-4的聲音切入，語調快速而精準，“-02提議的潛伏觀察是合乎邏輯的下一步。我們需要內部資料。風險存在，但可管理。一件斯克蘭頓現實穩定錨（scrantonrealityanchor）的微型化試驗型號已接近完成，足以保護一名觀察員抵抗中等強度的現實扭曲。”
“管理？”o5-11的聲音帶著一種罕見的、極淡的譏諷，“我們如何管理一個能令時間失效、讓物質蒸發的機製？派遣一名觀察員，配上一件未經全麵測試的裝置，進入一個我們認知之外的領域？這非探索，而是獻祭。為了可能毫無意義的資料，犧牲一名高階人員。”
“所有犧牲都是為了更大的理解，o5-11。”o5-1的聲音響起，低沉而具有最終的權威性，讓之前的討論瞬間沉寂，“基金會立於無知之深淵的邊緣，我們的職責就是投下光芒，無論那光芒多麼微弱，無論深淵如何回以黑暗。問題不在於是否派遣，而在於如何最大化獲取資訊的概率，並最小化……連鎖反應。”
“連鎖反應纔是核心。”一個之前沉默的影像，o5-13，緩緩開口。他的聲音異常平靜，卻讓周圍的虛擬空間似乎都波動了一下，“我們一直將scp-036視為一個孤立現象。一個自洽的、迴圈的‘儀式’。但我們是否考慮過，這個‘儀式’所連線的另一端究竟是什麼？那個所謂的‘冥土之地’（lish原型）？它是否是一個更大的、我們尚未察覺的異常結構的一部分？強行窺探，是否會驚動其背後的……存在？”
“基於雅茲迪信仰體係的文獻，”o5-8調出大量文字和分析，“其神學核心圍繞對孔雀天使（taw?lek）的崇拜，一位曾被誤解為‘墮落天使’但實為上帝指定的世界管理者。scp-036是否是其神學體係在現實層麵的某種……具現化？我們是在觀察一個宗教奇跡，還是在乾涉一個我們毫不理解的、高階存在的管理流程？”
“科學與神學的爭論毫無意義。”o5-3冷冷道，“無論其源頭是神隻還是某種極端異常，其表現出的效應是實在的，可觀測的（至少在某種程度上）。我們需要的是資料，不是哲學辯論。潛伏觀察是獲取資料的最直接方式。”
“或許有另一種方式。”o5-6提議，“加強對返回聖職者的神經語言學分析和深度催眠。他們的意識必定攜帶了某種印記，無論他們表現得多麼空洞。用更激進的手段挖掘。”
“風險在於可能永久損壞這些寶貴的、唯一的資訊源，甚至可能觸發他們內部的某種……‘淨化’機製。”o5-9警告。
討論在冰冷的資料權衡和莫測的風險評估中來回拉鋸。這並非情感的爭論，而是絕對理性層麵的博弈，賭注是知識、人員安全，以及可能無法預料的現實穩定性。
最終，o5-1再次開口。
“決議如下：”
“一：批準-02的潛伏觀察員提案初步框架。優先順序a。”
“二：成立專項小組，由o5-4監督，負責微型化sra的最終測試與觀察員裝備整合。限期十一個月。”
“三：批準對返回的scp-036相關人員進行非侵入性神經掃描與受限級催眠分析。由o5-9指定團隊執行，嚴禁任何可能導致永久性損傷的手段。”
“四：指令site-22a代理主管阿爾貝特·詹寧斯，全力配合以上行動，並提供一切現場支援。其心理評估暫緩，留任觀察。”
“五：資訊等級提升至oga-3‘神性介入’猜想級彆。重新審核所有與‘死後世界’、‘靈魂迴圈’、‘現實重塑’相關scp專案，尋找與scp-036的潛在關聯性。”
一條條指令被無聲地記錄、加密、傳輸。沒有歡呼，沒有反對，隻有絕對的、沉重的共識。他們做出了選擇：繼續向前，更深地刺入迷霧。
“我們正在試圖給一個可能無法被測量的現象標定刻度，”o5-13在全息影像開始消散前，最後說道，聲音裡那絲奇特的平靜依舊存在，“但願我們投下的石子，激起的不是我們無法承受的漣漪。”
影像逐一消失。
巨大的黑色圓桌再次陷入絕對的寂靜和孤獨。光線依舊均勻地彌漫著，照亮空無一人的座椅。
決策已下。
在site-22a，阿爾貝特·詹寧斯對此一無所知。他隻知道命令已經下達，他必須執行。他並不知道，他的報告已然在最高層麵引發了震蕩，並將基金會這台龐大機器的更多資源，引向了這個伊拉克北部的偏僻機場。
他更不知道，o5議會那提升資訊等級的第五項決議，已然在基金會最深層的檔案庫中，悄然啟動了某種關聯性檢索。
一些被塵封的、標記著“keter”和“未解”的專案檔案，被無形的演算法重新翻開。一些關於“死後維度”、“集體無意識海”、“神隻印跡”的古老報告，被再次調取。
scp-036，這個原本被視為孤立、迴圈、甚至略帶悲哀的“safe”級專案，正緩緩顯露出它可能連線著的、更加龐大和恐怖的冰山一角。
而阿爾貝特，以及那個尚未選定的潛伏觀察員，將成為第一批直麵這冰山真容的凡人。
site-22a的夜晚依舊寒冷。但某種比寒冷更令人窒息的東西，正在基金會的心臟深處悄然搏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