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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會那些故事 第34章 龍的紋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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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來的?流浪漢突然開口,聲音像砂紙蹭過生鏽的鐵管。他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裡有塊白內障,看你麵生得很,不是這一片的。

李默縮回目光,往陰影裡挪了挪。麵板突然泛起一陣奇異的癢,不是龍在時的劇痛,更像某種殘留的神經記憶,沿著肋骨縫往上爬。他下意識摸向胸口,那裡光滑得像塊剛拆模的水泥地,卻比任何時候都更清晰地刻著龍鱗遊走的軌跡。

躲仇家?流浪漢嗤笑一聲,往火堆裡添了塊木板,火星濺在他的玫瑰紋身上,這地方藏過逃犯、欠賭債的、還有被老婆趕出來的。但沒誰能藏過三天——要麼被巡邏隊揪走,要麼自己熬不住走了。

李默沒接話。他聽見遠處傳來警笛的嗚咽,不是基金會那種沉悶的黑色警車,是普通的巡邏車。但這更讓他心驚——基金會的人從不用這種方式搜捕,他們更喜歡像手術刀一樣精準地切割區域,然後一點點篦過每個角落。

你胳膊怎麼了?流浪漢突然盯著他的手腕。那裡的傷口已經結痂,暗紅色的血痂像片乾枯的楓葉。李默猛地把袖子扯下來,卻聽見對方低低地了一聲,新傷啊跟我以前那個婆娘劃的差不多深。

他的目光又落迴流浪漢的玫瑰紋身上。那紋身邊緣已經發藍,像是被水泡了太久的舊報紙。李默突然想起scp-021的資料它偏愛吞食其他紋身,尤其是彩色圖案。如果龍還在他身上,此刻大概已經順著空氣遊過去,把那朵玫瑰啃得一乾二淨了。

這花李默終於開口,聲音乾澀得像砂紙,誰給你紋的?

流浪漢低頭看著手臂,手指輕輕拂過褪色的花瓣,動作突然變得溫柔:我女兒。她十五歲那年偷偷學的紋身,拿我練手。說等她開了店,要給我紋條過肩龍。他笑了笑,露出缺了顆門牙的牙床,結果第二年車禍,人沒了。

火堆劈啪作響,把兩人的影子投在斑駁的牆壁上,像幅扭曲的皮影戲。李默想起林溪葬禮那天,她媽媽把一個鐵盒子塞給他,裡麵是她沒畫完的設計稿,最後一頁是朵雛菊,旁邊寫著給阿默的生日禮物。他當時沒敢開啟,直到被抓進基金會的前一夜,才發現那頁紙被龍啃掉了一角大概是他把盒子壓在胸口睡覺時,龍聞到了紙上的油墨味。

警笛聲越來越近,這次帶著直升機的轟鳴。李默猛地站起來,後背抵著冰冷的瓷磚牆。他知道這不是普通警察,基金會的直升機引擎聲更悶,像巨大的馬蜂在頭頂盤旋。

他們來了。流浪漢也站了起來,往隧道深處指了指,那邊有個通風口,能通到街對麵的廢棄商場。我帶你去。

李默愣住了:為什麼幫我?

看你眼神。流浪漢拽著他往隧道裡跑,聲音在空曠的地鐵裡撞出回聲,跟我女兒臨死前盯著我的眼神一樣想活,又不知道怎麼活。

通風口比想象中窄,李默側著身子鑽進去時,後背被鐵皮刮出了血。他聽見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夾雜著對講機的嘶吼:目標在c區隧道,重複,目標在c區!

流浪漢先爬了出去,在外麵伸手拉他。李默抓住那隻布滿老繭的手,突然注意到對方的指甲縫裡還嵌著黑色的泥,像沒擦乾淨的紋身顏料。

抓緊了!

他們跌進廢棄商場的倉庫時,李默的膝蓋磕在生鏽的貨架上,疼得他抽了口冷氣。但奇怪的是,那疼痛很快就散了,像被什麼東西吸走了他突然想起基金會的報告:scp-021會提升疼痛忍受能力,即使轉移後,這種影響似乎還能殘留一段時間。

往這邊走。流浪漢拉著他穿過堆成山的舊服裝,後門通巷子,我認識個開黑車的,能送你去鄰市。

李默突然停住腳步。他聽見倉庫外傳來沉重的喘息聲,不是人的聲音,更像某種野獸在粗重地呼吸。然後是布料撕裂的響動,和一聲短促的慘叫是剛才那個流浪漢?

不,聲音不對。那慘叫裡帶著一種熟悉的尖銳,像金屬摩擦玻璃。李默猛地躲到貨架後麵,看見倉庫門口走進來一個穿著基金會製服的人,正是被他轉移龍的那個看守。

但此刻的看守完全變了樣。他的製服前襟被撕開,胸口盤踞著那條銀灰色的龍,鱗片在昏暗的光線下閃著冷光。龍似乎比之前更大了,盤踞的範圍超過了08平方米,尾巴甚至纏到了他的脖子上。看守的眼睛布滿血絲,嘴角掛著涎水,每走一步都發出痛苦的悶哼,卻又帶著一種詭異的亢奮,像被按了快進鍵的野獸。

找到你了他的聲音嘶啞變形,它說要回到你身上

銀灰色的龍突然抬起頭,對著李默的方向發出無聲的咆哮。李默的麵板瞬間泛起雞皮疙瘩,不是因為冷,是因為一種本能的恐懼他能感覺到龍在他,像磁鐵吸引鐵屑,那種無形的拉力讓他的傷口開始發癢,結痂的血痂簌簌往下掉。

看守突然撲了過來,速度快得驚人。李默猛地側身躲開,貨架被撞得搖晃,上麵的舊衣服雪崩似的砸下來。他認出這是龍帶來的爆發力——在基金會時,他曾在測試中一拳打穿了三厘米厚的木板,事後才發現指骨裂了,卻沒感覺到疼。

它不喜歡我看守一邊嘶吼一邊揮拳,拳頭帶起的風裡有股鐵鏽味,它說我太弱了說隻有你能讓它吃飽

龍在他胸口劇烈扭動,看守的麵板被摩擦得發紅,甚至滲出血珠。但他好像感覺不到疼,隻是機械地揮舞著手臂,眼睛死死盯著李默,像盯著一塊必須奪回的領地。

李默突然明白了。scp-021不僅會影響宿主的身體,還會影響意誌。它需要一個更強的宿主,而它判斷的標準,或許就是那些被它啃噬掉的記憶那些痛苦、執念、不肯放手的過去,反而成了喂養它的養料。

他往倉庫深處退,後背撞到一扇鐵門。門沒鎖,一推就開了,外麵是條狹窄的巷子,堆著垃圾桶和廢棄的紙箱。

跑啊!看守狂笑著追過來,胸口的龍突然張開嘴,咬向自己的麵板它在吃看守的黑色素,白癜風的白斑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他胸口蔓延,像雪落在臟地上。

李默衝出鐵門,反手想把門關上,卻被看守死死抓住了手腕。就在接觸的瞬間,他感覺到一股熟悉的劇痛順著手臂爬上來——龍想回來了。

銀灰色的影子順著兩人相握的手腕遊動,一半在看守手上,一半已經爬到了李默的小臂。那種麵板被砂紙打磨的痛感再次襲來,比上次轉移時更劇烈,因為這次是龍主動要回來。

放開我!李默嘶吼著甩動手臂,卻被對方越抓越緊。看守的臉因為痛苦而扭曲,卻又帶著一種詭異的笑容:它選了你你逃不掉的

李默突然看見巷口出現了幾個穿白大褂的人,是基金會的研究員。他們舉著麻醉槍,卻沒有立刻射擊,顯然在觀察龍的轉移過程。

不李默猛地低頭,用牙齒咬住看守的手腕。不是為了掙脫,是為了製造更深的傷口他想起資料裡說,開放的傷口能讓轉移更順利。但這次,他想的不是讓龍離開,而是

劇痛達到頂峰的瞬間,李默突然鬆開嘴,往看守懷裡撞去。銀灰色的龍被這股力量推得猛地一縮,整個兒從看守身上彈了出來,在空中劃出一道銀色的弧線,然後重重摔在地上。

它在水泥地上扭動著,像條離水的魚。陽光透過巷子頂的鐵絲網照在它身上,李默第一次看清它的全貌不是東方龍,更像一條長著腳爪的巨蛇,鱗片下麵隱約能看到細密的血管,像人類麵板下的毛細血管。

看守失去龍的瞬間,突然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倒在地,眼神恢複了清明,茫然地看著自己布滿白斑的胸口:我怎麼會在這裡

研究員們衝了過來,卻不是抓李默,而是撲向地上的龍。他們用特製的網罩住它,網眼細密得像紗布,龍在裡麵瘋狂掙紮,卻怎麼也鑽不出去。

李默趁機往後退,退到巷子深處的陰影裡。他看著被網住的龍,突然覺得胸口空落落的。那些被它啃噬掉的記憶碎片,此刻突然清晰起來林溪第一次拉他的手時的溫度,她在紋身店哭著說的樣子,還有分手那天她扔在他臉上的雛菊標本原來記憶不是被吃掉了,隻是被疼痛暫時蓋住了。

抓住他!有個研究員發現了他,大喊著追過來。

李默轉身就跑,鑽進巷子儘頭的排水管道。管道裡彌漫著餿水味,他卻跑得飛快,乳酸的堆積感比預想中來得晚,腎上腺素還在支撐著他的肌肉這是龍最後的禮物。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從管道的另一端爬出來,發現自己站在一條陌生的河邊。晨霧還沒散,河麵上漂著垃圾和浮萍,像片腐爛的綠毯子。

李默坐在河堤上,看著自己的手腕。那裡的傷口已經不疼了,結痂的地方摸起來硬硬的。他突然想給那個流浪漢道歉,卻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了一下,是條陌生簡訊,隻有一個地址和時間今晚八點,老地方見。

李默愣住了。這個號碼他認得,是林溪以前用的,停機三年了。

他低頭看著水麵倒映的自己,臉色蒼白,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亮。胸口雖然空了,但那些被啃噬掉的記憶回來了,帶著疼痛,也帶著溫度。

或許scp-021從來不是寄生蟲。它隻是個貪婪的信使,啃掉那些我們不敢麵對的表象,然後把藏在下麵的真實,血淋淋地還給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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