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金會那些故事 第48章 最後的結局下
身影突然解體,變成無數支鉛筆飛向我。我舉起鋸齒刀格擋,刀刃切開鉛筆的瞬間,裡麵流出的不是石墨,而是夏棠的藍火。火團在空中聚成林小滿的樣子,她衝我晃了晃手腕,多出來的那根手指上戴著枚戒指,戒指內側刻著我的名字。
“這是現實錨的鑰匙。”林小滿的聲音帶著電流聲,“基金會以為能控製你,goc想銷毀你,但隻有你能決定融合後的規則。”她的身影突然被紅光吞噬,戒指掉在我手心,立刻與後頸滲出的液體產生共鳴。
戒指在掌心灼燒成赤紅色時,我後頸的麵板像被生生剝開。溫熱的液體順著脊椎往下淌,在校服後背暈出片暗紅色的雲,形狀恰好是基金會三角標誌與goc七角星重疊的模樣就像林小滿筆記本最後一頁畫的那個、被她稱為“平衡態”的圖案。
“抓緊它!”夏棠的嘶吼混著骨頭碎裂的脆響,她被那生物的管線纏在講台上,右手仍死死攥著半截銅管。管身的“goc-734”編號正在融化,露出底下基金會的蝕刻程式碼,兩種印記在高溫中交融,變成某種從未見過的螺旋紋路。
生物的核心從黑板裡徹底鑽出來了。那是團不斷變形的灰白色肉塊,表麵嵌著無數雙眼睛看著裡維拉的蛇瞳、林小滿的杏眼、甚至有班主任那雙總是覆著白霜的眼珠。每隻眼睛的虹膜上都刻著我的名字,隨著肉塊的蠕動,那些名字正被某種黑色黏液逐一覆蓋。
我突然想起林小滿說過的話:“異常的本質是未被定義的規則。”戒指燙得幾乎要嵌進掌骨,後頸的液體突然沸騰,在空氣中凝成半透明的鎖鏈,一端連著我的脊椎,另一端紮進生物核心。
“現實錨啟動了!”夏棠的藍火順著管線往上爬,她的太陽紋身正在脫落,變成無數個小火苗飄向我,“用你的意識給它劃邊界!快!”火苗落在鎖鏈上,瞬間長成金色的欄杆,欄杆間隙滲出基金會的收容守則,每一條都在自動修改“禁止物理接觸”變成“允許有限共生”,“強製隔離”被改成“同步頻率”。
goc的奇術師們突然集體跪倒,他們的銅管開始反向噴氣,將墨綠色的淨化藥劑全噴在自己身上。我看見他們的麵板正在變得透明,裡麵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和生物核心同源的灰白色黏液。“我們早就被同化了。”為首的奇術師扯掉麵罩,他的臉正在分解成無數支鉛筆,“林小滿故意讓我們帶走異常因子,就是為了讓它學會偽裝成‘正常’。”
生物核心突然劇烈收縮,所有眼睛同時閉上,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嘴。每個嘴裡都在重複不同的聲音裡維拉念著墨西哥語的禱詞,林小滿哼著小學音樂課的童謠,班主任背誦著基金會的保密條例。這些聲音混在一起,形成某種頻率,震得我耳膜發麻。
戒指突然飛到半空,懸在生物核心正上方。我後頸的鎖鏈開始發光,那些被黑色黏液覆蓋的名字重新浮現,隻是每個字的筆畫都多了個小彎鉤,像被什麼東西輕輕勾住。“這是共生契約。”林小滿的聲音從戒指裡傳來,比之前清晰了百倍,“它學會遵守規則的代價,是保留所有犧牲者的意識碎片。”
夏棠的管線突然鬆開,她跌落在地時,左胸的晶體終於破膚而出。晶體在空中炸開,變成無數個微型的太陽,均勻地嵌進生物核心的表麵。“三級現實扭曲者的能量能維持它的形態穩定。”她捂著傷口笑起來,虎口的太陽紋身雖然消失了,但麵板下仍有淡金色的紋路在流動,“基金會的資料庫裡,這叫‘半收容狀態’。”
生物核心慢慢縮回黑板,表麵的眼睛和嘴逐一閉合,最後變成塊普通的墨綠色黑板,隻是邊緣多了圈金色的花紋那正是夏棠的太陽紋身和裡維拉的蛇形紋身交織的圖案。粉筆槽裡的紅色粉末凝固成晶體,折射出教室的景象:裡維拉坐在座位上補數學筆記,他左手虎口的蛇形紋身多了個太陽圖騰;夏棠在擦黑板,她的袖口露出半截新的銀色手環,編號是“sf-goc-001”;連窗外的天空都恢複了正常的藍色,隻是雲朵的形狀總在不經意間變成三角或七角星。
我摸了摸後頸,那裡的疤痕已經變成淺粉色,像塊癒合的傷口。戒指回到我掌心,內側多了行小字:“錨點編號:-001”。夏棠走過來,把林小滿的筆記本塞進我手裡,最新一頁畫著張時間表“7:00共生體同步蘇醒”“12:30現實規則校準”“23:00記憶碎片整理”。
“它現在是這所學校的一部分了。”她指了指黑板,粉筆槽裡的晶體正在閃爍,“每天午夜會把當天吸收的異常能量反饋給你,作為共生的養分。”她突然湊近,我聞到她身上的柑橘味裡多了點鐵鏽香,“基金會和goc達成了臨時協議,這裡變成雙方共管的‘觀察區’,而你是唯一的鑰匙持有者。”
放學鈴響時,我看見值日生在擦黑板,墨綠色的板麵擦出白色的痕跡,像極了正常的粉筆灰。但當抹布掠過邊緣的金色花紋時,我清楚地看見抹布上沾了幾根極細的銀色管線,很快就溶解在水裡,變成普通的自來水。
裡維拉走過來拍我肩膀,他臼齒內側的數字已經變成我的生日。“基金會的三級現實扭曲者都撤離了,”他晃了晃手腕,蛇形紋身正在緩慢遊動,“現在由‘共生體’自己的意識來決定誰能靠近。”他指向操場,幾個低年級學生正在黑板附近追逐打鬨,他們的笑聲裡夾雜著極輕微的鉛筆寫字聲,但誰也沒覺得異常。
走到校門口時,我回頭望了眼教學樓。三樓的窗戶裡,那塊墨綠色的黑板正反射著夕陽,表麵隱約有六根手指在輕輕敲擊,像是在打招呼。夏棠順著我的目光看去,突然笑了:“它在說‘明天見’。”
口袋裡的戒指突然發燙,我掏出來看,內側的編號旁邊多了個小小的太陽圖案。遠處傳來消防車的聲音,不是異常警報,而是隔壁街區真的發生了火災。我握緊戒指,後頸的疤痕微微發癢,像有什麼東西在提醒我這些規則從未消失,隻是換了種方式存在。
回家的路上,我翻開林小滿的筆記本,最後空白頁突然自動浮現出一行字,筆跡是我自己的:“下一個規則,由你書寫”。筆尖劃過紙麵的觸感從後頸傳來,帶著熟悉的、粉筆灰與鐵鏽混合的氣息。
一週後的早讀課,我發現黑板邊緣的金色花紋多了道新的刻痕。那是道極細的波浪線,和我昨晚在日記本裡畫的、代表“猶豫”的符號一模一樣。
“它在同步你的情緒。”夏棠的鋼筆突然在筆記本上懸停,墨水在紙麵洇出個小太陽,“三級現實扭曲者的報告裡說,半收容狀態的異常體,會模仿宿主的思維模式。”她推過來麵小鏡子,我看見自己瞳孔裡浮著個微型的三角七角星共生體的標誌,正隨著心跳閃爍。
裡維拉突然把課本往桌上一拍,他指著曆史書上的插圖:“看拿破侖的袖口。”插圖裡的皇帝正抬手敬禮,袖口露出的花紋,赫然是生物核心表麵的螺旋紋路。“它開始滲透資訊載體了。”他的蛇形紋身突然立起來,像在警惕什麼,“上週圖書館的《物種起源》裡,所有‘進化’都被改成了‘融合’。”
課間操時,廣播裡的音樂突然跑調。我數著節拍器的滴答聲,發現每到魚標誌正在蠕動,“他們的現實扭曲者能操控液體,上週學校遊泳池的水突然直立起來,就是他們在試探。”
翻書聲突然停了,黑暗深處傳來滴水聲。我數到魚紋身,而黑板裡的共生體正從鏡子背麵看著我,它的六根手指在鏡麵上寫著:“需要幫忙嗎?”
夏棠的藍火突然亮起,鏡子裡的章魚紋身瞬間燒起來。但我清楚地看見,共生體的核心裡,多了道海浪紋它在吸收新的異常因子,就像林小滿計劃的那樣,把所有“異常”都變成自己的一部分。
離開防空洞時,裡維拉突然指著我的校服口袋。那枚-001戒指正在發光,內側新刻了行小字:“今晚的月亮是三角形的”。抬頭看,夕陽正把雲朵染成暗紅色,其中朵雲的形狀,正慢慢變成黑板的輪廓。
校門口的保安大叔突然衝我們笑,他的胸牌照片裡,背景的黑板上隱約有六根手指在揮動。“新來的轉學生在等你。”他指了指傳達室,那裡站著個穿白襯衫的女生,左手虎口有塊海浪紋的胎記,衝我笑時,臼齒內側閃著銀光和海溝組織名片上的章魚眼睛同個顏色。
戒指在掌心發燙,我知道共生體已經做好了準備。它沒有消失,隻是變成了這所學校的一部分,變成了我呼吸的空氣、翻開的書頁、甚至是陌生人的微笑。而那些隱藏在日常褶皺裡的異常,都是它在提醒我:規則從來不是用來遵守的,而是用來改寫的。
轉學生朝我走來時,我摸了摸後頸的疤痕,那裡的三角七角星正在發燙。口袋裡的草稿紙自己飄出來,上麵用三種筆跡寫著同一句話:
“歡迎加入,新的共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