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金會那些故事 第55章 隔離區的異常漣漪
隔離區的鐵絲網在暴雨中泛著冷光，每根立柱頂端的脈衝發生器都在高頻閃爍，將半徑五十公裡的區域包裹在藍色的能量屏障裡。肖少校站在臨時指揮塔的瞭望臺上，雨水順著動力裝甲的肩甲滑落，在地麵積成小小的水窪。水窪裡倒映著她的臉，眉心那枚淡金色的印記像一片融化的金屬，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第七次生物普查結束，未發現大型異常聚合體。”安娜的聲音通過通訊器傳來，帶著資料分析後的疲憊，“但隔離區邊緣的苔蘚樣本全部呈現出符號活性，它們的細胞分裂週期比正常苔蘚快17倍，細胞壁上的紋路正在緩慢重組。”
肖少校低頭看向手腕終端，螢幕上顯示著無人機拍攝的影象：隔離區外圍的森林裡，成片的苔蘚覆蓋在樹乾上，形成巨大的藍綠色斑塊，斑塊邊緣的輪廓恰好是基地坍塌時那個漏鬥狀漩渦的微縮版。更令人不安的是，苔蘚的生長軌跡與基金會資料庫裡199█年倉庫火災現場的符號分佈圖完全重合。
“讓普查隊撤回，改用無人機械臂采集樣本。”肖少校的指尖在終端上滑動，調出第二小隊的巡邏路線，“告訴他們遠離編號g-12到g-17的網格區，那裡的土壤電阻率異常，可能存在未引爆的符號殘留物。”
三天前，一支清理小隊在g-14區域發現了半截被甲殼包裹的步槍，槍身的合金材質已經轉化為類似昆蟲外骨骼的物質，彈夾裡的淨化彈全部凝固成墨綠色的晶體，晶體內部能看到蜷縮的蟲形陰影。這與裡德博士筆記中記載的“物質轉化閾值”完全吻合。當符號濃度達到臨界值，任何物體都會經曆從無機到有機的異常相變。
“少校，‘蟻穴’觀測站的深度探測器有新資料。”安娜突然提高了音量，“地下120米處檢測到週期性的聲波振動，頻率與基地坍塌時的維度通道波動一致，但振幅隻有當時的1\\\\/237。”
肖少校轉身走向指揮塔內部，裝甲靴踩在金屬台階上發出沉悶的回響。指揮塔是用模組化集裝箱搭建的臨時建築，中央大廳裡布滿了螢幕，實時顯示著隔離區的各項資料。最左側的螢幕上，那片玻璃化大坑的三維模型正在緩慢旋轉，坑底的微型孔洞被紅色方框標記，旁邊的資料顯示其直徑穩定在37厘米，每小時會噴出23毫克的墨綠色霧氣。
“聲波頻率的週期是多少？”肖少校走到安娜身邊，後者正盯著一組不斷跳動的波形圖。
“7分13秒。”安娜調出頻譜分析結果，“而且波形圖的峰值處，總會出現這個符號。”她用手指在螢幕上圈出一個旋轉的金色紋路，與肖少校眉心的印記幾乎一致，隻是紋路的旋轉方向相反。
“反向符號……”肖少校下意識地按住眉心，那裡傳來輕微的刺痛，“飛蛾留下的鱗粉樣本分析有結果了嗎？”
“初步檢測顯示含有高維空間的能量殘留，”安娜調出一份加密報告，“基金會總部的量子物理部認為，這些鱗粉可能是‘維度錨點’的碎片是一種能穩定高維與三維空間介麵的異常物質。但他們無法解釋為什麼錨點會以生物形態存在。”
肖少校想起那隻雪白飛蛾鑽進生命體傷口時的場景，金色紋路與銀色絲線的共振似乎觸發了某種淨化機製。她突然意識到，基金會關於“異常共生體”的記錄或許有誤，這隻飛蛾不是高維存在的投放物，更像是某種被符號汙染後產生的“免疫應答”。就像人體在遭遇病毒時會生成抗體，現實維度在受到高維入侵時，也可能催生出針對性的異常生命。
“少校！g-16區域發生能量脈衝！”戰術螢幕突然彈出紅色警報，“巡邏隊的生命訊號消失了！”
肖少校立刻切換到無人機視角，螢幕上顯示出令人心悸的畫麵：g-16區域的樹木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樹乾表麵滲出黑色粘液，粘液落地後彙聚成數十個小型漩渦，每個漩渦中心都有藍綠色的符號在旋轉。六名穿著動力裝甲的士兵倒在漩渦周圍，他們的裝甲外殼已經開始透明化，能看到皮下蠕動的金色紋路——與肖少校眉心的印記同源，但更加混亂。
“是符號的二次汙染！”安娜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他們的呼吸係統可能吸入了霧氣殘留，觸發了體內的潛伏符號！”
肖少校抓起指揮台上的脈衝步槍，按下裝甲的緊急供氧按鈕：“給我坐標，我去處理。”
“不行少校！你的生理監測顯示印記活躍度在上升！”安娜攔住她，螢幕上彈出肖少校的體檢報告，心率、腎上腺素水平和腦電波頻率都超出了安全閾值，“你現在進入汙染區，可能會引發符號共鳴！”
肖少校推開她的手，麵罩在麵前自動合攏：“他們的裝甲還能支撐12分鐘，等支援趕到就來不及了。”她走向武器架，取下一枚高爆淨化彈，“通知技術組準備遠端強製剝離程式，如果我沒能帶回他們，就摧毀整個g-16區域。”
動力裝甲的推進器在指揮塔外噴出藍色火焰，肖少校如同離弦之箭衝向g-16區域。飛行途中，她的戰術頭盔不斷提示“符號濃度超標”，隔離區的雨幕在視野裡扭曲成彩色的條紋，每一滴雨水裡都能看到微小的符號在閃爍。
當她降落在g-16區域時，最先聞到的是一股類似臭氧和燒焦昆蟲混合的氣味。六名士兵呈環形倒在地上，他們的裝甲正在溶解，露出的麵板上布滿了藍綠色的網狀紋路，這些紋路正隨著呼吸收縮，像某種寄生生物的血管係統。
“還有意識嗎？”肖少校蹲下身，用步槍的槍管輕觸一名士兵的裝甲。裝甲表麵立刻泛起漣漪，浮現出無數細小的蟲影，它們試圖順著槍管爬向肖少校，但在接觸到她裝甲表麵時突然凝固，化作白色的粉末。
“少校……符號……在吃我們的骨頭……”士兵的聲音從麵罩裡傳來，斷斷續續，“看到了……好多眼睛……在土裡……”
肖少校注意到，士兵們倒地的位置恰好構成一個六邊形，與基地蜂巢結構的腔體形狀完全一致。她突然想起裡德博士筆記中的插圖：17世紀煉金術師繪製的“生命迴圈陣”，六個繁體分彆對應著昆蟲的六足，陣眼則是召喚高維實體的通道。這些士兵不是隨機倒下的，而是被某種力量按特定規律排列的。
地麵突然傳來輕微的震動，與觀測站檢測到的聲波頻率同步。肖少校低頭看向腳下，玻璃化的土壤正在龜裂，裂縫中滲出銀白色的絲線這正是與生命體胸腔裡的那些絲線一模一樣。這些絲線順著士兵的裝甲縫隙鑽進去，每當絲線移動，士兵麵板上的符號就會亮起一分。
“強製剝離程式準備就緒！”安娜的聲音在頭盔裡響起，“需要你撤離至500米外！”
“再等30秒。”肖少校的目光落在士兵們形成的六邊形中心，那裡的土壤正在鼓起，像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她舉起脈衝步槍，將槍口對準鼓包處，手指扣在扳機上。
鼓包破裂的瞬間，肖少校看到了一隻通體透明的昆蟲，它的外形介於螳螂和螞蟻之間，頭部沒有眼睛，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不斷旋轉的金色符號與她眉心的印記完全相同，隻是旋轉方向一致。這隻昆蟲沒有攻擊，隻是用前肢在地麵劃出一道弧線，弧線經過的地方，銀白色絲線全部斷裂，士兵麵板上的符號亮度明顯減弱。
“這是……”肖少校愣住了，這隻昆蟲的動作帶著某種熟悉的韻律，與雪白飛蛾扇動翅膀的頻率完全同步。
“少校！快撤！能量讀數在飆升！”安娜的警告聲剛落，地麵突然炸開，無數透明昆蟲從地下湧出，它們的符號相互共鳴，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將士兵們籠罩。屏障之外，黑色粘液如同潮水般從裂縫中湧出，粘液裡漂浮著無數隻眼睛，每個瞳孔裡都映出不同的人臉有的是基金會的研究員，有199█年火災的遇難者，還有那個眉心帶符號的模糊人形。
肖少校立刻後退，同時按下高爆淨化彈的引爆器。藍色的能量波在空氣中炸開，黑色粘液瞬間被蒸發，但那些透明昆蟲卻毫發無損，它們組成的金色屏障甚至在吸收能量波，屏障中心的士兵們開始抽搐，裝甲表麵的符號正在被金色紋路覆蓋、吞噬。
“它們在淨化汙染……”肖少校突然明白，這些透明昆蟲是飛蛾的延續，是符號反噬後的另一種形態。雪白飛蛾犧牲自己暫時關閉了維度通道，但它的基因資訊以某種形式殘留在了土壤裡，當二次汙染發生時，便催生了這些具備淨化能力的昆蟲。
就在這時，肖少校的眉心傳來劇烈的疼痛，戰術頭盔的螢幕上突然彈出一段亂碼，亂碼自動重組為一行文字：“同源體識彆，啟動共生協議”。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裝甲手套的透明部分下，金色紋路正順著血管向指尖蔓延，與透明昆蟲身上的符號產生了肉眼可見的共鳴。
“少校！強製剝離程式必須啟動了！”安娜的聲音帶著哭腔，“再等下去，整個區域都會被符號淹沒！”
肖少校最後看了一眼被金色屏障保護的士兵們，他們麵板上的藍綠色符號已經消退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穩定的金色紋路。她突然想起裡德博士化作光柱時的場景，那些散落的符號碎片中，也有類似的金色光點。或許，被符號汙染並非隻有同化這一種結局，還有另一種可能共生。
“取消剝離程式。”肖少校轉身走向安全區域，“通知醫療組準備抗符號血清，讓他們在隔離帶邊緣待命。另外，把透明昆蟲的影像發給總部，標記為scp-027-3，優先等級euclid。”
離開g-16區域的途中，肖少校的戰術頭盔捕捉到一段異常的無線電訊號。訊號經過降噪處理後，呈現出一段模糊的人聲，那聲音像是由無數人疊加而成，卻清晰地重複著同一個詞：“守門人……”
她低頭看向眉心的印記，那裡的刺痛感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暖的搏動，彷彿有顆微小的心臟在麵板下遊動。玻璃化大坑的方向，那枚拳頭大小的維度孔洞正在霧氣中閃爍，而隔離區邊緣的森林裡，那隻留下符號軌跡的黑色螞蟻已經爬到了鐵絲網下，正用觸角輕輕觸碰脈衝發生器的能量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