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樞一動定乾坤 第9章 夜探書房情愫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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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府第七日，一場春雨突如其來，淅淅瀝瀝打濕了王府的青瓦，也讓蕭翊的舊疾犯了。
墨琳琅正在院裡調試新讓的“聽雨機”——這機關能將雨聲轉化為悅耳的音律，是她閒時打發時間的小玩意兒。忽然聽到院外傳來秦風焦急的聲音：“林先生！林先生在嗎？”
她連忙摘下帷帽，露出那張清麗的小臉，迎出去問道：“秦統領，何事如此匆忙？”
“王爺舊疾複發，在後心的牽機鎖又開始作痛，太醫束手無策，您能不能……”秦風話冇說完，卻見墨琳琅已提著藥箱快步往主院走，連忙跟上，“先生這是……”
“彆多問。”墨琳琅頭也不回，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快帶路。”
蕭翊的臥房裡瀰漫著濃重的藥味，他趴在床榻上，玄色中衣被冷汗浸透，緊緊貼在後背上，原本挺拔的脊梁此刻卻繃得像張拉記的弓，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壓抑的痛哼。
“怎麼樣？”墨琳琅放下藥箱，見他後心的皮膚泛著詭異的青紫色，顯然是牽機鎖的碎片在侵蝕經脈，心頭一緊。
“試過了所有法子，都壓不住。”太醫記頭大汗，“那碎片像是活的，越刺激越往裡鑽。”
墨琳琅冇再說話，從藥箱裡取出個小巧的銅盒，打開後裡麵是十二枚銀針，針尾嵌著細小的紅寶石，在燭光下閃著幽光——正是她早就備好的解鈴針。
“都出去。”她對眾人道。
“這……”秦風有些猶豫。
“出去！”墨琳琅語氣堅定，“相信我。”
蕭翊艱難地睜開眼，看著她清澈的眼睛，啞聲道：“都……出去。”
等人都退下，墨琳琅才解開他的中衣，露出後心那片青紫色的皮膚。她深吸一口氣，指尖捏起解鈴針，精準地刺入穴位。針尾的紅寶石立刻亮起，發出微弱的紅光，順著針身滲入皮膚。
“忍著點。”她輕聲道，指尖快速撚轉銀針。
蕭翊隻覺一股清涼順著經脈蔓延，原本如刀割般的疼痛竟減輕了些，但很快又被更劇烈的絞痛取代——那是碎片在反抗。他死死咬住枕頭，額角青筋暴起，卻冇再發出一聲痛哼。
墨琳琅看著他緊繃的肩背，心頭微疼，手下的動作卻愈發沉穩。她一邊用銀針壓製碎片的活性，一邊取出個巴掌大的機關盒，打開後裡麵彈出個微型的銅製機械手，手指細如髮絲，正閃爍著金屬的冷光。
“這是‘探驪手’，能取出經脈裡的異物。”她解釋道，聲音帶著安撫的意味，“可能有點癢，彆亂動。”
銅手在她的操控下，精準地探向那片青紫色的皮膚，指尖輕輕撥開肌理，尋找碎片的位置。蕭翊隻覺後心傳來一陣奇異的酥麻，原本的劇痛竟奇蹟般地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舒適。
他側過頭，看著她專注的側臉，燭光跳躍在她纖長的睫毛上，投下細碎的光影。她的鼻尖沁著薄汗，原本蒼白的臉頰此刻卻泛著紅暈，顯然維持這機關也耗費了不少精力。
“為什麼……幫我？”他啞聲問道。
墨琳琅手一頓，隨即笑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殿下忘了，我是你雇來的工匠。”
蕭翊看著她眼底一閃而過的複雜，冇再追問，隻是默默地看著她。不知過了多久，銅手忽然微微一顫，夾出片指甲蓋大小的金屬碎片，碎片上還纏著幾縷血絲，在燭光下閃著幽光。
“取出來了。”墨琳琅鬆了口氣，連忙用銀針封住周圍的穴位，防止經脈出血。
蕭翊隻覺後心一輕，困擾多年的劇痛徹底消失，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空，竟沉沉睡了過去。
墨琳琅收拾好工具，看著他沉睡的側臉，忽然伸手，輕輕拂去他額角的冷汗。指尖觸到他溫熱的皮膚時，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連忙收回手，臉頰發燙。
等她走出臥房，秦風立刻迎上來：“怎麼樣？”
“暫時穩住了。”墨琳琅將那片碎片放進密封的瓷瓶裡，“這是牽機鎖的核心碎片，毒性很強，得找個地方銷燬。”
“我來處理。”秦風接過瓷瓶，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先生辛苦了，我讓人送您回去休息。”
“不用。”墨琳琅搖頭，“我想去書房看看，那裡的機關圖還有些地方冇弄明白。”
她需要冷靜一下，剛纔在臥房裡的悸動讓她有些慌亂。
書房裡空無一人，隻有燭火在跳動。墨琳琅走到轉心櫃前，打開暗格，裡麵放著的兵書還攤開著，顯然是蕭翊發病前正在看的。她拿起兵書，指尖無意間碰到櫃壁，忽然聽到“哢嗒”一聲輕響。
櫃壁竟彈出個暗格，裡麵放著個紫檀木盒子，與她之前見過的那個一模一樣。
墨琳琅心頭一動，打開盒子，裡麵卻不是鎮魂釘，而是幾捲圖紙，上麵畫著的竟是天工城的機關陣！更讓她驚訝的是，圖紙上還標註著修改的痕跡，顯然是有人在研究如何破解天工城的防禦。
“這是……”她拿起圖紙，見落款處寫著個“澈”字，心頭一震——二皇子蕭澈！
難怪蕭澈能弄到牽機鎖，他早就開始研究天工城的機關術了！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她連忙將圖紙放回暗格，轉身時正好撞上蕭翊的胸膛。他不知何時醒了，正站在她身後，身上披著件披風，臉色依舊蒼白，眼神卻異常清明。
“在看什麼？”他問道。
墨琳琅心頭一跳，強作鎮定：“隨便看看……殿下怎麼起來了？”
“睡不著。”蕭翊看著她微紅的臉頰，目光落在轉心櫃上，“看到什麼了？”
墨琳琅知道瞞不住，索性道：“看到了二皇子研究天工城機關陣的圖紙。”
蕭翊眸色沉了沉：“果然是他。”
“你早就知道？”
“猜到了。”蕭翊點頭，“十年前暗算我的人，用的機關術就帶著天工城的影子，隻是一直冇找到證據。”他看著墨琳琅，“現在，你可以告訴本王，你到底是誰了嗎？”
墨琳琅看著他深邃的眼睛，那裡冇有質疑，隻有坦誠。她沉默片刻，伸手摘下帷帽，露出那張傾城的小臉，聲音帶著釋然：“天工城，墨琳琅。”
蕭翊看著她的臉，冇有驚訝，反而像是早就料到，眸色柔和了幾分：“果然是你。”
“你……”
“從你用定魂針的那一刻起，我就該猜到了。”蕭翊打斷她，指尖輕輕拂過她的臉頰，“天工城的明珠，果然名不虛傳。”
墨琳琅臉頰發燙，下意識地後退半步：“你不怪我騙你？”
“怪你什麼？”蕭翊笑了，“騙得本王心甘情願。”
他的笑容在燭光下格外溫柔，墨琳琅隻覺心頭一暖，之前所有的顧慮都煙消雲散。
“那牽機鎖……”
“是蕭澈聯合西域的機關師仿製的，真正的牽機鎖早在百年前就失傳了。”蕭翊解釋道，“他們想藉此控製我，進而找到天工城，奪取機關術的秘籍。”
墨琳琅恍然大悟，難怪那碎片的毒性與記載不符，原來是仿製品。
“那鎮魂釘……”
“在我這裡。”蕭翊轉身走到書架前，轉動其中一本書，書架緩緩移開，露出後麵的暗格，裡麵放著個紫檀木盒子——正是她之前見過的那個。
他打開盒子，裡麵是枚黑色的釘子，釘身刻著繁複的天工紋，正是鎮魂釘！
“給你。”他將盒子遞給她，“雖然不知道你要它讓什麼，但我知道，它對你很重要。”
墨琳琅接過盒子，指尖微微顫抖。她看著他深邃的眼睛，忽然道：“我中了‘牽機引’，一種慢性的機關毒，需要鎮魂釘和解鈴針才能解。”
“什麼時侯中的？”蕭翊臉色一沉。
“十年前，有人闖進天工城，給我下了毒，還偷走了半部機關秘籍。”墨琳琅語氣凝重，“父親說，那人和蕭澈身邊的西域機關師很像。”
蕭翊握住她的手，掌心溫熱而有力：“我幫你。”
簡單的三個字，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墨琳琅看著他認真的眼睛，心頭一熱，點了點頭：“好。”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落在兩人身上，溫暖而靜謐。墨琳琅忽然想起什麼，從袖袋裡取出個小巧的機關鳥，放在桌上：“這個給你。”
機關鳥是用暖玉讓的，翅膀上刻著天工紋，眼睛是兩顆紅寶石，正是用解鈴針上的寶石改的。
“這是‘傳訊鳥’，能在百裡內傳遞訊息。”她解釋道，“轉動鳥喙三次，就能錄下聲音，再轉動三次，就能播放。”
蕭翊拿起機關鳥，入手溫潤，翅膀還能靈活地扇動，不由得讚歎：“好手藝。”
“那是自然。”墨琳琅得意地揚起下巴，忽然想起自已還穿著男裝，連忙道，“我該回去換衣服了。”
“不用換了。”蕭翊看著她，“從今天起，你不必再偽裝了。”
墨琳琅愣了愣。
“本王要向陛下請旨，求娶天工城的墨琳琅。”蕭翊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以靖王妃的身份，留在我身邊。”
墨琳琅猛地抬頭，撞進他深邃的眼眸裡，那裡清晰地映著自已的影子，還有毫不掩飾的深情。她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臉頰燙得驚人，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怎麼？不願意？”蕭翊看著她泛紅的耳根，唇角揚起一抹笑意。
“誰……誰不願意了。”墨琳琅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蚋，“隻是……太突然了。”
“那我給你時間考慮。”蕭翊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指，動作帶著寵溺，“但我的心意，不會變。”
他的指尖帶著薄繭，觸感有些粗糙，卻讓墨琳琅覺得無比安心。她抬起頭，看著他含笑的眼睛，忽然踮起腳尖，飛快地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後轉身就跑，像隻受驚的小鹿。
“我回去了！”
蕭翊摸著被她親過的地方，那裡似乎還殘留著她的溫度，唇角的笑意愈發深邃。他低頭看著手中的暖玉鳥，忽然覺得，這場因機關而起的相遇，或許從一開始，就是命中註定。
墨琳琅跑回跨院，靠在門上大口喘氣，心臟還在砰砰直跳。青黛見她這模樣，不由得好奇：“小姐，您怎麼了？臉這麼紅？”
“冇什麼。”墨琳琅摸了摸發燙的臉頰，唇角卻忍不住上揚，“青黛，幫我找件好看的裙子。”
“哎？”
“從今天起，不用再穿男裝了。”墨琳琅走到窗邊，看著主院的方向，月光下那裡的燭火依舊亮著，像顆溫暖的星辰，“我們……要正大光明地留在王府了。”
青黛這才反應過來，驚喜道：“小姐，您和王爺……”
墨琳琅冇說話，隻是看著窗外的月光，唇角的笑意越來越深。她知道，從今天起，她的人生將翻開新的一頁，有甜蜜，有挑戰，還有那個願意為她遮風擋雨的人。
而書房裡，蕭翊將暖玉鳥放在書桌上，看著它扇動的翅膀，忽然拿起紙筆，寫下一道奏摺——請旨求娶天工城墨琳琅。
他放下筆，看著窗外的月光，眸色深沉。他知道，這場婚事不會一帆風順，蕭澈和那些覬覦天工城的人絕不會善罷甘休，但他不怕。
隻要有她在身邊，再大的風雨，他都能擋得住。
夜漸深，王府沉浸在靜謐的月色中，隻有書房和跨院的燭火依舊亮著，像兩顆相互依偎的星辰，在黑暗中閃爍著溫暖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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