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我一場白晝飛雪 016

    “可是媽媽，比起我在最後的日子裡可以肆意，我更想看我愛的人幸福，我想看你沒有我以後，可以有時間、精力完成曾經沒能完成的夢想。”

“想看程侑遠可以有一個愛人能夠幸福的走下去。”

我深吸了一口氣，扯出一抹釋然的笑說。

“隻要將來你們能偶爾想起我，想起我的好，我就很知足了。”

三年治病的煎熬，將死亡的恐慌拉長成細長的絲線，隻留下偶爾牽扯帶來的刺痛。

我早已能坦然麵對死亡。

可那時我不知道，珍視我的親人不能。

母親不能，站在門口將這一切收入耳中的程侑遠也不能。

程侑遠站在院門口等了許久，等到收拾好自己的情緒，他才重新敲門進去。

我和母親也都平複好了情緒。

母親見他來，怕他拘謹，起身去廚房，將準備好的飯菜端出來。

“開始不知道你會來，沒有準備什麼菜，不要嫌棄啊”

程侑遠知道當年自己和季枳念分開，有自己母親的手筆後，對待季母一直有些愧疚。

當年兩人差點步入婚姻的殿堂。

他也曾跟著季枳念回家，常登門拜訪季枳唸的母親，那時候季母也幾乎將她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如今再用力想要消除隔閡，也終歸和三年前不一樣了。

程侑遠幫手，將飯菜端上桌。

桌上的菜，幾乎都是鄰居自己種的，各家路過，都會給季母拿上一點。

都說是種得多了，吃不完，但這民風淳樸的村民，不過是看一個單親母親，帶這個病重的女兒，可憐她們罷了。

一頓飯，吃得沉悶，隻有碗筷碰撞的聲音。

我胃口不好，食道因為化療灼傷潰爛吃飯幾乎難以下嚥。

隻吃了不到小半碗就放了碗筷。

並非我不想吃，實在是喉管的灼痛太難熬了。

母親沒有說什麼。

不過程侑遠卻皺了眉。

吃完飯，程侑遠即使再不願也沒有留下來的理由。

他向我和母親道彆就離開了。

程侑遠走後，我看著院門的方向出神良久。

明明三年前就已經做過選擇了，為什麼還是會那麼難受。

翌日，中午。σσψ

母親將今天要吃的藥都備好，便跟著去鎮上趕集的鄰居去了市裡。

因為回來之後，我發病的頻率越來越高。

特效藥已經見了底。

昨天晚上我又發病了一次。

所以，今天我便沒再像以前一樣遙控著輪椅在外麵路上呼吸新鮮空氣。

而是坐在院裡，在太陽底下眯著眼，曬太陽。

半夢半醒間，忽然我被一陣嘈雜聲吵醒。

我睜開眼睛，聽到隔壁一直空置的屋子似是有動靜。

“汪汪汪——”

院門口忽然想起抓撓門板的聲音。

我身體懨懨，沒有開門，而是稍稍提高了音量。

“誰啊？”

程侑遠的聲音傳來：“我還有奶油也來了。”

我呆愣了瞬。

隨後纔去開了院門。

“怎麼又來了？又什麼事兒嗎？”

奶油一見到我便搖著尾巴湊上前，卻像是有靈性一樣，爪子小心翼翼的搭在我的輪椅上。

它的頭擱在爪子上，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看著我，眼裡似乎還帶著些擔憂的意味。

暖呼呼的溫度倚靠著她，讓我心軟了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