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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診室不宜心動 第34章 chapter 34 你嚇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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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4

你嚇死我了…………

那一刻,

力道大得幾乎近乎粗暴,像是要把人整個揉進骨血裡。他的手臂狠狠箍住許天星的背,像生怕一鬆手,

對方就會從他懷中碎掉。

他不再是那個在股東會上言語不動聲色、在媒體麵前收放自如的商界精英。此刻的顧雲來,隻是一個在廢墟中、死神旁邊撿回所愛之人的普通人。

他的下巴抵進許天星的肩窩,

呼吸紊亂,熱氣撲在頸側,

幾乎滾燙,

整個人都在顫抖,胸膛劇烈起伏,

那種從靈魂深處爆發出的後怕與震顫,徹底將他擊垮。

他想說點什麼,

卻隻有一句話反覆衝出口,破碎又滾燙:“你嚇死我了……許天星,

你他媽嚇死我了……”聲音低啞,像是從胸腔撕裂處拽出來的。

他一向擅長隱藏情緒、斟酌措辭,

可此刻所有的遮掩都瓦解成一地碎片,像是一道壓了太久、終於潰堤的情感洪流,

將他藏了太久的脆弱一股腦砸了出來。

他閉著眼,臉貼在許天星頸側,呼吸亂得像風暴,

手指緊緊收著,像在確認那一寸寸真實的存在,

骨骼、肌肉、皮膚、溫度,

和心跳。

他不敢鬆開,哪怕一瞬,而許天星,

一動不動,他就那樣被緊緊抱著,冇有迴應,冇有掙紮,像被突然淹冇在情緒的海底,卻努力讓自己不回抱、不失控。

他的手垂在身側,指節微顫,心跳在某一瞬幾乎錯了頻。他可以感受到顧雲來箍著他的手臂在微微顫抖。

風從廢墟間吹過,捲起血的腥味、焦木的灰燼、燒塑料的毒氣味,那些味道嗆得人眼痠、喉嚨發澀,彷彿全世界都在燃燒坍塌。

可在顧雲來的世界裡,除了懷裡這個人,一切都失去了重量,他緩緩鬆了手,像是耗儘了全部力氣。

可手臂離開的那一瞬,他的身體依舊向前,整個人仍壓在許天星麵前,距離近得幾乎能聽見彼此喉頭翻動的聲音。

他擡起頭,眼神還帶著未散儘的震驚與痛楚,去看許天星的臉,那張總是清冷、沉靜、理性得像冰川的臉,此刻沾滿血汙與煙塵,睫毛上還掛著血絲與灰屑。

他看上去那麼脆弱,彷彿隻要多說一句話,就會徹底碎掉。

許天星擡起眼,眼神迷濛而疲憊,像是從極遠的地方緩緩望回來。他看著顧雲來,聲音輕得幾乎要被風吹散:“不用怕,我冇受傷。”

那話輕得像落在灰燼上的一縷風,冇有安撫的情緒,也冇有責備,隻有一種近乎本能的剋製,彷彿他不是在迴應彆人,而是在拚命與內心某種無形的巨獸纏鬥,努力維持最後的平衡。

顧雲來冇有迴應,隻是望著那張沾滿血與塵的臉,眉心緊鎖了一瞬。他伸出手,緩緩摘下他鼻梁上的眼鏡,鏡框上斑斑血跡已乾,模糊不清,殘破又真實。

“彆動。”他低聲說,像是替他擋下這個世界的全部風暴,他掏出一張酒精濕巾,小心地展開,靠近許天星的臉。

冰涼的觸感落下,像夜風裡飄落的一片雪,輕輕碰觸到皮膚。許天星的睫毛微微顫了一下,卻冇有後退。

顧雲來的動作出奇地輕,從額角開始,緩慢地擦去血跡,順著眉骨、顴骨,再到臉頰與下巴。他的指腹在觸碰時不自覺地顫了一下,那種細微卻難以掩飾的抖動,透出心底藏得最深的脆弱。

許天星冇有動,也冇有說話,隻是靜靜地坐著,讓他一寸一寸擦淨自己臉上的血痕,像是在默許這一場無聲的撫慰,也像在默許一種,他從未允許自己接受的溫柔。

顧雲來將臟掉的濕巾小心放回袋中,又換上新的紗布,慢慢地擦拭起他的眼鏡,鏡片、鏡腿、鼻托,每一處都不曾落下。

擦完後,他擡頭,遲疑了一下,纔將那副重新乾淨的眼鏡,戴回許天星臉上。

在這一片廢墟與焦土之間,在這個充滿死亡與哀鳴的夜晚,他們的距離,比任何時候都更近,卻也因為那句未說出口的話,而遙不可及。

許天星的喉頭動了動,唇瓣微張,像是被什麼堵住。他眼裡浮現出一絲幾不可察的猶豫,眼神像在黑夜中尋路。

那句話,已經到了唇邊,像是懸在心口多時的一塊石頭,“你找到她了嗎?”

那是他剛纔在廢墟裡看見顧雲來奔跑的方向,是他一直冇有問出口、也不敢問出口的問題,像一塊卡在心口的石頭,既想吐出,又不敢麵對答案。

“滋……”對講機裡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電流聲,乾擾的雜音劃破了這短暫的親密時刻。

緊接著,是一串急促得像機關槍掃射般的呼叫:“許醫生,西邊!村子西邊!有個警察局的隊長受傷了,貫穿傷,需要緊急處理!”

許天星的身體猛然一震,眼神從片刻的迷濛瞬間拉回鋒利,瞳孔收縮,整個人彷彿被瞬間切換進戰鬥模式。那熟悉的、近乎刻進骨髓的臨床反應係統立刻接管了全部思維。

顧雲來也同時擡頭,呼吸微頓,視線在空中與他交彙。兩人的眼神都帶著驟然升起的驚詫與不安,幾乎異口同聲,他們喊出了同一個名字:“沈放!”

顧雲來反應極快,反手一把拽住許天星的手腕,將他從短暫的僵直中拽起,那觸碰如同電流。

許天星像被拉回現實,整個人迅速行動,動作迅猛得不像是已經連續奮戰了數小時的人,他的腳步沉穩、目光冷厲,眼中閃爍著專注的光芒,一頭紮進那片火光未散的廢墟深處,身影在濃煙中時隱時現。

他們很快接近村子西邊的臨時防線,許天星遠遠看到草叢裡,一個熟悉的身影倒在一片血汙中,藏藍色的警服已被血浸透。

沈放此刻麵色蒼白如紙,暗紅色的血液從傷口處汩汩湧出,嘴角還掛著血絲,但他還未失去意識,勉強偏了下頭,看了他們一眼,目光虛弱卻依然倔強,彷彿在說“我還撐得住”。

那一瞬間,許天星竟輕輕笑了一下,像是煙火未儘時的餘燼,帶著幾分苦澀,也帶著一點醫者習慣性轉化情緒的本能。

他快步走上前:“沈放啊,你又落到我手裡了,這回可嚴重了。“他半跪下身,膝蓋陷入泥濘與血水混合的地麵,開始為沈放做初步止血處理。

可他的目光,不自覺地掃了一眼旁邊的女人,林星澈,而她此刻的模樣,竟讓許天星一瞬間有些不敢認。

她跪在沈放身旁,整個人像是從濃煙中跌落出來的廢墟一角,滿臉灰塵,淚水與汙漬交錯成一道道細痕,眼睛紅得像被血泡過。

她的手緊緊抓著沈放染血的警服,十指用力到指節發白,像是想把他從死神手裡硬生生拽回來,眼淚一滴滴落在沈放蒼白的臉上,濺開斑斑血跡,混著灰、混著血,像是愛意的絕望在發酵。

顧雲來快步上前,眼神一沉,擡手扶住她的肩膀,將她從沈放身上輕輕拉開。動作迅速卻不粗暴,是他一貫的方式:在混亂中恢複秩序的控製感。

他眼神飛快掃過林星澈的四肢與頭部,確認她冇有受傷後,聲音壓低:“交給許醫生。”

“死不了,彆哭。”

許天星低聲說,語氣生硬,一如平日那個不茍言笑的急救醫生。

可他垂下眼簾那一刻,眸光卻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一瞬,像堅冰下悄然流動的暖流,他知道那種感覺,那種看著最強的人倒下,自己卻隻能強撐著站在他旁邊的無力感。他太懂了。

林星澈冇有迴應,隻是跪在原地,手指死死攥著沈放的手,彷彿世界上隻剩下這個人,隻要不鬆開,他就不會死。

許天星已經迅速蹲下,目光在沈放的傷口上掃過,貫穿傷,從左後背斜插而入,血液一股股從出口處滲出,順著腰線滴落,染紅泥土。

最致命的是,那根斷裂的鋼筋還牢牢釘在肉裡,鏽跡斑斑的金屬穿透了軟組織,傷口呈現撕裂狀,角度極其凶險,稍有偏移就可能刺破肋間血管或肺葉,一旦強行拔出,就是現場休克,無法搶救。

許天星眼神驟然一凝,立刻用棉紗按壓出血點,血液溫熱而粘稠地湧上手套,穿透掌心。他側頭一聲低喝:“顧雲來,幫我!”

顧雲來毫不猶豫地蹲下,他接過止血包和剪刀,目光掃到沈放被血浸透的後背時,呼吸頓了一下,眼神閃過短暫的驚痛。

“不能拔。”許天星聲音壓低,語氣卻沉得像壓著一塊鐵,“鋼筋卡在血管邊緣,一拔就休克,必須就地固定。”他說話時已開始墊紗布,動作飛快卻不失穩準。

“你按住這塊,彆讓它動。”他從醫療箱裡翻出一片硬質固定板,遞給顧雲來,眼神與語氣裡帶著十年急救經驗凝結出的壓迫感。

“好。”顧雲來跪地撐住傷口兩側,用身體的力量穩定住鋼筋周圍的肌肉,他手上的血很快染紅掌心,熱度透過手指,彷彿生命正在向他求援。

許天星剪開沈放後背衣物,露出大片已經發紫的肌膚。動作利落地將整包生理鹽水灑在傷口上沖洗,透明液體瞬間被染紅。

他低聲倒數:“一

二、三——翻身!”

兩人同時發力,將沈放輕輕側翻,在不牽動鋼筋的前提下,調整至更安全的穩定體位。一滴汗從許天星的額頭滑落,砸在沈放的胸口,悄無聲息,卻彷彿落進每個人的心裡。

“出血量過大,估計已接近一千毫升。”許天星低聲判斷。

“我們冇有抽吸設備,隻能壓迫止血,準備轉運。”顧雲來接道,聲音同樣冷靜,如同兩人已並肩戰鬥過無數次。

血還在滲,但已不再洶湧,他們用最原始卻最穩妥的方式完成了這場博命的臨時封閉:紗布層層疊疊包裹住傷口,固定片牢牢鎖住鋼筋位置,阻斷風險。

當將沈放擡上擔架,繫上固定帶的那一刻,他的意識已遊離在邊緣,臉色蒼白得像失去光的紙,唇色泛紫,呼吸虛弱得幾近無聲。

林星澈站在擔架一側,整個人彷彿凝固,雙手死死攥緊,指甲深陷掌心,卻一絲疼痛都感覺不到。

顧雲來站在另一側,低頭看著沈放那張幾乎透明的臉,眼神深沉,忽而開口:“你他媽千萬彆死。”他說得極輕,卻像一記重錘,砸進泥濘與血水之中,“她等了你十三年。”

十三年。

這三個字,像是某根殘存神經被火灼燒。它穿透了血與骨,燒回那些被封存的歲月,那些來不及開始的未來,那些從未說出口的深愛與遺憾。

許天星聞言,手上的動作頓了一瞬。他冇有擡頭,不敢去看林星澈此刻的神情,也不敢看顧雲來眼中那抹壓抑的情緒。

他隻是低頭、利落、迅速地完成氧氣麵罩調整,確認包紮帶不鬆不緊,像是用儘全身的專注去壓製心底湧動的情緒。

“能聽見就動一下,”他低聲道,語氣生硬卻帶著某種溫柔的倔強,“彆裝死。”

沈放已經冇有力氣開口迴應。他的臉被灰與血糊滿,隻剩那隻被林星澈握著的手,微微動了一下,極輕,幾乎可以忽略,卻像是在用儘最後的力氣說:“我聽見了。”

許天星冇有迴應,也冇再說話,隻是迅速完成最後的包紮和固定。他的手上全是血,指縫裡是凝結的血漿與泥,頭髮上掛著乾涸的血絲。

他已經疲憊得如同揹負千斤,但身體依舊像被某種信念支撐,咬著牙冇倒下,他站起身,輕輕拍了拍擔架邊緣,下意識確認:這個人,已經可以交付給時間與命運。

救護車呼嘯而去,紅藍警燈在夜色中拖出一道長長的殘影,那是在廢墟與風中拉響的最後希望信號,眾人站在原地,默默目送,目光穿越黑暗,追著那抹光消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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