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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錯世子妃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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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最終放了她,在她身邊睡去,薑姮望著窗外,明月流光,榴花暗放。

一夜無眠,天色將破曉,她便起了,為免驚擾男人,特意到院中梳洗。

機警如顧峪,自然聽到了她的動靜,卻沒有說破,也未阻攔,隻是隔著窗子,望見她在石榴樹下梳頭,最後,還掐了一朵榴花簪在發上,妝罷,從石榴林裡喚出她的貍花貓,抱著親了親,往大殿方向去了。

他昨日一進廂房就聞出,那隻貍花貓這幾日當是在她房中,不過,那貓沒來他麵前耀武揚威,他便也沒深問。

她起這麼早,又是去誦經麼?

顧峪不知為何,自昨日起,心中總覺有些異樣,是因為鎮南王使進京麼?

這位鎮南王使也有些奇怪,放著安排好的官驛不住,非要借住觀音寺,是怕他們在官驛對他做什麼嗎?

這裡是北地,皇都,他們真想對他做什麼,便是觀音寺這等佛門之地,也庇佑不了他。

不過,嶺南境接荒海,遠隔關山,聽聞炎熱難耐,毒蟲也多,果真率兵遠征,怕又要耗上不少精力,而今剛剛平定南土,天下一統,聖上有意解甲釋兵,與民休息,這才對鎮南王多番寬待,甚至還有意,將歸義夫人的案子交與鎮南王使審理處置,為的就是讓他們看見和談的誠心。

但朝中,也有許多人不想和談。

聖上和秦王特意安排他來接待鎮南王使,也是要他護鎮南王使周全,至少在沒有決定開戰之前,鎮南王使不能死。

顧峪對這個鎮南王使沒什麼好感,一見到他,沒來由地就覺厭惡。

顧峪按了按眉心,也起床漱洗。

將來果真開戰,他一定親手殺了這位鎮南王使。

···

行經昨日佛殿,顧峪看見薑姮又在佛前誦禱。

天色尚早,殿中隻有她一人,貍花貓蹲坐在旁邊的蒲團上,微微眯著眼睛,悠悠然伴著女郎。

他從不知道,她禮佛如此虔誠。

他站在遠處看了會兒,正要離去,見鎮南王使也朝佛殿走去,將至門口,看見他的夫人在,微微停頓片刻,仍是進了佛殿。

顧峪眉心皺起,大步朝佛殿走去,並未離得太近,隻在一個合適的距離,看著殿內情景。

鎮南王使入殿,在佛前添了一爐香,又恭敬拜了一拜,而後便轉身離殿,並未多做停留。

自始至終,薑姮都沒有擡頭看過來人,甚至連那隻貍花貓,都隻是慵懶地擡了擡眼皮,而後繼續臥在蒲團上打盹兒,並沒因鎮南王使的靠近而跑開。

南朝佛事比之北地更為興盛,上至天子下至百姓,都十分崇佛,這位鎮南王使既堅持借住觀音寺,大約也是個虔誠的信眾,虔誠到在異地他鄉,也要來佛前添一爐香。

“蕭參軍,一起用飯?”

待他出殿,顧峪叫住了他,這樣說。

燕回沒有拒絕,與他一起去了觀音寺飯堂。

寺中飲食清淡,除了一些時蔬,便是麵餅湯、粟米飯這類北地食物,沒有南人喜食的稻米粥,但看鎮南王使吃得順暢,並無難以下嚥之感,顧峪遂道:“蕭參軍是哪裡人氏?”

燕回說話沒有南地口音,也沒打算與顧峪扯謊,說道:“青州蓬萊一帶。”

顧峪又說:“那怎麼跟了鎮南王?”

“逢兵亂,流寓江左,得鎮南王相救,便留在他身邊做事。”燕回一一對答。

“你是本來就姓蕭麼?”顧峪狀做隨口一問。

蕭氏大姓望族,郡望原來確在青州蘭陵,後來舉族南遷,於丹陽僑置蘭陵縣,時人呼為“南蘭陵”,後來更一度稱帝稱王,統禦江左。而青州蘭陵,蕭氏早已絕跡。

“不是,是鎮南王賜姓。”燕回語聲平常。

時人多以得賜皇姓為榮,一旦得了這份尊榮,甚至有絕口不提本姓者,故而燕回若不主動說起本姓,顧峪再問便有冒犯之嫌,遂也不再說這個,轉而道:“蕭參軍在鎮南王身邊做事,有多久了?”

這話問罷,顧峪看到,燕回朝他望來,麵具下那隻眼睛深邃如淵。

“三年,有餘。”他看著顧峪,定定說道。

顧峪笑了下,“那,不算很長。”

燕回也淡笑了一聲,麵具下的眼睛望進麵前的粟米飯裡,沒有分毫笑意,“不長麼?我倒覺得,很長。”

顧峪沒有察覺男人話中的其他情緒,繼續道:“鎮南王遣蕭參軍前來和談,想必十分信得過你。”

他說的是“和談”,為和而談,不是和戰不定的談判。

燕回聽出顧峪的試探了,他想試探鎮南王更傾向於和,還是更傾向於戰。

燕回不答,反問道:“我何時能見薑後?”

他稱“薑後”,而非“歸義夫人”,便是不認當今聖上的冊封。也是告訴顧峪,他的身份是鎮南王使,不是那些被他裹挾北上的降臣。

顧峪卻故意糾正他:“你應該喚,歸義夫人。”

燕回依然迴避,隻問:“我何時能見她?”

顧峪明知故問:“見歸義夫人?”

燕回輕頷。

顧峪這才道:“蕭參軍剛剛進京,行路勞累,先休息幾日吧。”

燕回看向顧峪,半是玩笑半是認真,試探道:“莫非,薑後現在,不便見我?”

顧峪唇角也勾起一絲笑,“等蕭參軍,不總是喊錯了,再說吧。”

這場飯堂裡的寒暄,最後不歡而散,兩個男人並肩出門,才邁過門檻,聽見旁邊的竹林裡有女郎笑聲。

循聲望去,是薑姮在看著一個八歲左右的小沙彌逗貓。

小沙彌手拿一根細長的竹竿,竿頭係著一簇五彩斑斕的雞尾羽,在貍花貓麵前晃來晃去,惹得那貓兒上躥下跳追逐那羽毛,也逗得一旁觀看的女郎眉開眼笑。

“薑夫人,它的尾巴怎麼斷掉的?”淨一晃著手裡長竿問道。

薑姮眼眸倏爾黯淡,蹲下身子愛憐地撫了撫貓額,說道:“它抓傷了人,被人砍掉了。”

淨一奇怪:“它會傷人麼?我瞧著它性子很溫順啊,從來沒有撓過我。”

薑姮莞爾:“它性子確實溫順,不會無故傷人。”

“那為什麼要砍掉它尾巴呀,那個人真不講理。”

淨一替貍花抱不平,薑姮默不作聲,隻是又愧疚地摸了摸貍花貓的斷尾,是她沒能保護好它。

“薑夫人,它有名字麼?”淨一又問。

薑姮微微一愣,默了會兒,緩緩點頭:“有的。”

“叫什麼?”淨一急切地追問。

“它叫,燕小十。”薑姮低聲說著話,看貍花的目光越發溫柔,不禁把它抱來懷中親了親。

淨一重複著:“燕小十?它阿孃一窩生了十個那麼多麼?”

這話又逗得薑姮莞爾,她微微搖頭,笑說:“不是,它阿孃一窩,就它一個獨崽兒。”

淨一越發好奇:“那它為什麼叫燕小十?它阿孃的主人姓燕麼?”

薑姮仍是搖頭,卻沒有再做解釋。

淨一本是隨口一問,沒得到答複也就不再追問,揮舞著竹竿一麵逗貓,一麵朗聲喊著:“燕小十,來這裡!”

貍花貓在淨一的逗引下跑出了竹林,不一會兒便蹦到了顧峪麵前。

概是認出了他的氣味,貍花貓忽而歇斯底裡“嗷嗚”一聲,齜牙咧嘴朝顧峪撲過去。

顧峪的手早已按在刀柄上,看著貍花貓窮凶極惡地朝他撲來,正欲拔刀,被燕回伸臂推開,閃身擋在他麵前。

方纔還突然發狂的貍花,在燕回手中很快安靜下來,乖巧地蹲坐在他肩膀上,目露凶光,望著顧峪哈氣。

像打架的小孩兒有了靠山,開始無畏無懼地挑釁比自己強大的敵人。

薑姮依舊站在竹林中,朝這裡望著,並不走近。

淨一驚奇地看著燕回,又看看乖乖巧巧蹲在他肩膀上的貍花,喜道:“你怎麼馴服它的,快教教我,我養它好多日了,都沒怎麼養熟呢,你才見它一日,怎麼好像比我還熟?”

燕回不語,擡步離開,貍花貓仍舊蹲坐在他肩上,轉過身豎起斷尾,繼續對顧峪哈氣。

“施主,等等我,教教我呀。”淨一小跑著去追。

顧峪望著大步離開的燕回,又看看至今還遠遠站在竹林中的女郎,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燕回馴服那貓,委實過於輕而易舉。

而薑姮,自始至終站在竹林裡,沒有趕來相護,難道不怕他再度拔刀傷了那隻貓?

此前在府中,她明明那般緊張在意這隻貓,特意從孃家趕回相護。

這次,怎麼就不怕了?

還是,她料定,鎮南王使會出手?

他從來不知道,她那隻貓還有名字,燕小十……

聽來,有名有姓。

顧峪微微眯了眯眼眸,忽而想起,那個榜下鬨事的少年,就叫,燕榮。

眼下,好像進了國子監讀書,聽聞還是國子祭酒親自出麵,將他撈出大獄的。

這裡離國子監不遠,他不如,去看看那個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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