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錯世子妃 第73章
薑姮沒有反駁男人的話,
他說是在意,那就是吧。
四月底的天氣已然有些熱了,概因在衙署沐浴不便,
顧峪身上的汗味有些重,
薑姮在他胸前伏了會兒,推著他胸膛擡頭,又被壓下來的腦袋抵住。
薑姮身量矮些,顧峪每次都要把人提起來親,往常都是提著腰,今日約是興起,直接把女郎托抱了起來,舉高過他肩頭。
薑姮為了穩住身形,不得不夾住他腰身,
便察覺他又……他的反應總是起得很快,每每被他擁在懷裡,
薑姮就能察覺他幾乎是瞬間而起的**。
他結實挺拔得像棵鬆柏,穩穩承接著女郎,
一麵按著她後頸銜唇親吻,一麵朝內寢走去。
薑姮掙紮了下,
察覺男人比方纔更結實挺拔了。
入榻,他依舊托抱著她,
放倒人壓了過來。
而後,竟又起身。
薑姮身上一輕,
不覺愣了下。
瞧他方纔那勢頭,已經急不可耐,片刻忍不得了,本以為他又會像從前急到連衣裳都懶得解……怎麼又起開了?
薑姮正納罕,
察覺腳腕上一緊,他的手掌抓了過來。
隨後,蹙金雲履被他褪去,襪子也被扯下。
他的目光安靜而專注落在她的一雙腳上。
她身上沒有什麼地方是他不曾看過的,唯有這雙腳,他從前並未怎麼留意。
她的腳也是如此好看。
顧峪望著那雙腳,眉宇忽而皺緊,手腕亦不自覺用力,又有了提刀殺人的衝動。
薑姮擡腳掙了掙,輕呼聲痛,顧峪的力道便立即鬆了。
他一點都不後悔殺了那兩個人,堂堂刑部衙署,竟然想得出那種刑罰,還是對一個無辜的女郎使用?
她的腳是他們能看能碰的麼?
他提了她的腳分開,重新壓了過來。
衣裳褪去,汗味更濃了,薑姮不言,隻悄悄屏住呼吸。
她知道他忍了七八日了,怕是早就忍不住了,那就……換她忍忍吧。
轉念一想,他做起事來每回都要很久,這回忍了七八日,能輕易罷休?
薑姮吸了吸鼻子,皺眉,吐出氣息,擡腳蹬在他結實的腰腹上,用微薄的力量支撐著他不要探進來。
雙手卻溫柔地捧著他臉,描摹著他俊朗的眉目,柔聲說:“夫君,我有件事想和你說。”
“說。”他探手去提她的腳,再次分開,還把人往他身前拖了拖。
“我說了,你不許生氣。”她眼角浮著輕淺的笑意,央哄道。
“嗯。”他故意動了動身子,挑誘她的**。
“你身上……臭臭的。”
顧峪渾身一僵。
他下意識想聞聞自己有多臭,但理智及時阻止了他,他不能在她麵前邋裡邋遢,不能做這種懷疑自己的事。
片刻的僵滯後,他果決站起身,從容不迫地穿好自己衣裳,步履沉穩地出了內寢,儀態如往常端方,好像完全沒被女郎的嫌棄影響,沒有因她的話亂了方陣。
等了好久,顧峪還沒有從盥洗室出來。
從前他沐浴很快,頂多一刻鐘就完事了,今次卻足足有半個時辰了,還沒有出來。
他不會是又生氣了,獨自去了書房吧?
他那個人真是小心眼,一句實話都聽不進去?汗臭還不準人說了,她又沒有嫌棄他……
薑姮心裡嘀咕著,起身穿鞋打算去書房看看,他若果真去了書房,她就不等他了。
出門恰撞上成平。
“夫人,家主進盥洗室半個時辰多了,會不會……睡在裡頭了?”
成平也覺察顧峪的異常,但顧峪沐浴從不讓他們伺候,她也不敢近前打擾,隻能來稟與薑姮。
“我去看看。”
薑姮在盥洗室門口就聞到一股胰子的清新香味,推開門,那香味愈加濃鬱,自門口到屏風,青石地板上都濕漉漉的,還有一些沒有衝乾淨的胰子沫。
繞過屏風,纔看見顧峪在浴桶裡泡著,根本看不見水麵,隻能看見一層比棉花還喧鬨的胰子沫。
胰子確會起沫,但正常用的話,隻會起薄薄一層,不會起這麼大半桶,溢得到處都是。
他這是用了多少呀……
“你怎麼洗……”這麼久?
薑姮話未說完,看見顧峪手裡還拿著半截胰子,在往身上打,看見她,目光頓了頓,半截胰子攥在手中,扔進了浴桶裡。
他平常自己洗的話都不用浴桶的,都是提桶直接往身上澆。
薑姮抿唇忍住笑意,壓了壓唇角,說:“好了,快洗洗出來吧。”
說罷,怕男人在這裡起了心思,趕忙逃出盥洗室,先一步回了主房。
又過了約莫兩刻鐘,顧峪纔回房,他一踏進門檻,房內伺候的蕊珠和春錦不約而同吸了吸鼻子,剛想歎一句“好香啊”,瞧見薑姮對她們暗暗搖頭,示意她們不要說話。
兩人識趣退下。
顧峪亦換了身新衣裳,他的衣裳顏色不很豐富,多是玄色,或者和他官品相配的紫色,不過他平素更喜穿玄色,紫袍隻在上朝或正式公務場合才會穿。
這會子都要歇了,他竟穿了一身紫袍。
薑姮忍俊不禁,這纔想起,他的春衫都帶去衙署了,家中就隻剩了這一套熏過香的乾淨春裳。
他這個人氣度素來冷清,這會兒洗的乾乾淨淨,神清氣爽,愈發像一尊冷玉雕的,不似凡間物。
他看看薑姮,又抱了人進內寢,壓下來時,頭發上的香味比他身上的還要濃。
而且是一樣的味道,都是胰子的香味。
薑姮不確定地又聞了聞,抿唇忍笑,他竟然用胰子連頭發都洗了?
他像座山一樣,整個壓了過來,將女郎完全籠罩其中。
“還臭麼?”他揚眉吐氣,微微擡著下巴,看著她像水浪一般不能自控地起起伏伏。
薑姮雙手攀在他脖頸上,故意摸了摸,攀著他向下伏低,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句話。
尾音還未落下,水浪忽如狂風驟起拍打席捲了她。
“夫君,輕些嘛。”
但在這事上,他素來不怎麼聽話的。
······
顧峪昨夜鬨得凶,薑姮睡得晚,起得也晚,結果才起來沒多久,國子監又派人送來了訊息,說是燕榮與人打架,把人打成了重傷,要被趕出國子監去。
薑姮趕到時,燕榮和李顥都在房內候著,李顥臉上有明顯的瘀傷,眼睛腫了一個,燕榮毫發無損,隻是臉色冷峻難看,時而還瞪李顥一眼,仿似沒有打過癮。
“怎麼回事,你為何又打人?”薑姮顰眉,神情不覺嚴肅起來,氣呼呼地盯著燕榮。
“他該打。”燕榮又攥緊拳頭,惡狠狠看著李顥。
瞧燕榮這不肯罷休的架勢,薑姮叫李顥先行出去,才轉頭對燕榮罵道:“你到底要做什麼?你哪怕有你兄長一半的好呢,秉性不如你兄長,才學不如你兄長,壞脾氣倒是抵你兄長三四個!”
“打架鬥毆,還打的是新科狀元,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薑姮少見地發了脾氣,燕榮卻任憑她罵,不頂嘴也不惱怒,就筆直地站在那裡。
“你自己好好想想,想清楚是否還要繼續求學,若果真不想讀書了,我也不會再迫你,隨你怎樣!”
薑姮氣衝衝離了廂房,順帶把人關在房內思過,瞧了外麵候著的李顥一眼,想到還須請他去唐伯父麵前求求情,雖然因為集會的事對他有些介懷,還是朝他走去。
“薑夫人。”李顥依舊恭敬客氣,朝她先行一禮。
“李郎君,阿榮他性子急……”
“薑夫人,不怪阿榮,是我的不對。”李顥看看薑姮,這才對她坦白了和燕榮打架的原委。
“其實,在我中狀元後,隨國公家的李小公子專門來恭賀了一番,還贈我一筆錢財,說是賀我及第之喜,後來,也是他聽說我與夫人是舊識,說讓我抓住機會對夫人表謝意,集會之事,他雖不曾明說,也露出過大概意思,是我一時糊塗,受他誤導,給夫人惹了麻煩,阿榮知道後,沒忍住打了我……”
薑姮愣怔一息,微微點頭,沒有責怪也沒有彆的話,默了會兒,折返去看燕榮。
聽見他吸了吸鼻子,擡手快速地抹了下眼睛,又若無其事垂下手臂。
燕榮今年也才十七歲而已,且他尚不知燕回還活著。
“阿榮,是我錯怪你了。”
薑姮柔聲道歉,半晌,聽他沒有動靜,便拿手指捅了捅他肩膀,像幼時教訓他一般,說道:“你要跟我賭氣麼?”
“彆碰我。”燕榮氣衝衝走開幾步,彆著頭不看薑姮。
“阿榮,你再不理我,我也不理你了。”薑姮威脅地說。
“你有理過我麼,你多久沒來看我了?”燕榮仍舊彆著頭,目光朝她瞥了一眼。
“那你不是也沒去看我麼?”薑姮理直氣壯地說道。
燕榮哼了聲,“我纔不去衛國公府!”
薑姮知他因為燕回的事在惱著她和顧峪,而今,他大約不惱她了,但對顧峪,必定還是不待見。
“你說我不如我哥哥,我當然不如我哥哥,你還記著我哥哥麼?”燕榮看向她,眼睛是紅的。
“他死了這麼久,連個墳頭都沒有,我想給他奠杯酒,都不知該去何處。”
他眼睛憋得更紅,再次彆過頭去。
他們兄弟感情一直都很好,兄友弟恭,從前燕榮因為燕回的緣故,對她亦很恭敬,還會瞞著燕回幫她打架。他兒時個子矮,小小一隻,打起架來氣勢卻不輸,還因為幫她咬人崩掉了一顆乳牙。
“阿榮,”薑姮想同小時候一樣抱抱他,卻發現,站在他麵前,須得仰頭看他了,他早已高過她的肩頭,和燕回一樣頎長清雋了。
他們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燕榮長得也越來越像燕回了。
她已經不能再把他當作一個不懂事的娃娃,微微蹲下身去抱他了。
“阿榮,阿兄沒死,他還活著,隻是沒在京城而已,等你中了狀元,我幫你給他遞信,讓他來京城看你。”
燕榮目光驟然明亮,“你說真的?”
薑姮輕輕點頭,“你再這般闖禍,絕了求學之路,拿什麼臉麵去見他?”
燕榮垂下頭,那不知悔改的倔強神色才消散。
“走吧,去跟唐先生認個錯,我再幫你說些好話,但是,你得保證以後不給他闖禍了。”
“好。”
薑姮挾燕榮一道去尋唐嶽,沒有留意身後不遠,顧峪已經到了,正皺眉望著二人背影。
過了會兒,他先一步去了國子祭酒那裡。
···
薑姮和燕榮到時,聽聞唐嶽正在會客,兩人隻好在外麵等,大約過了兩刻鐘,房門開啟,顧峪從裡麵出來了,唐嶽客氣相送。
原來這個客人就是顧峪?薑姮納罕,他不是去尋秦王商量事情了麼,何時來的國子監?
又是……追隨她來的?
唐嶽看見薑姮和燕榮,與顧峪一道朝他們走來。
“既然衛國公都親自趕來為你做保,就再給你一次機會,日後再有打架鬥毆事,絕不姑息。”唐嶽肅然道。
薑姮心下更是疑惑,顧峪是來幫燕榮說情的?他有如此好心?
“還不謝過衛國公?”唐嶽看著燕榮說。
燕榮置若罔聞,“我不須他做保。”
“豎子!”唐嶽厲聲責罵。
顧峪及時開口,作絲毫不計較大方說道:“我夫人視他如親弟弟,我自然也當他作弟弟,一家人,不必言謝。”
說罷,又走近燕榮,作兄弟敘話般抓住他肩膀。
燕榮想要掙脫,但他力道太重,像座山壓在他肩上,讓他不能動彈更無法掙脫。
顧峪神色卻是罕見地溫和友好,果真像個兄長一般,對他自己的親弟弟顧岑都不曾如此寬容友善。
“好好讀書,日後若有難處,儘可說與我。”
話落,又寄予厚望似的重重在燕榮肩頭拍了兩下,這才對薑姮道:“走吧。”
“我還有些話和他交待,你先去門口等我。”薑姮隻當男人真心真意待燕榮,含笑對他說道。
顧峪像個毫不介懷的溫潤君子,微微頷首,信步離去。
他卻沒有像女郎交待的去國子監門口等,就站在一處水渠前,離開說話的幾人很遠,但是,又在薑姮的視線內,讓她知道,他在等著她。
顧峪遠遠站著,看了薑姮一會兒,目光不自覺落在她旁邊,已經高過她肩頭的少年郎身上。
那個燕榮不愧是燕回的親兄弟,長得和燕回真是越來越像,頎長俊俏,書生意氣。
才十七歲,比燕回和他,都更年輕。
薑姮看著他,會不會忍不住想起十七歲的燕回?
顧峪眼眸沉了沉,收回目光,望著腳下的石頭,忽覺礙眼得很,一腳將幾個鵝蛋大的石頭踢進渠水中,激起一陣咕咚咕咚的聲響。
“走吧。”薑姮說完話,朝他走來。
“嗯。”顧峪什麼情緒都沒有露出來。
兩人幾乎並肩而行,還未出國子監的大門,顧峪忽而停住腳步,默了一息,看向薑姮道:“你一直都當燕榮做親弟弟?”
薑姮頷首。
“那不如,”他頓了頓,嚴肅認真道:“你認他做義弟?”
“何須如此麻煩……”薑姮覺得完全不須走這些虛禮。
“不麻煩,他做了你義弟,以後我幫他,更名正言順。”顧峪一副古道熱腸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