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錯世子妃 第75章
“你打算何時去福田院?”一回到家,
顧峪就這樣問。
薑姮怔住,方纔不是說好的再試一年麼?怎麼現在就準備去福田院了?
“你怎麼突然,如此著急要孩子?”
薑姮問得很小心,
她記得前不久顧峪還說他才二十七,
離三十歲還有幾年呢,不著急過繼子嗣的事情,也就才過去幾個月而已,到底因何變了主意?
還有,此前韓大夫說顧峪有些隱疾,這回的大夫又說顧峪身體康健沒什麼問題,他到底是有問題還是沒問題?
若是有問題,應該知道急也急不來,若無問題,
又何須著急?
薑姮實在不解。
顧峪確實不著急子嗣,但是不知為何,
這些日子總是心中不安定,總是覺得,
他和薑姮之間不夠堅牢。
有太多人暗中思慕於她,而他在她心中也沒有那麼重要。
秦王和薑妧有了孩子,
瞧上去兩人之間都比從前少了許多算計,想來孩子是能牽係夫妻感情的,
能讓兩個人越走越近。
或許隻要他們一起養一個孩子,哪怕不是他們自己的,
也能讓她在做決定時多一層思慮?
不過這些,顧峪不可能說與薑姮,麵對她的問題,隻是淡淡說道:“不是突然,
我早有此意。”
薑姮看他片刻,沒再追問緣由,牽著他手在桌案旁坐下。
坐定,卻沒有放開他的手,望他的神色前所未有的鄭重其事。
“夫君,果真去了福田院,抱來了孩子,就得當作自己親生的來養,日後,不管他頑劣還是懂事,都不能放棄他,不能隨意把他扔去彆的地方,由著他自生自滅,即便我們有了自己親生的孩子,也不能偏心忽視他,若抱養一個小郎子,他作為你膝下長子,將來是要繼承你的爵位,你的家業,若是一個女郎,將來的嫁妝同你親生的女兒須得是一樣的。”
“夫君,你真的想過這些了麼?真的做好準備了?”
顧峪著實沒有想得如此長遠。
“就算你同意,你能做到視如己出,可是母親和兩個嫂嫂那裡,能接受麼?能同意把你的爵位和家業傳給一個沒有你骨血的人麼?能同意一個沒有你半點血脈的女郎來分顧家的富貴,帶走豐厚的嫁妝麼?”
顧峪默然。
薑姮便繼續說道:“母親和嫂嫂們不樂意,不同意,是人之常情,但是,決定是我們來做的,在決定抱養那孩子過來之前,這些問題,我們得要解決呀?”
她握了握男人粗糲的大掌,仍是耐心地說:“況且,我自己也還沒有做好準備做一個母親,不如,我們再等等?總之我知道你有這個心思了,以後也會留意這些,我慢慢做準備,也找機會和母親說說這事,等到她也不那般抗拒了,我們再做最後決定,如何?”
在這件事上,顧峪確實不比女郎思慮周到,概因她自幼被雙親棄養於滄河老宅,她更能感同身受,知道如何做一個好母親。
“就依你。”男人神色瞧上去仍是有些顧慮,卻是這般答應了她。
“承洲,”薑姮又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擡眼看自己,“你到底在介懷什麼?”
顧峪不答。
所以她是知道他的字的,從前他跟她說過許多回,她也是聽進去了的。
“你日後都這樣叫我,我就什麼都不介懷了。”他肅色滿麵,一本正經地這樣說。
薑姮眼睛彎了彎,“承洲,我還有事要問你,你不可騙我。”
顧峪正色頷首,道:“我從未騙過你。”
“韓大夫說,你有隱疾,是真是假?”
韓大夫的醫術,薑姮自是不疑的,但仔細想想,顧峪果真有心隱瞞什麼事,能讓婆母輕易撞破麼?或許當時,一切都是他有意安排,那他到底有沒有隱疾?若是有,這陣子怎麼也不見他吃藥了,若沒有,那他當初的謊話,難道是為了她麼?
“我現在沒有隱疾。”顧峪絕口不提韓大夫當初如何說,隻這樣模棱兩可地答了句,見女郎審視地看著她,站起身,挺拔魁偉,微微垂下眼皮看她,“你若不信,就來試試。”
薑姮語塞,來不及嗔罵一句,已被男人從座上提起,打橫抱起進了內寢。
“現在還是白日,剛剛下半晌……”薑姮試圖把一切拉回正軌。
“你到現在還認為我有隱疾,大約是我以前做的不夠好,不過也無妨,以後,你有的是機會好好判斷。”
他的聲音還是如此沉肅清正,沒有染上半點施加在她身上的雨露風浪。
······
端午過後,顧峪公務愈加繁忙,接連幾個月,幾乎日日早出晚歸。不覺已進冬月,神都早早落了一場雪。
顧峪像往常一樣起得很早,穿戴妥當,要入宮當差,出門,瞧見院裡積了一層的雪,抓起一把複折回房內。
但是房內早早燒起了地龍,暖意太盛,不等走進內寢拿給女郎看,手裡的雪就已化了。
“我今日不去當差了。”他折返房內,說道。
薑姮是知道男人已穿戴妥當的,奇怪他為何臨時改變主意,自暖融融的被窩裡探出頭,惺忪著聲音問:“怎麼了?”
“下雪了。”他要帶她去看雪。
薑姮明白他的意思,不想他因為自己又曠朝,裹了裹被子,興致索然地躺回去,說:“我哪兒也不去,太冷了,我要在家睡覺。”
“果真不去?”顧峪皺眉問。
薑姮慵懶地哼了聲,“你想去看雪就自己去,不要拉著我。”
顧峪想了想,籌謀已久的製舉馬上就要開考,他連續數月以來的繁忙很快就可以告一段落,等製舉事情結束,他再告一段長假陪她,而今剛剛入冬,這也纔是第一場雪,隆冬的雪應該比現在更好看。
顧峪照舊入宮辦差去了。
薑姮又睡了好些時候才起床梳洗,剛剛吃過早食,收到了燕榮的帖子,邀她去國子監敘話。
國子監鄰近觀音寺,兩處皆是臘梅成林,雪景甚為好看,想來燕榮是有意邀她賞雪。
“製舉在即,他不好生用功備考,還起這些花花心思。”
薑姮不滿地嘟囔著,吩咐春錦將早就備好的冬衣護膝保暖之物並兩套文房四寶帶上,打算去一趟國子監。
“你怎麼來得這般快?”
薑姮到時,燕榮竟然親自在國子監的門口侯著她,約是等了好些時候,他眼瞼上凝了一層冷白色的霜。
薑姮責怪的話一時都說不出口,問道:“有什麼緊要事麼,怎麼在這裡站著?”
“當然有緊要事。”燕榮到底年少,從前的憤慨不悅之色難以掩蓋,今日的欣喜愉悅也溢於言表,他徑直領著薑姮往觀音寺去,“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穿過一片紅梅林,積雪壓枝,有風拂過,時而簌簌又落一陣。
“阿姊,你快些!”燕榮在前麵走,語聲興奮,已有些急不可待。
不遠處的廂房概是聽見了這廂動靜,吱呀一聲開啟門,一個人影長身玉立在門前,看見正朝這裡來的薑姮,呆呆地望著她,一時沒有任何反應。
“大哥,你看誰來了!”燕榮三步並作兩步跑至燕回身旁,朗聲笑說。
薑姮亦愣在那裡,良久,才又擡步朝燕回走去。
“阿兄,你何時來的京城?”薑姮走近,像尋常的故友重逢,溫聲與他寒暄。
“進去說。”
寺中的廂房不比衛國公府,要簡陋得多,沒有火牆地龍等取暖裝置,隻有一個煮茶的爐子,爐子旁的茶案上放著一盞熱氣騰騰的茶水,茶水旁邊叩著一卷翻開的書。
看得出來,他們進來的前一刻,燕回當是在這裡煮茶看書。
“阿兄,你是來參加製舉的麼?”薑姮聽聞,這回的製舉有許多南地士子報考,這幾日已經陸陸續續抵京了,官驛還免費為其提供居所。
燕回頷首,對她解釋道:“我早幾日就到了,沒去見你,是怕你不方便。”
早知道燕榮有膽子瞞著他私自約來薑姮,他就連燕榮也不見。
薑姮笑了笑,不接這話,將帶來的取暖之物和文房四寶放在一旁,說道:“正好我準備了兩套,本來是給阿榮備用的,你既來了,正好你們一人一套。”
燕回沒有客套地道謝,隻是為她斟了一盞熱茶,溫聲問道:“還喝的慣茗汁麼?”
薑姮含笑點頭,雙手捧了茶盞過來。
“大哥,我也喝。”
燕回和薑姮對坐,燕榮則坐在燕回下首,自顧自拿了個茶盞,朝燕回伸過去討茶,燕回笑了下,亦為他滿斟一盞。
三人圍爐而坐,一麵吃茶,一麵賞雪,一麵說起往昔。
“大哥,你還記不記得有回下雪,咱們打雪仗,阿姊把我砸得流鼻血了,我罵阿姊一句,你還罰我抄書。”燕榮說道。
燕回尚未反應,薑姮已笑道:“你記得這麼清楚,是不是還記恨我呢,小氣包!”
“那時候我年紀小,你仗著我大哥寵你,可是沒少欺負我!”燕榮哼聲道。
“你如此記仇,把我的東西還我,不給你用了。”薑姮玩笑,去拿自己帶來的東西。
燕榮搶先奪了去,說:“也不能白白叫你欺負,這東西算是賠償。”
說罷,從中挑了一套文房四寶並一件冬衣,“我先送回國子監,一會兒再來。”
房內隻剩下薑姮和燕回,方纔熱鬨的敘舊氣氛一下子就冷了,兩人皆默然。
薑姮捧了熱茶低頭啜飲。
燕回的角度,正好能看見女郎微微低下來的下巴,不像去年在永州城時瘦削單薄,竟然有些圓潤了,因為她低頭啜茶的動作,若有似無地疊了一層。
她似乎是微微胖了些,比在永州城時更有神采,像一朵開得正好的花兒。
看來她回京這陣子,過得很好,這就夠了。
“阿兄,你以後會留在神都做官了麼?”房內安靜許久,薑姮主動找話說。
燕回道:“應當是吧,不過,還不知道這回能不能中舉。”
“放心吧阿兄,我聽聞,這回是聖上親自主持,許多程式都比科舉公正嚴格,依阿兄的真才實學,一定能一舉奪魁,高中狀元。”
女郎含笑說著,燕回亦笑了笑,沒有說話,隻再次為她斟茶。
咣當一聲,一個雪團砸過來,不偏不倚,砸在了燕回伸過來的手臂上。
“燕小九!”薑姮隻當是折返的燕榮玩心大發,沒輕沒重地砸了燕回,回頭正要訓斥幾句,看見來人,目光不覺一滯。
顧峪的臉比外頭的積雪還冷,手裡還握著一個雪團,離廂房越來越近。
他站在門口,房內陡然暗了下來。
他望薑姮一眼,沒有說話,轉目落在燕回身上,“為何不住官驛?”
若不是他偶然看見永州城遞來的士子名錄中有“燕回”這個名字,他都不知道他來神都應考了。官府明明為眾赴考士子備下官驛,還提供炭火冬被諸取暖之物,放著如此舒坦的廂房不住,非要到這觀音寺冷嗬嗬的廂房裡來住,是何意圖?
又想瞞著他私見薑姮,拐她走麼?
“官驛人雜,太過吵鬨,不宜讀書。”燕回平心靜氣,坦坦蕩蕩地解釋。
顧峪唇角冷冷勾了下,不屑地腹誹一句“狡辯”,麵上除了冷清,倒沒有露出彆的情緒。
他四下看看廂房,又瞥一眼取暖的簡陋爐子,再看向旁邊放著的護膝還有開啟的精緻匣子,以及匣中的文房四寶。
薑姮竟然早早為燕回準備了這些東西,是早就知道他要來?可她一個字都沒有和他提過,她原來還瞞著他,一直和燕回書信往來麼?
他今早說要告假帶她去看雪,她懶懶怠怠,說什麼嫌冷不看,結果呢,轉眼就跑這麼大老遠,來觀音寺和燕回一起圍爐看雪。
心下諸般驚天浪,男人麵子上始終風平浪靜,甚至頗為關懷地說道:“此處嚴寒,也不宜讀書,我叫人在城中為你安排一處僻靜的驛店,你和阿榮都住過去備考。”
燕回臉色陡然陰沉,他不信顧峪說這些是出於好心,依兩人從前的恩怨,顧峪果真心思敞亮,裝作不認識就是最大的善意了。
“衛國公有心了,不過,我喜歡此處。”
“燕回,我是看在我夫人當你做親兄長的麵子上,才會如此幫你,你莫想歪了。”顧峪平靜地說道。
“衛國公覺得,我如何想歪了?”燕回神色淡漠,眼中卻似有刀子。
眼見二人又是如此劍拔弩張,薑姮趕忙起身,挽著顧峪手臂道:“我們回去吧。”
······
回去的路上,顧峪一個字都沒有說,薑姮瞧他正在氣頭上,也未解釋。
雪天路滑,馬車行得慢,往常半個時辰的路程,此刻要走將近一個時辰,等回到家,顧峪的氣或許就消了,也就不須她解釋什麼了。
但是這次沒有,回到凝和院,顧峪的臉色沒有一絲好轉,望著她忽然道:“他還對你存著心思。”
薑姮自然是要否認的,措辭之際,聽顧峪控訴道:“我是真心幫他,他卻如此敵視我,不是對你存著心思,是什麼?”
真心幫燕回,這話連薑姮都不信。
“他不領情,那你就不要幫他了。”薑姮沒有戳穿顧峪,這樣說了句。
顧峪嘴唇動了動,還想說幾句燕回的居心叵測,怕女郎又出言維護,複抿直了唇瓣,沒好氣地彆過頭去。
“你從前答應過我,什麼官員士子一律不見的。”顧峪並不看薑姮,陰沉沉的目光落在雕花的百欞窗上。
薑姮好聲解釋道:“我本來是去見阿榮的……”
“燕榮憑什麼例外?”顧峪轉過頭來看她,“他和燕回不都是來應考的士子麼?”
“他們兩個不一樣……”
“有何不一樣?他們兩兄弟憑什麼和其他人不一樣?”顧峪眼中終於壓不住地起了怒色,喝令道:“你從今往後不準再去見燕家兩兄弟。”
薑姮顰眉,也不再好聲好氣地和他解釋,“所以你從前說當阿榮做弟弟,是假的了?今日又說幫阿兄,也是假模假樣,借你的富貴笑他的窮酸罷?”
“所以阿兄為什麼生氣,他沒有想歪你,你本身就是歪的,就沒安好心!”
顧峪體內仿似頃刻之間聚集了許多力氣,有勁兒沒處使,要炸開一般,“沒錯!”
“我就是笑他窮酸,堂堂七尺男兒,年近而立,一件冬衣置辦不起,一件護膝買不起,一套像樣的文房四寶湊不出來,還要指望你這個有夫之婦去施捨!”
“那燕回堂堂七尺男兒,年近而立,一間像樣的驛店住不起,還要跑去遠在郊外的觀音寺借住,我笑他窮酸怎麼了?他就是窮酸!”
“你跟了他,隻會跟他一樣窮酸!”
顧峪額上青筋暴跳,胸口也因暴怒而劇烈地一起一伏,氣息粗重,見女郎也是惱極了嗔目望著她,心下愈加憤然,一腳踹開旁邊的桌案,揮袖而去。
才走出幾步,忽聽身後撲通一聲,他下意識回頭看,見女郎竟然暈倒在地上。
“快叫大夫!”
······
“恭喜衛國公,尊夫人這是有了身孕,應當,已經快三個月了。”韓大夫細致診過,滿麵喜色對顧峪賀道。
顧峪愣了下,麵上卻無悅色,“她為何會暈倒?”莫非是被他氣得?
韓大夫道:“興許是累的,也興許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時心緒不穩,總之,以後多休息,少生氣,應當無礙。”
顧峪頷首,揮退韓大夫並一眾婢子,獨自留在榻前陪著薑姮。
他們有孩子了,終於有孩子了,這個孩子來得真及時。
他再也不用擔心薑姮會再次選擇燕回,和他一走了之。
“你在這裡做什麼。”薑姮醒來,看見顧峪守在身旁,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複彆過頭去不看他。
顧峪知道她還在生氣,大夫說她不能生氣。
“是我的錯。”他垂著眼皮,沉靜地說。
薑姮納罕地看他一眼,並不領情,“你何曾有錯。”
“那是燕回的錯?他就算來京城,也不該見你。”
薑姮忍不住替燕回辯道:“阿兄本來沒想見我,是阿榮自作主張給我遞信,帶我去見的。”
“那是燕榮的錯。”
薑姮不說話了。
“你懷了身孕,雪日出行,萬一摔了,一屍兩命,那燕榮擔得起麼?”
薑姮愕然,下意識去摸自己肚子,懷了身孕?
難怪她近兩個月沒來月事,她還以為是因為天冷了,月事又開始不準時了,沒想到竟是懷了身孕?
難怪顧峪會突然和她認錯,原來是看在她有孕在身的份兒上。
也是,他那般震怒,若不是她有孕在身,他如何能輕易罷休,輕易放過她?
一切都是看在這個孩子的份兒上。
“你放心,我不會再亂跑了,你出去吧,我累了,想睡會兒。”
薑姮扯了扯被子將自己裹嚴實,複閉上眼睛。
顧峪沉默,卻沒有起身離開,依舊在榻旁坐著。
薑姮顰眉,氣道:“你為何還不出去?”
顧峪巋然不動,心平氣和地說:“我何曾擾你睡覺?”
“你……”
他在這裡安安靜靜,連呼吸都很輕,確實沒有打擾她,薑姮語塞。
房內安靜了好長時間,薑姮躺得無聊,朦朦朧朧又生了睡意。
也不知到底睡了多久,薑姮隱隱約約聽到一些輕微的清脆的嘎嘣聲,似醒非醒之時,聽身旁男人低低地說起話來,他竟然還沒有離開。
那聲音低沉地近乎有些委屈。
“你到現在,都不曾為我置辦過一件冬衣,一雙護膝,一套文房四寶,可是這些東西,燕回有,連燕榮都有。”
他作為她的夫君,卻沒有,他如何能不生氣?
這陣子,薑姮待他很好,溫柔耐心,他以為他們會永遠這般夫婦和美,琴瑟和鳴,白頭到老,可是燕回一回來,薑姮一見到燕回,就會和他吵架。
說他對燕回沒安好心。
他雖然沒安好心,但是實實在在的好處是給燕回的啊,還要他什麼好心?他憑什麼要給一個時時刻刻想著搶他妻子的男人好心?
他說拿燕榮當弟弟,他自然是真心的,他都說了要薑姮認燕榮做義弟,可是薑姮不答應,她怎麼想的?不就是因為一旦認了燕榮做義弟,燕回就徹徹底底變成她的義兄了,就不能再娶她為妻了麼?
顧峪輕輕呼了口氣,按下這些想起來就憤惱的事情,平複心緒,儘量溫和地說道:“我們有孩子了,你以後不要再因為燕回和我吵架了,也不要再因為燕回生氣。”
薑姮聽了,睡意全無,轉過頭來望著他,又氣惱又好笑,他可不愧是久經官場、風生水起的衛國公,顛倒是非的本事渾然天成,爐火純青!
“是我因為燕回和你吵架麼?我是因為燕回生氣麼?”
顧峪並不頂嘴,將滿滿一盤剝好的扁桃仁放在她枕頭邊,“不管是因為什麼,都彆生氣了。”
他手中繼續剝著扁桃仁,“不管是燕榮的錯,還是其他人的錯,就都當是我的錯罷。”
薑姮想說些什麼,可他根本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繼續沉著眼眸,一麵剝扁桃仁,一麵自言自語。
“什麼冬衣,什麼護膝,什麼文房四寶,我府中什麼沒有,又哪裡需要介懷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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