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敵國皇帝後帶球跑路了 受罰
受罰
今日朝會,各部官員早在年前就處理完事物,除了例行報告,並無什麼議論,早早就散了朝。
散朝後,賀璟被請去養心殿,段熠正翻看手中一本摺子,其上記載著各式物品數目,先是問他今日上朝感受如何,有無困惑之處,賀璟一一回應。
“你父王年後又送來一堆寶貝,一會兒讓李忠帶你去看看,有什麼喜歡的。”
“多謝陛下厚愛,隻是這是父王特地進獻給陛下的,臣不敢僭越。”
段熠笑道,“朕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你克己還是迂腐,你幫朕整理典籍,合該賞你,也罷!你從小在金羅王宮長大,這些東西也見多了,下次若是有南洋、西疆的稀奇物件,朕再賞你就是了。”
“謝陛下,陛下此般優待,臣今後定當更加勤勉奉上,不負陛下一番栽培,臣也有一物奉上。”
段熠聞言合上手中摺子,示意他繼續說。
賀璟擡手,身後侍從便呈上來一錦盒,李忠忙去接過。
一開啟,就見這盒中放著一種綠油油的糕團,表麵光滑油亮,湊近還有一股淡淡青草的香氣。
“這是……青團?”他驚訝問道,
賀璟溫柔笑道,“陛下也知道此物?這本是大周的一種民間小吃,在江南一帶流行,沒想到陛下也知道。”
“幼時嘗過,許久未見過了,都忘了是什麼味道,”說到這時,男人的語氣明顯變得緩和,想起了從前的一些事情。
皇室規矩森嚴,這樣的街邊食物就是在宮裡都鮮少能見,何況入口,隻是那時的他能飽腹就行了,若是沒有那幾塊青團,他怕是要死在他國了。
“臣識一故人,極愛此物,幼時如此,至今未變,臣也就漸漸喜歡了。”
見賀璟說到此時,目光柔和,眼中似有笑意蕩漾,段熠笑道。
“看來這位故人對你很重要,能得你賞識,想必也是位賢才,有機會給朕引見一番,”
“我這位故人生性不喜束縛,灑脫放縱,隨性得就像草原上的一陣風,說去哪裡就去哪裡,臣也架不住她,隻怕要陛下失望了。”
說道這時,賀璟眼尾蕩開柔情,隨後笑意便戛然而止,隻可惜那陣風終究還是被攪散了。
“如此還真是可惜,無妨,以後有的是機會。”
李忠端來試膳太監試過的青團,他拿起一個放入嘴中,入口的豆沙香甜,赤豆香味瞬間擴散至整個口腔。
這味道……竟與記憶中的彆無二致。
他忽然想到什麼,開口問道,
“今日二月中,似不是艾草生長的季節,哪裡來的艾草製作這青團?”
“說來怕陛下笑話,臣抵不住這口腹之慾,讓下人們在府中辟出一間屋子改造一番,專門用來培育這艾草,白日裡陽光照著,夜裡拿布裹住漏風處,悉心照料,方纔存活下來一些,都被拿來做了青團,臣的侍從還拿著一些在殿外候著,還請陛下笑納”
“你既然喜愛這東西,都給了朕,可捨得?”他繼續試探問道。
“臣聽說過此物的來曆,一說古朝有人‘割肉奉君’,君王為紀念臣下舍我之恩,設下寒食節,民間百姓便研究出此種冷食,在節日食用,名曰‘青團’,。”
皇帝審視的目光在麵前垂首之人的身上停留,隨口開口道,
“以後私下見朕不必在意那些君臣禮節,一切隨性即可,”
豈料賀璟聞言,連連後退幾步跪下,慌張道,
“君臣有彆,臣不敢僭越,周國有句俗語禮輕情意重,若陛下不嫌棄這寒酸之物,念及臣一片心意,若能收下,臣也就心滿意足了。”
段熠滿意地看著他,進退有度,人情通達,是個混跡官場的好苗子,隻可惜礙於他的身份,不得不有諸多顧慮。
他朝旁吩咐道,“傳令讓花房去尋艾草,越快越好!”
兩人俱是推心置腹,交談甚歡,殿內香漏不知不覺燒儘,李忠盯著,趁說話間隙,悄聲提醒主子。
皇帝要處理政務,賀璟也借機尋了個由頭告退。
人走後,李忠對剩下的糕團犯了愁,詢問段熠的意思,
段熠瞥了一眼那錦盒,邊上還有賀璟方纔令人留下的,攏共有好幾盤,心意倒是挺足的,可他就是再喜歡也不能全吃完,思索過後,他隨口道
“放久了會壞,留下一碟,其餘的你按例賞給各宮吧。”
皇帝賞賜膳食給各宮以示君恩,隻是這份量的多少又是另一番意思了。
“是”,李忠便著人撤下那些多餘的食盒。
段熠找到錦衣衛遞上來的密報,開啟後,磁青紙上有幾行小字,賀璟入周國後,每隔幾日便會有錦衣衛上報他的行蹤概括。
“久居修文院不出,彈琴著棋,侍弄花草,並未與旁人來往。”
他看完後,便隨手將字條丟進香爐裡化成煙灰。
連著幾封密保都是這大差不差的概述,當真是看不出一點可疑的地方出來。
國子監那群花天酒地的公侯之子,平日裡刁蠻刻薄,於是他有意放縱他們肆意妄為,藉此來試探賀璟的為人,如今看來倒是個可塑之才,隻可惜是金羅國老皇帝的兒子,不過他若是在大周能安分守己,自己也不妨給他機會讓他入政曆練,物儘其用。
西宮寶華殿——門上匾額高懸,金漆鋥亮,殿內香煙嫋嫋,香案上擦拭得乾乾淨淨,佛像莊嚴肅穆,金光閃爍。
“咳!”一老嬤嬤重聲提醒,席墊上的人猛一激靈,將支撐不住而彎曲的身板挺直,作虔誠參拜的模樣。
“太後娘娘讓蘭才人侍奉佛像,蘭才人可得端直了,若是有個什麼疏忽,傳出去又要說您不敬佛祖,到時候可不就隻是罰跪這麼簡單的事了。”
老嬤嬤見人已清醒,沒好氣地斜眼瞪著,便繼續眯著眼假寐。
蘭嫿鬼靈精怪朝四周望去,確認沒有其他人,方氣鼓鼓地小心捶打後腰。
已是午飯時,殿內灑掃的宮女、侍奉佛像的比丘尼在後殿用飯,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可還有個不知道何時睡醒的嬤嬤守著,張口便是不善,她隻能時不時像做賊一樣盯著她。
在佛像眾目睽睽注視下顯得格外心虛。
“早飯沒來得及吃,這下連午飯也沒了,晚飯更是指望不上,原來嬤嬤說的生存危機是糧食危機啊,”蘭嫿小聲嘀咕,唯恐驚醒某人。
“以前和母親在一起的日子雖苦,可母親從未不讓我餓著……”她雙眼木木的,烏黑的瞳孔泛著淚光。
此刻腦海中俱是她在金羅國的記憶,那一片廣袤無垠的草原,有牛羊成群,有碧空綠草,天際的山腳下有她和母親弟弟居住的房子,沒有含光殿琳琅的裝束,也沒有皇城宮道的曲折彎繞,更沒有許多難以應付的人和事,簡簡單單的一幢木屋,卻成了她再難見到的地方。
想著想著,鼻尖一酸,滿腔哀怨湧上心頭,想放肆大哭一場又怕惹來那嬤嬤的不滿,擡頭看見柱子後麵有一個人影,下衣一角露出來,哭泣的意頭戛然而止。
徐嬤嬤說過,在宮裡不要讓彆人看到你悵然失意的樣子,外頭就是門麵,哪怕是再委屈也不能讓人看扁了去。
擡手抹去眼淚,她打量起了那個身影,比之靠在石柱上打鼾的老嬤嬤,這道黑影略窄,且短了不少,看上去倒像個孩童。
正當蘭嫿想近前來察看,雙腿從席團上離開,腳下傳來一陣酥麻沒了力氣,連帶著席團向前倒去,踉蹌幾步,摔了個臉朝天。
該死!跪久了腿麻,這下好了,不敢想象此刻自己的模樣有多麼好笑。
老嬤嬤被動靜吵醒,睜眼便是她毫無姿態可言地倒在團坐上痛呼。
“蘭才人,你這是要乾什麼!太後娘娘——”
“太後娘娘正找您呢,我的小祖宗你怎麼在這兒呢!快跟老奴回去吧,沒傷著哪裡吧……”一道帶著急切的聲音將老嬤嬤怒氣衝衝的話打斷。
從佛堂後門跑進一個老婦人,約莫四十來歲的模樣,衣著素淨,卻是乾淨利落,循著聲音望去,她正牽著那柱子角落裡的孩童,眼神關切,前後仔細察看一番後,確認人安然無恙後方要起身離去。
老嬤嬤起初被打斷話顯得很不高興,待看清來人以及那孩童的樣貌後,麵上不耐的表情轉瞬即逝,也不過問,任由他們離開,甚至於在兩人離開後,蘭嫿清楚的感覺到她眼神中還帶著絲不屑。
太後娘娘幾時有這麼個孩子?怎麼沒聽徐嬤嬤說過,太後育有兩子,而當今賢王尚未婚配,皇帝也無子嗣,這孩子也不能憑空生出來。莫非這個孩子是……
蘭嫿腿腳是緩過勁兒來了,可推測出這一想法,驚訝得嘴唇微張,腦中一片混沌,儼然不知一旁的老嬤嬤正用凶神惡煞的眼神盯著她。
老嬤嬤無語地看著這一詭異的畫麵——天子後妃,如此沒有規矩,毫無禮節形象。
“蘭才人!您若再不端正態度,老奴可不嫌麻煩跑一趟,去向太後娘娘稟報!由她老祖宗親自過來看著您。”
老嬤嬤嘴上催促著卻仍站在原地,絲毫沒有攙扶一把的意圖,蘭嫿隻好自己蛄蛹著爬起來坐好。
再次雙腿折疊起來,那股酸脹難受的感覺迅速攀爬至全身,渾身像爬滿蟲一般疼癢難耐。
一個時辰後,雙腿已漸漸失去知覺,就連上半身也難以支撐,在有人監視下,蘭嫿隻得僵硬著動作,額頭布滿細密的汗珠,她哪裡還能去想彆的,隻覺每一秒都如此難熬。
如此這般已近四個時辰,就在她幾乎要支撐不住後,寶華殿外走進一個宮女,附耳對那老嬤嬤交待著什麼,隨後她耳中響起那不善的聲音。